日出前的天空罩上了一抹瑰红,手腕被抓出了血痕,南希落追着混乱不堪的车辙,跟着内心的感应,一路到了断崖,她像忽然泄了气一样,控制不住的蹲了下去,“程然,程然……”她咬着发白的唇,似在极力压抑某种情感,一双眼无主的不知道看向哪,泪水从她眼眶里漫起来,可她就像是和自己赌气一样,宁愿将刻在手腕上那个字抠的又红又肿,也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落落。”离她很近的一块石头旁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南希落浑身一震,在回头的瞬间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程然有些艰难的转了个位置,换了一个姿势靠在石头上,他黑色的运动外套上此刻泥垢黄沙与血混在一起,一条手臂软软的垂下,脸色十分难看,他目光触及到南希落脸上一滴泪痕的时候仿佛被烫了一下。
后来他被南希落半拉半抱着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整个过程南希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有一种全世界都欠了她一百万,而他变本加厉欠了她两百万的既视感。程然靠在一边看着正在用火烧一柄小刀的南希落,一路‘甜言蜜语’说的他唇都快干裂了,南希落愣是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喉咙干干的,像是有把火在烧,他肩上,右臂肘部靠上三寸处受了枪伤,身上其他擦伤倒没什么大碍,子弹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实在疼得厉害,他索性也不费这脑子去逗女孩子开心。
怎料他刚想闭目养神,南希落已经烧好了刀,在他鞋子上踢了下。
程然惊醒,看她脸色不善,心里害怕起来,沙哑着嗓子道,“喂,一码事归一码事,咱不带借机寻仇的,你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来,也不是没吃过枪子。”
南希落没搭腔,只是小心的撕开程然的衣服,伤口血肉黏在了一起,南希落眼尾像晕了一层似的,红红的,她将刀插进伤口的一瞬间,程然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而下,痛得几乎要晕去,他一只手死死扣住沙地,将头别到一边。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南希落手抖得厉害,她尽量轻柔的动作却让残余的子弹一次次从她刀下划开,刀尖在程然肩头血窟窿里连挑几次,才将子弹挑出一个头。
照理来说枪伤无论如何都得去大医院处理,但程然耽误太久,从交通不便又偏的雅丹再到县城大医院,这条手臂怕是废了。况且在枪支严格监管的现在,他一普通公民顶着枪伤去医院,非要惹上一屁股官司不可。他不想生事,也嫌麻烦,可现在……不靠谱的女人竟然拿着一把刀在他伤口里挑来挑去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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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疼得满身都是汗,一张脸惨白惨白,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每说一个字都在抽气,“长痛、长痛不如短痛,不带这么折、折磨人的,求求姑奶奶你手起刀落利索点……这他妈谋杀……”说到一半,程然已经疼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啪’的一声,一枚子弹落在了地上。南希落心有余悸的朝它看了眼,一张脸竟然比程然还要白。
一想到同样的痛还要再经历一遍,程然万念俱灰,只想有谁能大发善心一棍子直接把他打晕。他闭着眼紧紧咬着牙等待南希落磨磨唧唧的第二刀。
能明显感觉到程然呼吸中的痛楚,南希落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竭力稳住情绪,高度集中在他手肘的血口上,刀尖小心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随后下沉。
刀尖已经碰到金属物了。
程然很努力在忍,不想给南希落造成压力,一阵阵钻心的痛敲打着他的神经,不断抽离他的神识,火柴的噼啪声,风声,都好像渐渐远了,目光一点点涣散开,仅存的一点神识里,熟悉的冰凉气息扑了上来,南希落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住他另一侧的肩,整个人贴了上来,当两片冰凉的唇轻柔覆上他的唇时,所有涣散了的神识一股脑全被吓得撞回到了身体里,神经元对于痛觉的吸收瞬间清零,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激起的荷尔蒙……与此同时,南希落握着刀柄的手加劲一挑,另一颗弹头也拔了出来。
真是奇妙……来甘南的日出日落好像都是和她看的。唇膏还是那么甜,可惜不是他送的。
程然这才后知后觉的痛了起来。
要说程然现在成了个汗人,浑身血和汗融在一起,南希落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给程然伤口简单包扎后,她脱力了一般靠着程然坐了下去。满肚子火气此刻被灭的一点不剩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都避谈了方才意味不清的暧昧动作,许久的沉默后,南希落缓过了气,她开口道:“给我一个解释。程然,我在你身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说去拼命就去拼命,会死的啊。一方生命因不可抗拒的外力终结,契约就无效了,这笔单子我就白做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