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仅剩下的一名绣衣卫颤颤地看着这个持刀俯视着他的少女。 她已杀了这么多人,眼中的怒意却丝毫未曾消解,晨风和火浪冲扑环绕,卷起她残破的衣,乌黑的发,朱红的缎带,这些与她有关的一切仿佛都沾着血和火,唯独逼问的声音冷得不像话:“她在哪里?” 刀尖刺破了衣袍,冷得人连呼吸都断开了,那绣衣卫只凭着本能,颤声回答:“死了,她已经死了……” 握刀的手攥得更紧了,紧到多了一丝颤栗,少微再问:“尸首何在!” 火焰仿佛烧进了她的眼睛里,那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那绣衣卫的眼,试图看清一切真伪经过,再从中拼力抓住一点残存的希望。 “尸首,被带走了……”绣衣卫回忆着经过,他的眼瞳光影随着火焰而晃动,恍惚倒映出彼时的零星情形。 秋日荒野,他们在赤阳仙师的指引下,围住了那个青衫女子。 祝统领跃下马背,似觉得荒谬,笑了一声,费解地问:【怎么成了个女子?】 一身黑袍遮蔽日光的赤阳仙师在旁声音慢慢地说:【我从无同门师兄。】 他看着那青衫女子,说:【仅有一位师姐而已。】 大多数绣衣卫并听不到这些对话,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甚至也不知道要围捕的是何人,围在外层的是普通绣衣卫,只有站在祝统领身边的他们才有机会听到这几句话。 除了听到了这些话,这名绣衣卫还看到被青衫女子提前放走的那头青牛竟飞奔回来护主。 青牛狂躁冲撞,中了一箭也不肯停下,祝统领亲自挥刀,削落了那青牛抬起的一只前蹄。 青牛跪扑在地,那青衫女子竟拦在了青牛身前。 虽因青牛一番冲撞而变换了位置,他不太能听清那青衫女子说了什么,但他隐约能判断出,这女子想保护这头牛,都到了生死关头了,她竟还顾及一头牲畜,这简直荒诞。 这确实好笑,祝统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看向赤阳仙师。 赤阳仙师走向那青衫女子。 为了断绝那青衫女子反抗的可能,祝统领在起初时便一箭射穿了她的右肩,那弩箭扎在她的肩上,她自青牛身前站起来,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身形姿态在秋风中仍然潇潇洒洒。 赤阳走到她面前,二人相对,青衫与玄袍,一为天青,一为地玄。 她说了一句话,似寒暄地喊了声师弟,亦或是别的。 另有要事要办,已坐回到马背上的祝统领并不耐烦看什么寒暄。 赤阳手中握着一把白骨作柄的短刃,赤阳将此刃亲手推入了那青衫女子的左侧心口,直至贯穿。 赤阳仙师罩着宽大黑袍,风帽掩饰下看不清其表情。 那青衫女子的神情也是看不清的,但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仍叫人觉得她无有分毫对死亡的畏惧回避,她嘴角轻动,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仿佛十分坦然释然。 而听罢那句话的赤阳仙师忽而发出了一阵细碎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