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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朝臣们越是说二皇子残废,殷相的脸色便越难看一分。  金台之上的皇上瞧了谢不倦一眼,又去欣赏殷相的脸色,暗暗好笑。  而谢不倦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拒受太子之位一天,他的那位二皇兄便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先是在朝堂之上剜殷相的心,随后这些言语总会传到二皇子耳里去。  二皇子每发疯一次,就会贴心地将殷家的暗桩送到他的手里来。  散朝之后,谢不倦一步步从白玉阶上走下来,轻裘缓带,步履优雅。  有的朝臣原本就在等他,此刻笑着迎上来,殷勤地与他攀谈。谢不倦记得他,此人姓徐,在六部中任职,脑子很活络,因此也做惯了墙头草。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快些回府去,心中多有不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随意地回了几句,便道了失陪。  走远了之后,身后绿水出声道,“殿下,方才那个姓徐的从前唯殷家马首是瞻,如今倒晓得讨好殿下了,此等小人,不理也罢。”  谢不倦笑了笑,没说话。  回府后直奔明月阁,见许知雾正坐在院中,铺了画纸,细瞧着眼前这株寒梅,而后在画纸上落下几笔。大抵入了神,未曾察觉他的靠近。  而她身旁的石凳上,已然画好了一幅池塘落雪图,一幅亭台楼阁图。  谢不倦忽觉愧疚,他忙得太久,阿雾许是太无聊了。  时近年关,世家朝臣络绎不绝地往三皇子府上送年节礼物,却都被退了回去,想要示好的人们心中惶惶,担心从前将三皇子得罪死了,再也求不得他的原谅。  因此想了主意,请其中一家前来探问三皇子的意思。  礼部尚书亲至,谢不倦在正堂见了他。  这人开门见山,“殿下可是埋怨我等从前袖手旁观,甚至站错了位置?”  谢不倦很满意,他并不想和别人说太久的客套话,遂道,“非也,陈尚书且安心。礼虽未收,心意却领了。我虽为皇子,却也须谨言慎行,那些金银财宝便算了罢。”  “臣明白,送钱财的那几个,确实不懂事,不过心意是有的。”陈尚书话头一转,道,“前些日子老臣那个不孝的儿子送了个婢女过来,臣一把年纪,要这婢女有何用,不过这婢女倒有几分姿色,也懂规矩。臣看殿下这府上委实冷清,不如叫那婢女过来伺候殿下?”  谢不倦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这陈尚书人老成精,说是婢女,多半是瘦马之流,以美色侍人。他若不收,陈尚书乃至他身后的那些墙头草们恐怕要被逼急了;他若收了,也是落了下乘。  “陈尚书只留意到我这府上冷清,却不知其缘由。”  “哦?这是为何?三殿下风华正茂,莫非还不识女人滋味?若是如此,那更要收下臣等一番好意了。”  “非也。”谢不倦笑道,“心上人就在府上,哪里敢拈花惹草?陈尚书若是有心,帮我去寻一只貌美的小猫儿,也比貌美的婢女要好,至少能解她烦闷,讨她欢心。”  陈尚书神色瞬变,探问道,“不知这姑娘是……”  谢不倦只笑着喝了一口茶,并不答他,雾气笼上他的眉眼,令他神情模糊不清。放下茶盏时,瓷器在桌案上磕出轻微的声响。  三皇子礼仪周全,哪里会“不慎”磕到茶盏,分明是以细微声响提醒他莫要逾矩。  抬眼看过来时,一双浓黑的眸子里笑意淡了。  陈尚书气势被压制,讪讪而笑,最终道,“这事就包在老臣身上,哪怕只是一只猫儿,也要给殿下的心上人寻来最好的。”  谢不倦一语双关道,“这猫外表如何倒是其次,最要紧在于是否乖顺温驯,一只消遣光阴的小兽,若是不听话,倒叫人头疼。”  人走之后,谢不倦负手往后院走去。  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半分没少,不过恰逢休沐,偷得半日闲罢了。  回去的路上青山禀道,“殿下,飞鸽来信,我们的人已经得手。影伏的人头由暗卫快马加鞭送来,几日后便能到。”  谢不倦点点头,直到站在了许知雾的屋门口,神色才稍稍柔软下来。  他在许知雾对面坐下,继续给她讲起了从前先生未讲完的战国史。  见她点着脑袋昏昏欲睡,谢不倦一根手指抵她额心,笑道,“阿雾上学时也这般贪睡么?先生也容得了你。”  要是先生说她贪睡,许知雾定觉羞愧。可是哥哥不一样,任他怎么说,许知雾都不觉得如何,反倒往桌上一趴,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阿雾,过几日哥哥有礼物给你。”  许知雾不甚清醒地问,“是什么?”  “到时候阿雾就知道了。”谢不倦顺了顺她的鬓发,冬日仅有的这一段温暖日光洒在她的发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金色,时光好像也慢了下来。  休沐日过后,谢不倦又忙起来,他叫绿水负责保护许知雾,由着她自己出府上街市闲逛。  “绿织,你说我去哪儿好?”许知雾纠结不已,“我来京城之后已经花了哥哥不少钱,还是不要再去金玉阁那样的地方了。”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你跟府上其他人闲聊时可有听到过?  绿织无奈,府上其他人根本就不与她多说话,一张口便是公事公办。这些她也不好与姑娘说,想了想,道,“姑娘,我们要么去书肆,或者茶馆?这样的地方都花不了什么钱,又打发时间。”  “好主意。”  许知雾戴上遮脸的帷帽,携绿织与绿水两个去了街市上最大的一家茶馆。  她在骈州从不戴帷帽这样的玩意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方才绿水建议她遮挡面容,以免被人看了脸,招致麻烦。  许知雾只当京城与骈州不同,点点头并不多问。  茶点上桌,许知雾伸手将帷帽摘下来,伸手去捏了一块糕点。  这时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走到大堂中央,口称自己是说书人,马上为大家伙儿讲一段凶兽的故事。  许知雾起了兴致,爹爹娘亲甚至哥哥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凶兽呢。  “从前东洲山中有一凶兽,穴居于氓山之北约三百里处,草木不生,金石多焉……”  许知雾喝了口茶,听得津津有味。  底下有茶客问他这凶兽叫得什么名儿,说书生卖关子道,“说完了,你们就晓得这是个什么凶兽了,且耐心听。”  “……此兽人首蛇身,其音嘶嘶,重瞳六目,却可化作温雅公子模样,极善伪装,长年蛰伏。”  许知雾一边听,一边与绿织笑着耳语,“那这凶兽平日里看上去岂不是美男子一名?”  而绿水则眉心微蹙,浑身紧绷,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说书人也激动起来,挥动的手细细地打颤,“此凶兽喜食人头,声称从不滥杀无辜,却每每随意寻了错处,将人斩首,见满地血肉模糊,凶兽心中快意,将人首带回食之,嘴角溢血不止……”  有那直觉敏锐的茶客不安地四下张望起来。  而绿水豁然起身,将桌上茶杯摔碎在地,而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许多多的黑甲人将茶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茶馆内混乱不堪,哭叫声、求饶声,瓷盏破裂声,桌椅磕碰声不绝于耳。  茶馆的掌柜则跪地大哭,“这逆贼与小的绝无干系,各位大人明鉴呐!”  其余诸多茶客被拦着不许出去,又惧又慌,胆子小的已经哭泣不止,连道自己无辜。  而那说书人状若癫狂,大喊道,“这凶兽名倦,行三,他不是真正的三殿下!他装成了三殿下的模样,只是为了食人!”  “诸位莫要被他骗了!”  “真正的三殿下早已亡故,现在这个不过是只奸恶的凶兽——”  侍卫用力将其摁在地上,一把卸了他的下颌,这才消停了。  许知雾坐在角落处,一动也不敢动,被眼前这副从未见过的场景吓得懵了。  这就是京城么?  藏匿于繁华之下的,皆是混乱与恐惧,冲突与暴力。第51章晋江独家51[VIP]  谢不倦在回府的路上得了消息,自那时起,太阳穴便开始隐隐作痛。  一下马车,他掀袍跨过门槛,绿水迎面走来,二话不说单膝跪地,“请殿下治罪。”  谢不倦顿住脚步,蹙眉问,“她现在如何?”  绿水道,“姑娘没有胃口用晚膳,已经早早歇下。”  “她可有……问什么?”  “不曾。”  谢不倦这才看向绿水的眼睛,“今日你的任务是什么。”  “回殿下,是保护许姑娘。”  “那你做的又是什么?”  谢不倦身后的青山有意帮绿水说话,但他熟知殿下的性子,再想求情都要忍着。  绿水艰难道,“殿下,今日是属下失职。可那说书人讲的故事委实骇人听闻,于殿下的名声不利,属下便想着将他拿下,再盘问背后是哪个在作祟!”  “他说任他说,这样的传言能损我几分?能用愚蠢至此的招数,除了殷家也不做他想。”谢不倦揉揉额角,无奈道,“绿水,你告诉我,一个‘门客’的属下为何可以调动黑甲军?”  “……”绿水哑口无言。  “阿雾她是单纯,而不是傻。”  绿水另一只膝盖也落了地,伏地道,“请殿下降罪。”  “自去领罚,黑甲令交到青山手上。”  谢不倦绕过绿水,大步往前走。而青山看了绿水一眼,抿抿唇沉默跟上。  走在长廊上,往日里许知雾总在长廊那一头等着他,笑着说“哥哥你总算回来了”,若他还带了甜点零嘴,便笑得格外甜。谢不倦生出几分茫然,他不晓得身份暴露之后将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什么变化。  因为心急,谢不倦抄了近路,从自己的屋子进去,拉开屏风直接走到许知雾那边。  此时许知雾的帘帐是打开的,绿织正坐在她床沿。  谢不倦的脚步慢下来,添了几分犹豫,他绕过绿织走到许知雾的床前,见她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有几分苍白,整个人好似一朵娇弱到透明的花。  她的生活总是热闹又平和,离纷争冲突那样远,因此她一点也看不得这些。  而无论是刑罚,还是斗争,在谢不倦这里都是稀松平常,激不起一点点情绪的涟漪。  他们就好似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土壤里长出的绿植,许知雾觉得他这一半混乱不堪,他又觉得许知雾那一半娇弱到需要用谎言来呵护。  “公子。”绿织突然出声,起身看着他,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问,“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们姑娘?”  谢不倦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如果一定要坦白,他会亲自坦白给许知雾听。  绿织看出谢不倦清俊温雅外表下隐藏的傲慢,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题,“公子是不是不打算放我们家姑娘嫁人了?”  谢不倦轻轻抬眉,而后毫不遮掩道,“是。”  “公子,你!”绿织胸口起伏,心中愤恨,公子与姑娘分明是堂兄妹关系,公子却染指了姑娘,甚至想要困住她一辈子,这是何等的下作无耻!  谢不倦不知绿织所想,目光专注地落到许知雾面上。  她睡着,竟叫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总会醒的,到时候是质问还是埋怨,无法预料。  “你去吩咐厨房熬一碗粥,待她睡醒了吃。”谢不倦顺了顺许知雾的鬓发,自然地吩咐绿织。  绿织下意识答了“是”,走出几步后顿觉痛心,公子这般毫无廉耻之心,姑娘定要吃大亏的——不对,已经吃亏了——总之,得想个法子让姑娘远离公子。  姑娘失了处、子之身,但许家什么也不缺,到时候姑娘大可以招赘,而她也可以舒舒服服地留在许家一直伺候姑娘。  绿织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屋里的谢不倦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碰了碰许知雾的脸蛋,凉凉的,幸而没有发烧。大概觉得触感柔软,他又碰了一下,指尖从她的颊侧一直划到小巧的下巴上。  许知雾皱了皱眉头,眼睫轻颤,要醒了。谢不倦缓缓收回手。  “哥哥……”许知雾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伸向他,像是在讨要一个拥抱,“哥哥,你陪我说说话。”  见许知雾待他亲近如常,谢不倦内心渐渐安定,俯身抱了抱她,按着她后脑勺说,“哥哥在。”  怀里的姑娘从喉咙里呜咽一声,而后埋在他锁骨处哭了,她问,“哥哥,只有京城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只有骈州不是这般?”  谢不倦温声道,“京城自然与别处不同。”  “那我还是更喜欢骈州……”  “嗯。”  后来,许知雾枕在哥哥的腿上,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说她好想念爹爹娘亲,谢不倦便安抚她,年关快到了,他们很快就来见阿雾。  许知雾丝毫不提白日所见所闻,也不问绿水为何能够调动黑甲军,甚至没有问起他是不是与三皇子乃是同一人。  直到绿织端来热粥,她都没有问出这些问题。叫谢不倦既疑惑,又不安,他将其按捺住,隐隐担心此事是否会埋下隐患。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焦灼滋味,甚至想要主动开口,向她坦白。  一碗热粥喝下去,许知雾还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外头夜幕四合,她该放哥哥回去了,许知雾终于轻轻问出一句,“哥哥,不论怎样,你都是我哥哥,对吗?”  谢不倦立在她的床前,一手负在背后攥成了拳。  她的眼里都是不安与希冀,有什么东西正在摇摇欲坠,迫切地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谢不倦压制着磅礴情愫,他不想再做她的哥哥,可最后却唯有一声淡而温柔的,“……是。”  见许知雾唇角微弯,谢不倦摸了摸她的头,“好生歇息吧。”  小姑娘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目光还依赖地落在哥哥身上。  她不在意哥哥是否有其他的什么身份,只要他是哥哥这一点没有变,就好。  谢不倦细心地将许知雾的被角掖好,“哥哥走了。”  他终于从许知雾满是依赖的视线中逃离了。  那样纯粹的依赖,好似他一旦变质就是罪过。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她想听的是这样的答案,他就给她这样的答案。  谢不倦这样告诉自己,却在走出许知雾的房门时,胸口一闷。  青山大惊,看着谢不倦嘴角溢出的一丝血线,揪心道,“殿下旧伤未愈,为何不歇一段时日?日日晚睡早起,诸多事情压在身上,御医都说殿下好得比他预料之中要慢上许多了!”  “无妨。”谢不倦取出手帕,轻轻将嘴角血迹拭去。  “殿下!伤及肺腑并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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