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第35章（第1页）

　　二楼的卫生间传来很响的呕吐声。Edward紧铃大作，悄无声息地顺着楼梯，往上看。　　尽管夜色很深，但他还是能透过厕所的窗，借月光看清那一水池腻腻的鲜血。　　中年Beta弓着瘦弱地身躯，还在不断呕出。　　“啪。”　　打开灯，厕所内瞬间被暖色的亮光打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的事情……”　　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猝然响起，Beta的身子一僵，转而又恢复了那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快速地用水冲了冲下巴颏的血瀑，转头对着自家儿子嬉皮笑脸地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两年呢！”　　一语如利剑，蓦然向着青年刺来。　　呼吸一窒，心脏都好似停了半拍，他大脑都不知该想些什么，双眸定定看着血迹，一种如梦幻一般的不真实感笼罩全身。　　Beta不喜欢这样悲伤的氛围，强作开朗地拍拍Edward的肩膀：“人生在世，谁不是一个死字。早死晚死都得死，本来生你那晚上我就觉得自己要死，结果多活了二十几年，哈哈，也算赚了！”　　这样的安慰非但没有起作用，却让Edward陷入了更深的难过与自责。　　他一把拉起父亲纤瘦的手腕：“我们去医院。”　　“不去。”　　Edward鲜少地拔高声音：“Ethan·Johnson！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Beta缩了缩脖子：“有时候你和你那便宜爹还真像。”　　他话还没说往，腹腔的翻滚便又涌了上来，往喉咙上压。　　“呕。＂　　他捂着嘴，鲜血从手指间的缝隙露下来，滴答滴答砸在木板上。他面色苍白，笑意掩盖不去身体的虚弱，他已然有些气喘微微了。　　Edward不敢再耽搁，强硬地背上父亲，便要往市内的病房里送。　　郊外的夜总是分外寒凉，半晌，连计程车都没有一辆。　　他只能背着父亲，往地铁站敢。　　他努力让自己的步伐平整，让父亲少些颠簸。细弱的气音呼在耳边，Ethan·Johnson扯起牵强的笑意：“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没钱。”　　脚步顿住，Edward闭眼，心中沉恸不已。　　凉风呼呼地吹，这样悲戚的事实，让他不愿面对。　　他不愿放弃。　　他颠了颠手，把Beta往上背了些，继续往地铁站走去。　　空旷的街道，远处忽闪烁着刺目车灯。　　紧接着，是跑车尾气轰鸣的声音。　　一辆亮紫色敞篷跑车在宽阔的街道上一路炸了过来。　　车轮摩擦着地面，方向盘猛摆，一个帅气的神龙摆尾，跑车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的人摘掉了墨镜，对着站在街边的父子俩昂首：“喂，好巧，你要去哪，我送你啊。”　　车灯的刺目逐渐隐去，秦玥手握方向盘，向着他笑。　　这一幕如天神降世，在诸多年后，依旧是Edward心中，最大的救赎。第41章“终我一生，只是为了跨越阶级。”　　凌晨的H市，灯光依旧璀璨。　　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入目皆是亮眼的繁华。　　Edward手上紧紧攥着化验单，默默注视着病房内的父亲。　　Beta脸色惨白，哪怕在黑夜中也分外明显。他扭头看着窗外辉煌的都市，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知道Edward靠在门边上，他感受到了自家儿子的信息素。　　惨白的脸上咧开一抹凄然的笑意，他的手指虚虚搭上玻璃窗，痴痴说：“我好像，一辈子，只有两次住过这样的医院……”　　“一次，是怀上你的时候……他带我来做孕检……还有…就是现在……”　　在这个新纪元，阶级总是默不作声的隔阂着人群。从一出生开始，就以性别为划分：Alpha、Beta、Omega……　　再分，又有底层、中层、高层……　　从小受的教育，住的街区，哪怕连生病住的医院，都是如此的泾渭分明。　　Edward的腿僵直了，他心中好似被撕扯一般的锥痛。　　他转身，把身子贴在走廊的墙上，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了下来。　　秦玥站在另一侧，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那晚的相遇，并不是一场巧合。　　他用尽全力，在剩下的几个小时，在网页的蛛丝马迹中扒出了Edward的住址。而后，他驱车一路向着郊外狂飙，尾音在街道炸起轰隆隆的音浪。　　他不善于安慰人，也不知该怎么做。　　Alpha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深埋着脸，看不分明神色。　　“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秦玥看着他，那双好像永远不敢正视自己的双眸，心中无端升腾起一股邪火。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这些！”　　秦玥蹲下身，双手按在Alpha宽大的肩膀上，强硬地逼视着他：“你就不能拿我当朋友吗！”　　Edward缓缓抬起头，面前的Omega站在光影中，两双眼瞳如一池墨水，像盛开在东方的娇贵花朵。他的心动了动，可那个念想又很快地被掐灭。　　身份地位，一切都是无声的阻碍。　　像他这样的人，注定不能肖想这样一个出身高贵、善良、聪颖的Omega，对方本就更应该和自己喜欢的，门当户对的，有着相同帝国血脉的Alpha结婚。　　哪怕，是连做个朋友，于他而言都是奢望。　　检查结果并不顺利，肺癌晚期，并且已经扩散，活不了多久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玥陪着Edward在医院忙乱了几天，点开手机一看，才发现那天的事件竟被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还上了热搜！　　二十年前的桃色新闻疯了一般的传播，Edward的身份也被扒了又扒。甚至有无聊的人将视频里Edward的脸截图下来，跑到大富豪Brian?·Francis的公司运营账号下面去狂轰滥炸，多以嘲讽居多。　　毕竟Brian?·Francis虽然已年过半百，却保养得非常得体的，至今未有婚姻，也未传出有其他私生子。　　H市连日阴雨，车轮划开积水，在医院大门前稳稳停了下来。　　司机先行下车，撑开伞，恭敬地请后座的中年Alpha下车。　　桃色新闻酝酿多日，旧事中另一当事人，却默不作声地现了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Ethan·Johnson靠在松软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几天，看了几天的书，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人在要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忆从前，看着窗外朦胧的雨雾，透过玻璃窗，隐隐看到门外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与他的大儿子太像，以至于他没有分辨出来。Beta缓缓倾诉起了当年的旧事。　　“那年我十八岁，家里破产，全身上下，只剩最后的两百镑。”　　“我没有辍学，也没有打工，我花光了那两百镑，买了一件礼服。”　　“我穿着那件衣服，去了上流社会的餐厅。我花光了所有的钱，我在赌，赌一个机会。”　　“那晚，我认识了你亲爹。他大我许多岁，好似一眼就将我看穿了……我递上我的名校学生证，对着他笑。我那时想，聪明、智慧、才华、容貌、学历……这些都算个什么东西！”　　他将手向虚空中一抓，像是要抓住自己毕生所求的执念：“终我一生，不管用尽何等手段，都不过是为了跨越我所在的阶级……”　　空气从指缝中溜走，手心中空空如也。Beta恍惚间回神，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下，分明的血管，惨然一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门外传来些微响动，Ethan·Johnson侧头，微微蹙了蹙眉，还是忍不住骂道：“我说Edward，你老爸我好歹把你生的是个Alpha，你走路能不能昂首挺胸一点，成天缩头缩脑的，你瞎自卑什么你！小心你找不到老婆咧！”　　一连串的叱骂声凝滞在空气中，而后久久静默。　　Beta有些奇怪，回头向门边看。　　“啪嗒。”　　他手中书册砸在木质地板上，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高个头的大儿子，而是二十年未逢面，音容悄换的旧情人。　　对方确实保养得很好，皱纹均称地叠在脸上，皮肤依旧很光润，称着昂贵的手表，哪怕在如今也是可以吸引一大波年轻追求者的存在。　　Ethan·Johnson直直盯着那张脸发愣，好似活见鬼一般。　　那张旧面孔，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大儿子七分相似。一样的血统，一眼的金发，一样的高鼻梁，一样棱角分明的面庞……可释放出的气场，却是全然不同的。　　Brian?·Francis的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少有的哀伤。他沙哑着声音，轻轻唤了声：“Ethan？”第42章旧人换新坟爱与救赎“我很喜欢你呢，Edward。”　　病房里，猛爆发出了嘈杂与吵闹。　　H市联邦顶级医院的最顶楼，并无其他病人。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尖锐的叫骂声，正在准备午饭的Edward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他甩开手边的伙计，箭步冲回病房里。　　风撩起洁白的窗纱，高高扬起——　　一个陌生的，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中年Alpha，衣冠楚楚，举止得体，正跪坐在床边，试图触碰父亲惨白的脸。那人转过身，时隔二十年，父子再见，都不由恍然。　　他们长得太像，Edward几乎一眼就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看向父亲惊恐的目光，手攥得紧紧的。他冲上前去，用力将男人往外拖。一个青年Alpha爆发出了力量，自然是巨大的。Brian?·Francis被带得踉跄几步，正欲辩解，就见自己与毕生挚爱的血脉，无比冰冷地开口：“我爸爸不舒服，你离他远一点。”　　走廊上，青年无比冷漠地盯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另一个父亲，眼神中甚至可以说得上怨恨。　　在商场叱咤多年的Alpha少有的恐慌起来，他抖着嘴唇：“你爸爸，他怎么样？”　　“肺癌，晚期。”　　一语猝不及防刺过来，Brian?·Francis心腔猛缩紧，万般情绪如惊涛骇浪一般骤然席卷。在听到风声后，他便设想过诸多坏结果，唯独死亡，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会。”　　看着男人颓然的神色，Edward少有的愤懑起来：“我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快走吧。”　　男人眼眸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有钱就可以治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着魔一般的呢喃着，自顾自要往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走去。　　“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