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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王滇也有些震惊。按照之前梁烨的反应速度,他这一下子九成九会扑个空。梁烨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阴沉,声音凉凉道:“很好,朕已经很久没被人打过了。”这种霸道总裁式的狠话王滇听着耳熟,但完全掩盖不住他的愤怒,“你是不是有病!?”“朕只是觉得香。”梁烨见他气得有些狠,不是很理解,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也没什么味道。”王滇的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这人脑回路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样,什么神经病闲得没事会舔别人脖子玩!那种对着梁烨只能无能为力抓狂的感觉又一股脑涌了上来。“你——”王滇深呼吸了好几下,费劲地把蹿出三里地的理智给扯了回来,“带我去看内朝。”舔他妈的都舔了,绝对不能白让他犯病。“朕一向说话不算话。”梁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怎么愉悦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王滇攒了二十多年的脏话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如果眼神能杀人,梁烨一定会被他凌迟而死。他冷冷看了梁烨半晌,转身就走。大片盛开的芍药花如同水流被人撞开又合拢,丝丝缕缕的香味缠绕在空气里,原本清淡的气味层层叠叠堆积,甜腻得过分。梁烨抱着胳膊看着王滇离开的背影,拧着眉舔了舔嘴唇。“主子,你干嘛轻薄他?”充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十二分的不解。“朕没有。”梁烨理直气壮道:“朕只是尝尝味道。”“尝出来了吗?比猪蹄还香?”充恒好奇。梁烨那双发亮的眼睛如同穷凶极恶的饿狼终于找到了心仪的食物,他伸出手去,将王滇在花丛里逐渐变小的身影攥在了手心里,脸上洋溢起了兴奋的笑容。“可比猪蹄香多了。”——“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云福跪在书案边上,低声提醒正在看书的人。王滇将史书又翻了一页,这些繁体字看得他头昏脑涨,声音在一片寂静里有些低沉,“两百年前大安朝内乱,军阀混战,梁氏一族本是大安在东方的世家,为何最后是在北边建的国?”“据说当年是从北方迁徙过去的,而后跟东方原本的氏族申氏多有摩擦,后来内乱干脆又回到了北方,申氏在东边建起了东辰国。”云福这段时间也跟着他看了不少书,外加身为土著对一些事情早就耳熟能详,“如今的太皇太后的舅舅就曾经是申氏的国君。”王滇道:“太皇太后姓崔,中书令崔运是她的庶弟,两人素来不和。”“是。”云福应道:“崔大人为人中正,嫉恶如仇,先帝在时查办过不少崔家的荒唐事,是大义灭亲的典范。”“大义灭亲。”王滇把手里的书使劲卷了卷,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先帝梁华不是太皇太后崔氏的亲儿子,梁华在时崔氏就垂帘听政把控着朝堂,等到了现在的梁烨,崔氏已经是大权在握,她掌控着的内朝同外朝说是分庭抗礼,实际上内朝完全碾压外朝这群大臣,他观察了一个月,发现自己手底下这群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吵架,能干实事的屈指可数,全靠着闻宗支棱着,不难想象等这老头一蹬腿,外朝这摇摇欲坠的架子怕是都撑不起来了。而梁烨这疯疯癫癫的皇帝在朝中风评甚差,而且后宫连个妃嫔都不曾纳过,除了闻太傅之流着急上火,申氏压根就没有着急的意思,至于梁烨他娘太后卞氏,只是卞家送进宫里来的一个陪嫁的丫鬟,阴差阳错生了个儿子,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太后。崔氏为什么不着急甚至不愿意梁烨有后嗣呢?外朝的人都是太皇太后挑剩的草包,兵和钱都握在内朝手里,梁烨就像只被无数丝线捆住手脚和关节的木偶,背后操控的人甚至随时准备抛弃他,在这种局势底下翻身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到底怎么做才能破了现在这个僵死之局……管理公司要有权,管个国家也得有权,归根结底得要兵权。王滇睁开眼睛,“把吏部尚书找来。”深更半夜,吏部尚书曾介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出来,顶着硕大的月亮颠颠进了宫,半个时辰后,吏部各个官员的门被人依次敲响,火急火燎地进了宫。加班。天蒙蒙亮的时候,王滇终于结束了任务安排,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好了,就这样,今天子时之前朕要看到。”底下坐着的官员如同死了爹娘,齐刷刷地看向顶头上司曾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陛下这又是干什么?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得这么急?老大你快跟陛下说句话啊!曾介试探性地抬起头来,“陛下。”王滇忽然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曾卿,事关重大,至关重要,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朕年轻,能用的人手有限,只能把事情交给你才能放心。”曾介愣住,眼里闪过震惊和不可思议。天可怜见,上次陛下单独跟他说话,说的是‘老匹夫,头上都快没毛了,少来朕跟前碍眼’。苍了个天!曾介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听着面前陛下付以重托的诚恳目光,平和郑重的语气,他竟然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心中涌起了激动。“臣曾介,必不负陛下所托!”周围半死不活的下属:???“朕同你们一起。”王滇给了曾介一个肯定的目光,看向那群下臣,“此次事毕,都重重有赏!”周围的气氛意料之中的活泛了起来。在他们以往的印象中,这位陛下乖张、暴戾、嗜杀,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疯魔,然而相处一天下来,他们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眼前的这位陛下冷静、平和、智慧果断,甚至十分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简直就是他们心中梦寐以求的领导者。哪怕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繁琐的整理资料,却因为陛下跟他们呆在一处而让人格外有动力。中午吃饭的时候,陛下竟然让御膳房送了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半点不介意地跟他们一起坐在堂上的台阶一起吃,这是何等的平易近人!一直忙碌到半夜,终于整理地差不多,王滇翻着手里的案卷,案几后的众人都紧张地屏息凝神望着他。王滇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来冲他们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做得不错,诸位爱卿今日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众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以及涌上心头的无法言喻的骄傲。一群人依次散去,有个身着官服的青年落在了最后,出门前忽然转过身来。王滇从案几后起身,有点头晕,干脆坐在了台阶上缓一缓,一抬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臣文玉,向陛下请罪。”他忽然跪了下来。王滇不解:“请何罪?”“臣从前以为陛下懒散度日,荒诞不经,无心国政,德不配位,但今日相处,却是自己看错了,陛下宽宥仁厚,勤勉刻苦,当是难得一见的贤仁之君。”文玉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臣愿誓死追随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王滇在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中愣了片刻,而后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朕往日荒唐,承蒙众爱卿不弃,只愿君臣相得,兴我大梁。”文玉激动地面色涨红,离开时双眸含泪,复又再拜。王滇没想到只是一块加个班,竟然还能加出个小弟来,心情颇好地回到了书房,沐浴洗漱完之后靠在床头翻看那些案卷。“陛下,前些日子您安排下去的那些人都传了消息回来。”云福凑上来低声道:“毓英问您现在看还是明日再看?”“明日吧。”王滇说:“朕今日乏了。”他是呼吸不畅生生憋醒的。昏暗的烛火下,梁烨笑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捂着他口鼻的手一松,捏住了他的脸颊,“起来。”王滇已经有两日没见过他,不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身心舒畅,这会儿半夜惊醒,真就跟做噩梦一样,但他还是拍开梁烨的手坐了起来,“干什么?”他刚醒,身上的亵衣有些凌乱地敞着,梁烨的目光在他脖子和前胸流连了几遭,“朕睡不着。”王滇被喊醒十分烦躁,“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你真是没有半点性命握在别人手中的自觉。”梁烨对他这个态度十分不满意,伸手勾住他亵衣的侧领,猝不及防往旁边一扯,衣服底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还挺白。”梁烨对他的肤色做出了点评,指着他心口处的红色小痣道:“朕这里也有一个。”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把亵衣扯了回来。梁烨瞬间觉得没意思,不虞地问:“你这次怎么不生气了?”“…………”王滇这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拽起被子打算继续躺下睡觉。他没看见梁烨脸上逐渐阴沉的笑,不等他躺下,四肢百骸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直接让他疼出了声。梁烨恶劣地捏住他的手腕,让他看皮肤下那只蠕动的恶心的蛊虫,欣赏着他煞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慢条斯理道:“朕说了,朕睡不着。”王滇眼睛里疼出了血丝,死死盯着他笑吟吟的脸,想开口说话,结果一张嘴只能发出不稳的喘息,那声音还不如闭嘴。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身体里的剧痛才逐渐消退,只剩下疼痛过后的虚脱,而始作俑者靠在床头另一侧折他睡前看的案卷玩。王滇恨不得拿枪崩了他。梁烨起身将他拽起来,颇为嫌弃,“出了一身汗,去洗洗。”王滇这会儿嗓子干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被他拖着踉跄着往隔壁浴池走,而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一人来高的池子里。要是寻常情况他肯定可以站起来,但是那蛊虫发作过后,他身上半点力气都找不到,猝不及防跌进去就呛了水,最后只剩下浓烈的窒息感。操他妈的梁烨!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上猛地一提。王滇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梁烨蹲在一旁大为不解,“你怎么这么弱?肾虚就得多补补。”王滇哆嗦着手冲他竖了个中指。梁烨抓住他冰冷的手指,十分感兴趣地问:“这是何意?”王滇白着脸扯了扯嘴角,哑声道:“夸你。”梁烨捏着他的手指摩挲了两下,笑道:“朕不信。”“不信……拉倒。”王滇被地砖冰得难受,蜷起腿想爬起来,胳膊骤然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天旋地转,他就被人扛到了肩膀上。王滇咬牙道:“你又要干什么?”“朕睡不着,今晚带你去看内朝的政事堂。”梁烨把他往上掂了掂,轻轻松松地往外走。王滇的肚子被他肩膀顶着差点吐出来,蛊虫带来的虚弱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盯着梁烨衣摆上的龙纹了无生气地开口:“……你今晚来找我,是想带我去内朝?”“没错,真聪明。”梁烨开心道。“你他妈——”险些被折腾掉半条命的王滇咬牙切齿,“为什么不早说?”梁烨扛着他喜气洋洋地往外走,“哦,朕刚才忘了。”第8章屋角虽然快要入夏,但夜里的风还是凉的,尤其是王滇被冷水泡透,这会儿冷风往湿衣服上一吹,他觉得骨头缝都泛着凉。尽管他本人已经被梁烨这个混账玩意儿给气得怒火升腾。这姿势并不舒服,尤其是对胃,怒火中王滇甚至担忧了一下自己会不会得风湿和关节炎,在这种得个风寒都能分分钟被带走的落后时代,他相对来说比较珍惜自己的身体。梁烨步子迈得大走得快,王滇晕乎乎在被晃了一会儿,抬起手往他后腰上拍了拍,“你把我放下来。”梁烨这厮浑身抖了一下,抬手就往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语气里带着几分诡异的嗔怒,“别摸朕屁股。”被揍的地方传来的疼痛让王滇足足震惊了十几秒,旋即被气得血气上涌,“我拍的是腰!你把我放下来!”“吵死了。”梁烨抓住他的衣服一个用力,将人翻了过来放到了地上。王滇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然后在夜风里打了个喷嚏。梁烨盯着他苍白泛红的脸半晌,“这样还挺好看的。”好看你妈个头!王滇觉得自己快被冻成了条狗,他把额前的湿发往后一捋,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内朝在哪里?”“当然是在后宫。”梁烨的目光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骄傲道:“朕的头发比你多。”王滇抽了抽嘴角,不想跟这个傻逼讨论现代tony的打薄技术,转身拧了拧袖子,无力道:“走吧。”梁烨不悦道:“你总是岔开朕的话,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王滇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您的头发浓密,比我好看得多,行吗?咱移驾吧。”梁烨满意地哼笑了一声:“溜须拍马,奸佞小人。”王滇想给他扽开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才能这么不要脸。他没力气走得慢,梁烨也不急,负手优哉游哉地带着他走到一堵高墙前,这墙修得光滑平整,边上连棵树都没有,王滇仰头看了看这四五米的高度,转头看向梁烨,“政事堂呢?”梁烨扬了扬下巴,“里边儿,自己爬进去瞧吧。”王滇可悲地发现自己对这个混蛋时不时犯贱已经快要习惯了。梁烨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三两下就蹿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地招呼他,“上来啊。”王滇被冷风吹得头疼,靠着墙坐了下来,使劲揉着太阳穴。梁烨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无趣地撇撇嘴,又从墙头上飞了下来,蹲在他跟前撩贱似的戳他的腰,责怪道:“朕带你来,你又不肯看,简直岂有此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犯贱没事找事,这人表演得简直淋漓尽致。王滇抬起头来,在晦暗的夜色里沉沉盯着他,有气无力道:“外朝的官员都是老弱残病,边疆和各方驻地回来要钱的那些将军逗留了半年之久都没拿到银子,就说明他们跟太皇太后不是一心,就算是一心这样也有了怨言……我现在对内朝的情况一概不知,但等到崔氏给了钱,你以后可能连这点兵权都捞不到手里了,明白吗?”“不明白。”梁烨混不在意,爪子不老实地往他锁骨上戳,开心道:“虫子游到这里了,有感觉吗?”王滇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拍开他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不明白就算了,你好自为之。”说完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没走几步脚下忽然一空,紧接着失重感传来,梁烨身上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亵衣跟他贴在了一起,他在半空中只隐约瞥见了几道巡逻的火光,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琉璃瓦上。不等他问,梁烨又抓着他一个跳跃,落进了茂密的草丛里,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王滇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甲胄摩擦的声音混着脚步声从身边过去,火光闪烁里,在他身后的梁烨似乎低了低头。他直觉不好,但不等反应过来哪里不好,梁烨就低头凑到了他颈窝上,变态一样咬住一小块皮肤含进嘴里,狠狠舔了两口。操!王滇简直形容不上那种惊悚的感觉,梁烨在他背后捂着他的口鼻,胳膊勒在他腰上胸前,自己整个后背贴在他身上,脖子上最敏感的地方被人用牙齿咬住细细碾磨,活像条砧板上待宰的鱼。细微的闷哼上被覆进掌心里,火光渐远,梁烨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轻松带着他攀上了另一个屋顶,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将他推了进去。脖子刚才被咬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王滇伸手摸了一下,是血的黏腻——这个王八蛋给他咬破了皮,登时怒道:“你是不是属狗的?”“朕属龙。”梁烨拽着他躲到了墙后,“这儿就是,随便看。”王滇这才注意到面前是个宽敞的房间,跟前朝的政事堂相比要小上一些,最高的主位前隔了道竹制的帘子,但丝毫不减气派奢华。他也顾不上刚才梁烨犯病,按照前朝政事堂搁放诏令和案卷的地方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大堆文书。月光熹微,上面的字又小,王滇找得有些费力,旁边的梁烨跟没事人一样拍着帘子上的流苏玩,王滇抓了两卷塞进他手里,压低了声音道:“找一下,有没有魏万林相关的内容。”梁烨嫌弃地翻了两翻,把案卷没什么兴趣地撇到一边,伸手要去摸他的脖子,“朕想——”啪!王滇一书卷抽到了他手背上,咬牙道:“干正事你少在这里发疯!”梁烨收回爪子,使劲揉了揉被抽红的手背,盯着他阴恻恻开口:“很好,这是你第二次忤逆朕。”王滇彻底放弃了让这疯子帮忙的想法,聚精会神地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找到了内朝的官员表,应该是觉得没什么重要便夹带在奏章里的,他尽力记住了大部分人名,回过神就发现梁烨在摩挲他的手腕。王滇刚要抽手,目光忽然一顿,奏章上写着魏万林的名字,他正要低头看,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火光四盛,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股脑涌了进来,带头的人转身问:“确定是在这里看到的人影?”“是。”有人回答。“搜!”十几个士兵在政事堂分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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