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岸是对他腻了吗? 他和这宫里的其他太监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副岐岸感兴趣的身体。 如果连这点特别的地方都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 那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千尧想到这儿更加恐惧,于是再次想要凑过去,但依旧被拒绝。 他们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前的人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让人无法靠近。 “千尧,告诉朕你到底恐惧什么?”岐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像是要直接看进他的心里。 “没有,真的没有。”千尧连忙摇头。 然而他的掩饰实在太过拙劣,面前的人根本不信。 只是再次问道:“是朕吗?你在怕朕?” “不是……”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反复复问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此只是再一次凑过去抱住了岐岸。 这一次岐岸终于没再推开他,任由他主动亲吻。 “陛下,别问了,奴才想要。” 岐岸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千尧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于是连忙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抱得更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千尧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被推开了。 好在这次岐岸没有再推开他,而是不知为何轻叹了口气,这才扣着他的脖子反吻住了他。 这几乎是岐岸有史以来做的最温柔的一次。 比第一次时还要温柔,一点点磨得千尧几乎快要疯掉。 因为太过磨人,所以千尧根本顾不上跑神,难得专注了起来。 因此也更容易发现岐岸今日的不一样。 他一直望着自己,眸色深深,一瞬不瞬,像是想要看进他的心里。 千尧被他看得受不住,下意识侧过了头。 岐岸也没像往常一样逼着自己,只是俯身将他抱得更紧。 “别怕朕。”快结束时岐岸突然俯在他耳边说道。 “奴才没有。”千尧立刻回道。 岐岸闻言像是有些生气,突然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不轻的齿痕。 千尧因他的动作疼得闷哼一声。 岐岸似乎也意识到咬得有些重,于是又在刚才咬过的地方吻了吻。 “小骗子。”岐岸道。 千尧知道自己根本骗不过他,干脆不再出声。 但自己的沉默显然让岐岸很不满意,因此简直故意一般重了一下。 千尧被他折磨得不行,但也不想扫兴,于是只能咬着唇瓣忍耐。 但岐岸似乎很不喜欢他忍着,很快便吻开了他的唇瓣,“千尧……” 千尧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逼着自己叫出来。 然而并没有。 岐岸只是望了他许久,然后俯身吻了吻他的眼睛。 “别怕朕。” “你根本不知道,朕对你有多么……宽仁。” - 第二日千尧醒来时岐岸已经不在了。 千尧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从前要伺候岐岸时千尧还能跟着他一起早起,但自从岐岸发现他爱睡懒觉后便许他不用早起伺候,因此千尧可以睡到自然醒。 昨晚睡了很久,可千尧还是觉得有些累,因此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 刚一起来便用人送来了早膳。 千尧洗漱完后吃了些,吃完后便有人把他的药送了过来。 药旁还摆了一小碗蜜饯。 虽然中药只有一小碗,但千尧还是轻轻蹙了蹙眉,闻起来就很难喝,好想倒了。 但岐岸大概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因此特意留了安公公看着他。 安公公虽然年纪小,但跟着莫存那么久,炼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不说话,只是盯着千尧,但还是让千尧不敢把那药倒了,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一口药一口蜜饯,喝了半天才终于喝完。 喝完后立刻有人送来了茶水给他漱口,千尧连漱了好几遍,这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于是又吃了一颗蜜饯。 安公公见他喝完了,这才安心地回去交差。 千尧则坐在椅子上发呆,百无聊赖地望着窗边笼子里的麻雀。 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有宫人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千公公,有人找您。” 千尧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奇怪地问道:“找我?” “是,是御膳房的人。” 千尧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小穗子,于是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千尧现在几乎和岐岸同吃同住,所以小穗子很少会来找他。 今日突然来找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千尧不由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见小穗子似有不安地来回踱步,刚一看见他,眼眶便红了。 “出什么事了?”千尧见状立刻走过去问道。 然而小穗子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向前走。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这才停下。 “到底怎么了?”千尧见状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刚一停下便忍不住问道。 结果刚一开口就见小穗子再也忍不住一般低下了头,然后千尧就见有什么从他眼中掉下。 “怎么了?怎么哭了?”千尧见他突然哭了,一颗心瞬间提起。 毕竟小穗子有多坚强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绝不会这样,因此瞬间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是。”小穗子哭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道。 “不是我,是陆少爷,他出事了。” - 陆砚洲? 千尧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此骤然听见小穗子提起,不免有些惊讶。 自从围场逃跑那次,他们被发现后陆砚洲不是被打了六十大板永远不许入宫了吗? 怎么还会出事?陆砚洲可是陆家的人,不应该有陆家庇护吗? 于是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然后就听小穗子道:“自从围场之后我便没了陆少爷的消息,宫中有消息灵通之人,所以我一直在悄悄打听,但一直没什么收获,直到昨日才终于有了他的一些消息,阿尧,你还记得之前陛下遇刺之事吗?” “遇刺?”他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岐岸一夜未归,千尧担心了一整夜。 可是这和陆砚洲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他去行刺的吧? 小穗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摇头道:“不是他,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牵扯极广,所有和行刺者有关的人皆被调查。” 千尧听到这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不妙,“陆砚洲和行刺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小穗子一听立刻反驳。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愤愤道:“但不知为何,那刺客行刺前一日,特意去见过他。” - 千尧来到思明殿的时候岐岸正在批折子。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岐岸说着示意他过去。 千尧见状连忙走了过去,然后被他拉到身旁坐下。 今日的奏折似乎格外多,因此岐岸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逗弄他,而是一边批着奏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喝完药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陛下。” “嗯,中午想吃什么?自己去和小安子报,让御膳房做。” “奴才想喝素烩汤。” 岐岸闻言,目光从面前的奏折上移开了片刻,转头看向他,“看来那药果然有用,有胃口了。” “是。”千尧说着,立刻挤出一个笑。 “甚好,那就继续按时喝。” “奴才知道了。” “陛下。”千尧见他心情还不错,因此沉吟了片刻,试探着说,“您昨晚不是问奴才惊惧什么?” 岐岸闻言,正在批阅奏折的笔微微一顿,然后转过头看向他。 “愿意告诉朕了?”岐岸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伸手握住了他。 “嗯。”千尧点了点头,但神色明显还有些犹豫,“奴才说了您可以不要生气吗?” 岐岸见状笑了一下,把他拉到了怀里,想要让他放下顾虑。 因此故作轻松道:“怎么还讨价还价?是和朕有关吗?” 千尧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岐岸正色了起来,和他保证道:“朕不生气,你说吧。” “就是……从前有一次您突然带奴才去暗狱。”千尧说着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那日暗狱中的所见,眼睛闭了一下。 “从那以后奴才就一直害怕。” 岐岸听到这儿也明白了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怕朕会把你丢进去吗?” “嗯。”千尧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岐岸回道:“不会的。” 岐岸没想到症结居然在这儿,思及此也不免有些后悔,那会儿确实做得有些过。 若是现在岐岸自然不会那么做,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千尧不过是一个有些趣味的小太监罢了。 想到这儿岐岸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只有罪大恶极者才会被关在那儿,你可没机会去。” “比如之前刺杀陛下的人吗?”千尧问道。 千尧已经努力想要过渡得自然些,但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话音刚落,便有什么变了。 岐岸虽然还在笑,但眼中的笑意却淡了。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千尧望着岐岸的表情,总觉得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 于是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岐岸说着向后靠去,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就远了。 千尧见状便明白岐岸估计已经猜到了,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就这么停下,因此还是硬着头皮道:“奴才只是听说与之前行刺有关的人都关在那里,所以有些好奇,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千尧说完便忍不住抬眸看向岐岸,然而岐岸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个?之前不是不想听吗?” “之前奴才是害怕,可是现在更担心陛下。” “是吗?”岐岸语气淡淡,“是他们还是他?” “什么?”千尧有些没明白。 然后就听岐岸继续说道:“朕是问,你关心的到底是朕还陆砚洲呢?” 千尧没想到话题居然会扯到这里,于是连忙回道:“自然是陛下。” “是吗?”岐岸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眸色淡淡,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千尧闻言便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连忙想要解释,“陆千两家是世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竹马之谊。” “竹马之谊?”岐岸闻言笑了一下,只是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只是这个吗?” - 岐岸自然知道千尧和陆砚洲的关系不一般,从上次陆砚洲在围场帮千尧逃跑时便知道。 寒刃司搜集来的资料中明明白白写着他们二人的来往生平。 确实称得上一句竹马之谊。 一开始岐岸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并未在意,直到数月前巡营时遭到刺杀。 彼时的岐岸对这件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那些反对的、不听话,早已被他清理干净,因此如今的朝堂上连明面上反对他的人都没有,竟还会有人如此急着送死,于是立刻命人调查。 很快他就拿到了刺客的所有资料。 行刺的人叫宋昭,孤儿出身,堪称孤臣,自言行刺是为了替前丞相鸣不平,所以才想杀了自己这个暴君。 岐岸自然不信,下令与他所有有关者全部彻查,调查幕后主使。 很快寒刃司便报上了与宋招有关之人的名单,令岐岸没想到的是,他竟在名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陆砚洲,在宋招行刺的前一日,他们刚好见过面。 陆砚洲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陆丙的幼子,也是他从前的御前侍卫,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皆是朝中重臣。 因此岐岸自然不相信他是主使,毕竟行刺等同于谋逆,陆家上下百余口,他不至于拉上整个家族陪他一起殒命。 但说完全没有关系也不太对,毕竟他们见面的日子实在太巧,为何偏偏是宋招刺杀的前一日? 因为陆砚洲和这件事的关联实在太过巧妙,所以一时间并不能直接认定他和这件事有关,但也无法证明他与这件事无关。 因此最后也被一同关了暗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