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南时的声音已经接近于无了。 池幽倒是没想到南时会有此一说,平日里见他言行无忌,什么都敢在他耳边说,今日说个成亲却又说的小心翼翼,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 “与我成亲?”池幽平静的道:“和我成亲,要和我的尸骨拜堂,喝交杯酒,结同心发,入洞房则要身受七次殒命钉,嵌于金顶之上,与我日夜相对,你怕不怕?” 南时道:“也还行?你看我这不也搂着他呢……话说嵌于金顶之上是什么玩意儿?” 池幽半搂着他,另一手微抬,如血朱盖缓缓挪回原处,将他们封闭在了棺椁内。 幽蓝的光点亮了四周,池幽眼睑低垂,似是很认真的在看着他,淡淡的解释道:“取千年桃木,打磨成九寸长钉,穿透四肢五脏,嵌于其上。”① 南时顺着望向朱红的顶盖。 这法子邪乎,根本不是寻常阴亲的操作。桃木封鬼,又钉于四肢五脏,这么一来只要是个活人当场就能挂了,连魂魄都跑不出去,怎么听都像是那种强迫对方结阴亲且是真的要送人归西才有的凶极了的操作。 古时候结阴亲也有一生一死的,大多都是找一名孤苦无依的男女,只要他她是自愿与自家的孩子拜堂成亲,就选了吉日抱着牌位拜了堂,从此就把对方当自家人看待,过继子嗣都是有的。 “师兄你在唬我呢?”南时笑道:“我可是自愿和你成亲的,钉什么桃木钉,把我钉这儿了难道我以后就天天留在棺材里等你来宠幸我?” 南时搂了搂另一侧身体的肩膀:“你看咱们这棺材大得很,三个人躺着还不嫌拥挤,我躺一旁不就可以了吗?把我钉在棺材板上……这有两米多高了吧?要不你试试,你到上面去,把手垂下来,我躺在下面伸手,看看能不能碰到?” “抱也抱不到,亲也亲不到,师兄你在搞什么奇怪的放置play?”南时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出了声——他现在不就天天被池幽搞放置play吗? 南小时可以明确的说,他馋池幽的身子可馋死了!到现在还没吃到嘴呢! 池幽:“……真不怕?” “不怕。” 南时话音还没落下呢,南时只觉得另一手勾住的尸体好像动了动,他僵直的了一下,侧脸一看,便看见一双血色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他,南时心跳瞬间停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撤回了搭在对方肩膀上得手,翻身滚入了池幽怀里:“我操——!” “师兄他睁开眼睛了啊!!!” 池幽慵懒的看着巴在自己怀里的南时,作势要将他推出去:“你不是不怕?躲什么?” 南时抱紧了池幽的腰,深刻的认识到了池幽有的是法子治他,他将头埋在池幽怀里,连衣裳都被他拱开了:“我怕了我怕了,师兄他动了他!你赶紧收了神通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了南时的腰,他很确信这不是被他抱着的这个池幽的——方向就不对。 南时抬头张嘴就想叫池幽救命,结果面前这个池幽斯里慢条的将指尖按在了他的唇上:“嘘——乖孩子。” 南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耳后已经炸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告诉他,近了,接近了……他颈侧被轻吻了一下,随即像是被咬住了,犬齿刺破了他的皮肤,南时抓紧了池幽的衣襟,池幽还当他要说什么恳求的话,结果南时看着可怜兮兮的,张嘴就是:“……这边颈动脉,小心把我动脉给咬穿了,我十分钟内就能躺下封棺合葬了。” 池幽淡淡的道:“知道了。” 南时突然小声尖叫了一声,他被身后人用力拽了过去,下巴被两根冰凉的手指牢牢地攥住了,‘池幽’殷红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随即俯首强迫他张开了嘴,与他交换了一个充满了血腥味儿的吻。 南时第一反应是‘我他妈’,第二个是嘴里啥玩意儿,第三个反应是……有点刺激——毕竟对方也是池幽,南时居然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不过这个吻也是稍纵即逝,‘池幽’很快就松开了他,躺回了原位,似是从未动弹过一样。 南时被亲得目瞪口呆,他想要去摸摸脖子,池幽却先一步将一些凉飕飕的膏体涂到了他的颈侧,南时这才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师兄你不要故意吓我好不好……要做什么你提前跟我说不行吗?我是真的不是很害怕,但是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要是到了这一步南时还没琢磨明白池幽上演了一出暗度陈仓,他也别活了,抹脖子封棺躺下得了——池幽说了那么一大串又是桃木钉又是嵌于金顶的,实际上有用的操作可能就是这一个带着血腥的吻了。 哦对,可能还有头发——池幽这不是刚刚还悄悄割他头发不是吗? 他师兄也是个别扭怪,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池幽或许根本不打算告诉他,让他以为只是在玩个小情趣。 南时翻了个自以为池幽看不见的白眼,他还在想什么时候和池幽办个成亲仪式,结果池幽这会儿已经麻溜的把事情给办了,也是挺绝了。 话是这么说,南时的耳根下已经红了一片,一直连绵到了衣襟内,只不过嘴上不服输,虚张声势罢了。 池幽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手指稳定又柔和地替他揉着颈侧伤处:“下次提前告诉你。” “还有下次?”南时不禁问道,结婚还要办两次?还是以后再和别人结婚? 池幽顿了顿:“……没有下次了。” 南时伏在池幽怀中,耐不住凑上去吻住了池幽的唇,极尽缠绵。池幽抬手按住了他的后颈,反客为主的成功让南时觉得有些缺氧。 “师兄,我们回去吧?”他低声道。 池幽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南先生不留在这里享齐人之福了吗?” “还是算了吧……”南时攀到了他的耳侧,耳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声音低得和没有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我怕我吃不下。” 池幽沉默了一瞬,一手没忍住在南时臀上拍了一下,无奈的道:“你终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嗯……床上的事情?”南时环住了池幽的颈项,在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下:“按照流程我们是不是该入洞房了?虽然这里也不错,但……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回去吧。” 南时其实想说的是万一弄脏了池幽的身体怎么办,回头难道还指望着他来给尸体擦身换衣?还得再换个床单?他是有那么大本事飘在空中做这些的人吗?或者说难道指望池幽来给他自己换棺材寝具? 怎么想怎么麻烦,还是回去吧。 池幽难得赞同了一次:“……确实不太方便。” 一到了外面,南时的脸就有些遮不住了,红得跟什么一样,他还要故作平常的问池幽:“师兄,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南时说着自己也去找鞋,结果坐在棺材板上眯着眼睛找了半天,发现自己心爱的凉拖被两只烛台给扎了个对穿——怪不得刚刚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都笑了。 南时对着池幽歪了歪头,笑道:“那现在只能委屈池山主了。” 池幽挑眉道:“南先生想如何?” 南时斟酌了一下:“池山主不介意的话,就抱着我回去吧。” 池幽没有再多言,轻而易举地就将南时抱在了怀中,木制的凉拖在白玉砖上敲打出了好听的声响,带着他一路向回走。 空寂的墓道中回响着他们的声音:“师兄,话说起来,你当年为什么会想不通自杀?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比如除了天道要断招摇山一脉,然后狗皇帝来个夜梦天道于是一心针对招摇山,暗杀弟子什么的……反正现在没事儿,你跟我讲讲呗……” “南先生不如去写本书?” “我不管,你快说说……千万别跟我说是什么自杀就为了等我啊,我鸡皮疙瘩都能起来。” “无甚可说的。” …… 千年前,池幽窥探天机,招摇山一脉将于他断绝。他彼时年少气盛,寻求诸法欲改天命,然求而不得,只能看着门下弟子一一逝去,于是一怒之下自绝化厉,以期其他转机。只是没想到满门仆婢在将他下葬后违背了他的命令,一并殉主,将那时的招摇山彻底埋葬。 此后千年,池幽并非就在陵墓中等候,他时时会去收一些有缘人,可惜沧海桑田,竟无人能再学会招摇山秘法洛书秘图,将招摇山传承延续。 如天命所言,招摇山一脉,由他而终。 不过还好,他终于找到了转机——南时。 卜算一道,七分天命,三分人运。 然纵使天机算尽,依旧有人力可为之地。 而人定胜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个法子其实来自《笔仙大战贞子2》,大家可以去找一下cut,超可怕 我觉得我和大家定义的番外有点不同所以先别急着打负,好多人都说我番外就是正文,真的不和主线有关系的我会标出来的【比如过杏仙】【其实真要打负我也受着】 还有挺多章番外的,大部分还是南时撒糖婚后,过杏仙篇幅不多 【主要是我觉得我最后一段写得真好非常适合当正文完结就先标了】。 下一本开主攻风水,预计八月初会开→《玄学大佬只想当咸鱼》,邪魅风流骚气玄学大佬攻X沙雕富二代受【尝试着把人设反过来写写看】 不看主攻只看主受的小天使可以蹲我下下一本主受修仙→《我是龙傲天他惨死的爹[穿书]》比较正统的修仙练级奋斗史,练气到飞升,老套的宗门秘境打怪抢天材地宝红尘历练(但是我喜欢),主角最强没有更强第175章 南时本以为回去的路上会撞见人,然后对方被‘夭寿啦,山主居然亲自抱着少爷’吓得手里的瓜都掉了,再紧接着状若无事发生的接着干活,结果一路上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今天大家都不执勤?”南时歪着头问池幽。 池幽抱着南时并不觉得如何吃力,他好笑的低头看了他一眼:“嗯。” “啊?”南时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紧接着就听见池幽道:“陵墓中泥土都浇铸了铁水,南先生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下去恐怕不容易,便还是叫人都退下了。” 南时:“……我有这么不争气吗?!” 池幽反问:“你很争气?” “我都争气得……”南时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睛:“……都把掌门都泡到手了,难道还不够争气?” “我记得……许久之前,山门曾有一个世仇。”池幽声音平和,却一下子就将南时的全副心神都吸引了过去,安静的听他讲:“许是叫万法门?时任弟子中有一人最终与其掌教结成夫妻,两门从此化敌为友,同进同退。” 南时瞠目结舌,池幽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嘛——泡自家掌门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去泡世仇家的掌门啊! 南时揪住了池幽的衣襟,喃喃的道:“……那咱家还有什么世仇吗?” 池幽脚步一缓,随即别有意味的看向了南时,南时立刻发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是还有什么世仇,不如直接打上门去怎么样?泡世仇的掌门有什么意思?要是换了我,我就潜伏进那什么万法门,然后争取当上掌门紧接着带着全副家当投入招摇山当下院!” “倒是很争气。”池幽将他带入了一处凉亭,清河正在里面等着,她见池幽抱着南时,随即就立刻迎了上来,以为南时是伤着了哪里:“见过山主,少爷这是……可要奴婢去请王先生?” “不必了。”池幽把南时放在了桌子上,随手取过托盘中的凉拖,俯身套在了南时脚上。 啪得一声,清河手中的托盘一抖,成功将另一只凉拖摔到了地上,她连忙捡了起来,看了看仍旧一脸乖巧的南时,屈膝道:“奴婢失礼,这就去替少爷取一双新鞋来。” 说罢,她也不等池幽叫起,扭头就走,跟后面有鬼追她一样。 南时失笑:“师兄你也不必故意要吓清河吧?” 池幽淡淡的道:“总是要知道的。” “既然如此……”南时向他微微张开了双臂:“池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高度很适合?” “适合什么?” “……很适合接吻。”南时拥住了池幽,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了齿缝之间。 他以前觉得不就是接个吻,一方用嘴唇狂甩另一方的嘴唇,再交换交换口水,有什么意思值得老是去亲的?可到了现在,他却觉得接吻这个活动真是……怎么能这么有意思。 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伤肾。 直到南时呼吸不稳,池幽才主动结束了这个吻,微微侧开了头,南时捧着池幽的脸颊,舔了舔他唇上的水光,低低的喘着:“……是不是?” “是。”池幽应了一声,他揽住了南时的腰,轻而易举就将他抱了起来,南时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说:“不等清河了?” “等她作甚?”池幽反问道。 石桌原本是冰凉的,南时却觉得自己好像用体温都把它给熨热了,离开之时,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和石桌贴合的地方都带着微微的潮湿。 这天有这么热? 南时勾住了池幽的颈项,这才发现自己手心中也出了一层腻腻的汗,他抬眼看了看池幽,默默地把手蜷了起来。 …… 等回了房间,南时就从池幽怀里挣脱了下来,池幽拍了拍他的背脊,让他别动,直到将他稳稳当当的放进鞋子里。 南时刚刚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却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他还小吗?!怎么真就让池幽一路给抱回来了!整个情趣结果他硬生生整成了苦力活,他好歹也有那么一百三四十斤啊! 南时在池幽侧脸上扎扎实实的亲了口:“师兄,现在可以吗?” 池幽亲亲碰了碰他的耳朵:“这么想要?” “今天有点奇怪……在亭子里就有点想。”南时含糊的解释了两句,脸上烧得厉害,却还是故作镇定的道:“算了,我去洗个澡。” 池幽平淡的道:“一起?” 未等南时回答,池幽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罢了,太麻烦了些。” 说罢,他便将南时拉到了床上,扣着他的下颚,斯里慢条地亲着,南时背脊一片酥麻,他推搡着池幽:“师兄,你是不是给我吃药了?……有点难受。” 池幽并未作答,南时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了池幽:“……你不是说还不到时候?” “现在到了。”池幽将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不要怕。” 南时挑了挑眉:“我怕什么?今天谁先下去谁就是狗!” 没过几分钟,南时开始为自己方才的大放厥词开始后悔了。 操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和小黄书里写的不一样啊!为什么池幽还没开始,他就感觉已经爬不起来了呢? 南时将头搁在池幽肩上,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多想,毕竟他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用,万一又不争气一下,池幽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碰他指尖一下。 “……别弄了。”南时握住了池幽的手腕,假装轻松的说:“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池幽淡淡的道:“仔细着些,会疼。” 南时以为他这句话是劝他不要心急,结果没想到是句预告词,南时眨了眨眼,感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其实倒不是那种忍不住的疼,而是有一种非常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是整个人都被剖开了,随池幽一览无余。 南时听见池幽说:“若是平日就给你吃一些药也无妨,今日却是不许你吃的。” “我是故意的。”池幽抚了抚南时眼下的小痣,眉眼:“就是要叫你记住……日后行为做事,三思而后行。” 中间的话他隐去了,南时却听出来了,笑倒在他的怀里:“……那您努力些,我应该没工夫去找别人。” 虽然池幽让他平白痛了一回,他却觉得一点都不委屈,按照池幽的性子,要是什么都不说不做全让他去猜,他才心里发慌呢!如今刚在一起,威胁他日后不许出轨的话就已经放出来了,南时还颇有些尘埃落定之感。 南时张口咬住了池幽的侧颈,池幽他真的爆甜!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想这么多了,从一开始的搞快点到后面的别搞了,似乎也没花掉多少时间。 …… 南时对着床帐发了许久的呆,突然想到其实早就可以做了,但是他傻了,愣是没有想到还有套子这玩意儿。 他摸了摸小腹,算了,他还是喜欢不用那玩意儿。 明天他一定要去晨练,绕着陵墓多跑几圈,不能放任自己偷懒——以前偷的懒,现在都化作了现世报。 哦不对,明天不行,后天吧…… 南时挣扎着攀出床头,从柜子上摸了包烟出来低头叼了一根,点燃之后深深的抽了一口,亮红色的火星子瞬间成为了整个室内最明亮的一处,随即又黯淡了去。 南时吐出一口烟雾,眉目微松。 池幽看了一眼他,问道:“什么时候藏进来的?” “倾影帮我藏的。”南时有些倦懒的轻笑道。 池幽不抽烟,也不许南时抽,南时烟瘾其实不大,但偶尔也会想来一根,便让倾影悄悄帮他藏了一包,实在是想抽了就带着烟去院子里溜达一圈。 “我就抽半根。”南时低声道:“熏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