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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下一秒,怀恩高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般,直挺挺的朝着对面倒了过去。他整个人一下摔倒在马车里,砰的一声闷响,恍如一头牛倒下。谢灵瑜震惊望着这一幕,这才缓缓朝萧晏行看去,半晌,她眨了眨眼:“我竟不知道,你这般会骗人。”其实她知道萧晏行挺会骗人,但没想到他能变脸功夫竟如此了得。任谁当场看了,都会震惊的吧。萧晏行从上车开始,便刻意坐在了谢灵瑜和怀恩之间,此刻怀恩倒下,他却看也未看,反而转头看向谢灵瑜,声音清隽:“方才我追上他之时,他表明身份,还说愿意前往大理寺配合调查。”“此人躲在殿下马车之下,行迹实在诡异。我绝对不会在没问清楚的情况,将他放走。”萧晏行的意思很明确,方才大理寺将整个红袖楼都围住了,却还是让怀恩有机会躲在了她车下,说明大理寺定有人跟怀恩有牵扯。所以他才会那般假意信任怀恩的话,将对方引至马车之上。“对我而言,唯有殿下的安危最重要。”萧晏行直勾勾看着她,声音里热气弥漫,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意味。在她面前这般行事,他又岂会不知,这说不定会让她心生惧怕和警惕,毕竟一个如此善变又这般善耍诡计之人,总会让人觉得害怕。可是他并非是不担心,这会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而是对他而言,她的安危才紧要。哪怕将他整个人剖开,他依旧还会这般选择。第52章大理寺少卿柳郗。第五十二章漆黑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以至于当昏昏沉沉的怀恩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眼睛被人蒙上了。可是当他眨了两下眼睛,并未感觉到脸上有布条的束缚,这才发现是房中没有一丝光亮,黑的有些过分,以至于他睁开眼睛之后,也看不见一丝丝东西。直到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中的黑暗,努力想要看清楚房中的摆设。突然,黑暗中一道火光乍然亮起。怀恩下意识闭上眼睛,但是眼皮之下还是迅速有不受控制的眼泪泛出。“醒了,”一道沉润悦耳的声线在房中响起。怀恩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就见火光背后,那张过分俊秀的眉眼,在火光的映照,波光潋滟,有种被渲染到极致的浓墨重彩感,这样的容貌在光影衬托里,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他望着这样妖异而诡魅的萧晏行,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我乃是北纥质子,你想对我做什么?”可是对面的萧晏行并未理会他,反而慢慢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灯火。瞬间,原本黑暗的房间变得格外明亮。这下怀恩看清楚了房中的摆件,只见对面居然就是一个特别大的水桶,只见里面盛满饿了水。“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为何会在殿下的马车下面。”萧晏行语气格外平缓,似乎只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怀恩大概觉得他语气并不严重,心下有些放松:“要不你先将我放开,我自是好好与你说的。”“要不然,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回答。”怀恩心下也是觉得,萧晏行至多是吓唬吓唬他,并不会真的拿他怎么下。于是这会儿,他还真有那么点有恃无恐。萧晏行垂眸看着他摆出的这副模样,也不恼火,只是走到那只大木桶旁边,低头看着里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声线格外和缓:“据说人的死法之中,溺水而亡是最为痛苦的,因为在你死之前,水流会进入你的胸腔之中,挤压你的肺脉,活生生让你窒息而死。”“你想干嘛?”怀恩听到这话,横眉怒对道。可是萧晏行却抬起手掌,修长的手指沿着木桶边缘,轻轻划过了半圈,原本轻缓的声线里染上了几分危险的味道:“北纥怀恩王子,因为在大周为质子,终日里惶惶不安,最后因酗酒落水溺亡而死。”他平淡的口吻里,安静的在叙说着一个活人的生平,最后又判了这个人死亡的结局。而这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就坐在他面前,睁着眼睛瞪着他。这诡异的画面,在安静的房间里,越发有些可怖。怀恩回过神,怒道:“你怎么敢这么做?杀了我,你就不怕引来北纥的报复,破坏两国之间如今和平的关系吗?”“你今日藏在殿下的马车下,又有谁看见了呢?”萧晏行直勾勾看着他,嘴角轻轻勾起。怀恩怔住,是啊,他藏在谢灵瑜的马车之下,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行径,今日他逃跑的路上,也没有引起旁人太大的注意。“况且如今北纥你的父王虽然依旧还是可汗,但是你的兄长们早已经成为了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他当真还会记得你这个年幼被送来为质的儿子吗?”“你觉得你会重要到,让你的父亲为了你而跟大周开战吗?”萧晏行的口吻依旧那般清冷疏淡,但是说出的每个字都犹如化身利刃,狠狠扎进了怀恩的心头,有时候实话才是最伤人的利器。怀恩却还是嘴硬道:“你当真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吗?我若是死了,大理寺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你也别想跑。你那个殿下,她身份尊贵,你们的皇帝自然舍不得动她,可你不过是个小官而已,让你给我偿命,我想这并不难。”显然怀恩并不愚蠢,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那不然,”萧晏行抬眸望着他,轻飘飘说道:“不如我们试试看。”这下怀恩彻底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知道这个眼前看起来清冷俊雅的男人,完全就是个疯子,他肯定会干得出来的。在房中再次陷入良久的安静之后,怀恩舔了舔嘴唇。“我方才已经说过,我对你那位永宁王殿下绝无恶意,我也不过是瞧着你们的马车停下红袖楼前,想着借你们的马车离开,谁知就被你发现。你若是不抓住我,我顶多就是在半途,就会脱离马车离开。”萧晏行沉默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明明没再说话,但是他那双眼睛似乎天生就带着嘲讽,仿佛在说你可以接着编。“老子真没再编造故……”怀恩张嘴正要骂道,突然对面凌空急射过来一样东西,他还没反应过来,东西已经落入他口中。是一个微微发苦的药丸,他刚想要吐出来,可是药丸便已经在他口中化了。等他连忙往外吐了几口,对面萧晏行轻笑:“别费劲了,这个药丸入口即化。”“老……”怀恩刚张嘴要骂,却见对面的人又轻轻抬起手臂,这次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怀恩下意识的闭嘴。对面萧晏行却不紧不慢说道:“你既已吃了一颗药丸,我便是再给你第二颗,也不过是同样的作用而已。”“何必怕呢。”这又轻又淡的四个字,简直比刚才那个眼神的嘲讽力还要足。怀恩气道:“你要么直接杀了老子,别跟我玩这套阴的,你们大周人一贯便是耍阴谋诡计。”萧晏行漫不经心道:“我其实并非想要杀你,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怀恩却沉默不语。于是萧晏行只当他是同意了,直接开口发问。“今日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怀恩冷笑:“你该不会觉得是我杀了他们两个吧?我早就说过,我是怕引起误会,才会躲起来,毕竟那群回鹘人死了个使者,说不准就会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那好,这个回答我姑且信你。”怀恩傻眼般的望着他,不是,怎么又怎么轻松相信他了?刚才他费劲口舌说的话,对方不信,现在他随口说的话,这就信了?这下子连怀恩都快要抓狂了。但这也是萧晏行想要达到的目的,他掀起眼皮:“是谁放了你?”“什么谁放了我,”怀恩有些不明白,但是当他看向萧晏行时,突然意识到对方这句话的意思。这次萧晏行不再站在远处,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我换个问法,”萧晏行轻轻弯腰,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大理寺谁与你有勾结?”“笑话,若大理寺的人与我有勾结,我岂还会被你抓住,我堂堂正正的走出红袖楼的大门就好了,何必要躲在你们马车下面。”怀恩反口讥笑道。萧晏行挑着眉笑了起来,眉眼舒展之间,有种贵公子般的从容潇洒:“红袖楼命案之时,先是金吾卫接管了整个红袖楼,待大理寺到来之后,定会全楼搜查一遍,如果没有大理寺的人包庇你,你决计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撑到我们的马车到来。”谢灵瑜他们到的时候,整个红袖楼都被大理寺搜了一遍,不管是来潇洒的客人还是楼里的妓子奴仆,都被全部集中在了大堂里。怎么可能一个怀恩,会被藏起来呢。除非是有人刻意放了他一马。“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怀恩嗤笑,可是他刚说,突然腹部中犹如刀绞般疼痛。没一会儿,他整个人汗如雨下,脸色更是瞬间苍白。萧晏行垂眸看着终于发作的药效,低声说道:“滋味不太好受吧,你先在此慢慢受过,待想好了怎么跟我说,我便再来看你。”随后他不顾身后怀恩凶狠的咒骂之声,推门而出,径直离去。而待他出了门,便看见站在廊下的谢灵瑜。两人并未作声,携手往前走去。直到他们走到外面的一座亭台时,谢灵瑜迈步上了亭台,这里地势偏高,加之亭台又是建立在假山旁边,站在这里便能看见院外的场景。只见不远处有一片院落灯火通明,显然是住了很多人。“那就是回鹘使团目前所居住的馆舍,”谢灵瑜语气轻松。此时从他们所站着的亭台,还能看见那片院落里始终有人在进进出出,显然今日使者被杀之事,也让整个回鹘使团无法平静。“谁能想到,我们会把一个涉及到这桩命案的北纥质子,就藏在回鹘使团的隔壁呢。”原来这里便是鸿胪寺用来招待外藩使团的众多馆舍。这些馆舍平时也有很多是空着的,因而今天他们抓到怀恩之后,便在思考该将他关押在何处犯了难。王府倒是地方足够大,但是人多眼杂。哪怕谢灵瑜将前院看守的再严格,但是这么多人总有可能会走漏风声。至于萧晏行家中更不行,若是被人发现,他便是百口莫辩。最后她和萧晏行居然不约而同想到的,便是鸿胪寺空闲着的馆舍,平日里这地方没人来,除非有使团来长安,才会有人入住。倒是真成了藏人的好地方。“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人。”谢灵瑜看着萧晏行,神色淡然,方才萧晏行审问怀恩的所有过程,她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她还未开口,突然不远处有一个人急行而来。定睛一看,是她身边的护卫,但是之前跟着她的马车返回了家中。“殿下,方才有人来王府中要见您,被属下挡了回去,”护卫轻声说道。谢灵瑜转头看着萧晏行:“看来是发现怀恩不见了,迫不及待找上门来了。”“来人是谁?”她神色淡然道。护卫回道:“大理寺少卿柳郗。”第53章我只知道你会保护我便好。第五十三章天际弦月高挂,银色月辉犹如水银泻地般,笼罩着整个都城,还未到宵禁时分,偶尔能听到远远传来的鼓声。秋夜里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微微凉爽的冷,吹的站在亭台里的人衣袂翻飞。“果然是他。”谢灵瑜站在原地,绯红衣袍被夜风吹得荡起一层袍角。大理寺去了红袖楼的人里面,以柳郗为尊,他又非平庸无能之辈,怎么可能任由手下人在自己眼前窝藏可能涉案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包庇怀恩的那个人就是柳郗本人。“殿下也早就在怀疑他了?”萧晏行看得出来,方才谢灵瑜说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应该说的就是柳郗。谢灵瑜点头:“柳郗一向不是多话之人,可是他今日太着急了,居然问我是不是坐马车来的。我一开始确实没再在意,但是在看到怀恩藏在马车下面,我便立即意识到,柳郗那句话并非是问给我的。”“他只是想要告诉怀恩,我们的马车就在红袖楼门口。而且躲在我的马车里离开,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搜查。”只不过萧晏行太过警醒,一上马车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你们是怎么回复柳郗的?”谢灵瑜问来的那个侍卫。侍卫立即说道:“便是按照殿下之前吩咐的,在柳大人上门来拜访殿下时,便让门房进去通报,随后告诉门房,殿下正在太妃院中用膳,不得闲见客。”方才谢灵瑜也并未想到,柳郗会直接找上王府。但她做事一向稳妥,绝对不会没有备用方案,所以当她让车夫直接回了王府,也是迷惑有心之人。制造一种她如今正在王府里的假象。果然柳郗找上门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本王知道了,”谢灵瑜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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