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被褥,抵一夜雪
再难走的路,也必须走。
闻潮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退路。
他顶着这茫茫的风雪,留下了一行模糊不清的脚印,不断前行,硬撑着来到了县城外南部靠东的一处青田口,那户白了头的小木屋。
木屋窗户口给兽皮封死,看不见里面油灯照出的微弱光芒,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睡没睡,闻潮生用力叩动房门,沉闷的声响很快便被风雪吹散。
咚——
咚咚——
房门敲了好几声,木屋结满霜雪的门终于开了。
一声吱呀,背后露出了一张黝黑且布满了褶皱的面容,正是张猎户,他冷冷看了闻潮生一眼,骂道:
“几时了,你不睡觉,别人不睡?”
闻潮生张嘴还没开口,张猎户便扔给了他一块深蓝色的布。
钥匙就被包在了里面。
“谢……”
闻潮生只来得及开口说
一张被褥,抵一夜雪
冬天的路极为难走,尤其是今年风雪更甚往年,搬回县内,几乎等同于要自己老伴的命。
这两年,她腿痛的厉害,走不得多远,更别说下地干活,全靠张猎户照料的好,艰难活着,孰轻孰重,她自然也拎得清,只是听着外面那簌簌然落下的飞雪,她总忍不住想到当年从军而去的儿子,埋头在被褥里叹息。
而此刻,闻潮生已经艰难来到了树屋的位置,他的双手几乎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好在张猎户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木梯,若是像之前那样只垂下根绳子,他还真不一定能上的去。
用尽浑身解数,他来到了树屋门外,小心翼翼地摸出钥匙,把门打开,整个人直接一骨碌钻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门锁上。
霎那之间,风雪被尽数隔绝在了门外,闻潮生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了一会儿,他忽然怔住,似乎不信邪,手在角落里又摸了摸,最后确信,那竟然是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