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学校停留?没去别的地方?” “没有。” 高娟梅嗤笑了一声,她放下刚刚翻阅的聂清舟的试卷,插进二人的谈话:“聂清舟,你晚自习下课后,没去办公室偷看期中卷子?摄像头都拍下来了,也有同学指认。你还要点脸,就自己交代了吧。” 聂清舟望向高娟梅,他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只觉得离谱:“是吗?那我们去监控室看看录像吧。那位同学是谁?叫过去一起对质吧。” 高娟梅的脸色不太好,手指在桌子上敲敲:“你还想威胁同学吗?聂清舟,不是你还有谁?我当老师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考试进步能这么夸张的。如果不是你偷了试卷,怎么可能考第一名?你说说你是怎么考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学习一个月,就能进步这么大?” “或许我是个天才呢?” 高娟梅被气得没话说,她指指数学卷子上的一题,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就这题,为什么你答案是对的,过程是错的?你的过程根本得不出这个答案。” 聂清舟瞥了那题目一眼,回忆了一下说道:“因为我是用积分做的。” 他随手从李老师那边扯来一张练习纸,拿了一支黑笔在上面写起积分过程来,边写边说:“积分是高等数学,不在高中学习的范围内,这道题的意图是让我用其他方法做。但是我一时没想到,就先把答案算出来,再凑过程。” 他说着就写完了自己的解题过程,放在高娟梅面前:“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当着你们的面把期中试卷全部做一遍,再把详细解题思路跟你们讲一遍。” 顿了顿,聂清舟抬起眼睛望向高娟梅:“但是如果这件事我做到了,请高老师您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上次的事情,您还没跟我道歉呢。” 高娟梅放下胳膊,气道:“怎么,警察还能调查有嫌疑的犯人呢,我们就不能怀疑你?” “没有一个警察会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在嫌疑人定罪之前,就称他罪犯吧?”聂清舟并不相让。 就在李老师又开始头疼的时候,却看见夏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她瘦瘦高高,抱着一沓问卷,漆黑的眼睛望向李老师,宛如一座站在他办公桌前的雕像。 李老师如获大赦,道:“夏仪啊,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我可以替聂清舟作证,十八号那天晚上,下课后我看着他走出教学楼,并且在校门口遇见了他。我们是邻居,我们一路回家,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夏仪的语速不快,但是很笃定。说完她望向高娟梅,确信地说:“摄像头不可能拍到他,如果有同学看到他,应该是看错了。” 夏仪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看聂清舟,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半个肩膀挡在聂清舟身前,隐隐有种保护的意味。 聂清舟正觉得这审问的场景荒唐可笑时,夏仪单薄的身体突然站在他身前。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反应过来之后生出一种感动。 夏仪对高娟梅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就转过身去和闻钟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聂清舟,聂清舟莫名觉得,她可能不太当人面做这种好事,有点别扭。 这时候张自华拎着一袋苹果走进了办公室,看到高娟梅、李老师和聂清舟这架势后,眼睛转了转,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商量要给小聂开个表彰会?” 高娟梅冷哼一声,她对张自华说:“这次聂清舟语文是年级第一,你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当之无愧啊。这作文观点和文笔,还有阅读思路,一看就是小聂的手笔。拆卷子之前我就说了,这肯定是我们班的,老江还不信呢!”张自华把苹果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聂清舟,说道:“我跟你们说,下次语文年级第一我也预定了,小聂你说是不是?” 一直皱着眉头的聂清舟双手接过苹果,他看了一会儿张自华的笑脸,露出进办公室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是,谢谢老师。” 摄像头确实拍到了有人潜入办公室,但是光线和角度原因看不清脸。有人说看见过聂清舟,但夏仪又为聂清舟作证了。一时没有实证,高娟梅只好把聂清舟放了回去。 然而就算没有实证,众口砾金,积毁销骨,聂清舟清楚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板上钉钉,靠着偷试卷考到年级第一的人了。 他拿着自己的试卷从教研组办公室出来,一路穿过花坛走向教学楼。风把他的试卷吹得哗啦作响,白色的纸张颤动着,像是被他抓住不可高飞的蝴蝶。 有许多人在看他,也有许多人在议论他,他懒得去听就装听不见。直到他走到公示栏下面,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排名表上,自己位于顶部的名字。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上高中的某个周末,陪父母和父母的朋友吃饭。他们在饭桌上连连恭喜,转头在无人的角落却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老周和老钱的关系人脉,送他们儿子进正一,不是轻而易举? 他想说不是这样。他曾经非常辛苦地学习,焦虑到失眠,最后中考考比正一分数线还高了十分。 他是靠自己考上的,和他的父母无关。 他很愤怒,但是最后他没有捅破,也没有争辩。他父母的圈子里,大事小情靠人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应该也因此得过好处。甚至后来他进正一中学,他的父母都交代他好好积攒人脉。 要成为体面的人,成为能给父母长脸的人,拥有人脉的同时,也成为别人合格的人脉。 然后就会成为一个一路畅通,生活在体面的关系网之中,动弹不得的人。 聂清舟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有些意外地发现夏仪和闻钟正在前方不远处慢悠悠地走着,他想要为刚刚的事情道谢,于是几步快跑靠近他们。 他们交谈的声音清晰起来,闻钟说:“你为什么去替聂清舟作证?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我只是陈述我知道的事实。”夏仪背对着聂清舟,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难道真相信他没看过试卷,是自己考出来的?就算不是他偷的试卷,他也一定从别人手上看过了。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坏学生,初中成绩也是一塌糊涂,摸底考试和月考更不行。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吧,他从年级倒数一下子变成年级第一,三门满分。这根本不正常,难道你觉得正常吗?” 夏仪微微转过头,这个角度聂清舟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她的眼睛眨了几下,平静地开口。 “嗯,不正常。” 聂清舟怔了怔,脚步变慢,然后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面两个人走远,声音渐渐模糊,消失在落叶萧瑟的小路尽头。第14章、信任 后来的几天里,聂清舟还是照常接夏延放学,和夏仪一起回家,但是没有再去看她弹琴,话也变少了。 夕阳西下里,聂清舟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抵着地面,在一棵不断掉叶子的梧桐树下等夏延放学。 夏延所在的初中也有晚自习,不过非强制,如果他上晚自习的话,只要再留久一点就可以被放学的夏仪顺道接走。 不过夏延不上晚自习,聂清舟觉得,他似乎不太喜欢学校。 夏延很快出现,从教学楼门口朝着学校大门慢慢地走过来。他刚刚初一还没有长个子,不到一米七,和夏仪一样长得白而清瘦,细长的丹凤眼,校服白色的部分也没有一点发黄,干净到底。 他走路很慢,虽然有明显的跛脚,姿势也不至于太过滑稽。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下台阶时踉跄了一下,聂清舟看见他周围的几个男生女生不友好地笑起来,有人好像还想去拽他,但被旁边的人制止了。 夏延就像没看见那些人一样,稳住身形后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聂清舟想,夏延这股劲儿还是挺像夏仪的。 等夏延走出校门,聂清舟就蹬了几脚车然后滑行到他面前,笑道:“上车吧,小少爷。” 夏延明显不喜欢这个称呼,他瘪起嘴,但是忍耐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装满了零食的袋子,丢进聂清舟的车筐里。 “奶奶说,你接我麻烦你了,给你带的零食。”他硬邦邦地说道。 聂清舟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最上面明显的两大包棒棒糖。 “糖是我姐姐放的,她让我不要告诉你。”夏延抱著书包跳上聂清舟的自行车后座,生硬地说:“但我不听她的。” 聂清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骑着车往前走,边骑边说:“你这是青春叛逆期了?非得跟你姐姐对着干?” 夏延沉默了一会儿,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跟我姐生气了?” 这句话问得聂清舟一下子说不出来话,要说生气吧,他也没必要跟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要说没有生气吧,那确实还是有点生气的。 他默默加快了蹬车的速度,落叶和风呼啦啦地往他们身上招呼。夏延看他不回答,只当他是默认,说道:“她就是这样,根本不知道别人为什么生气,一点儿正常人的感情都没有。” 聂清舟立刻反驳:“你小子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啊。之前你放学还不是你姐天天接你?你姐那个脾气也不爱招惹是非,之前打那么多架,都是因为你吧?你们学校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了吧?” “什么都是因为我!我又没求她!要她多管闲事!”夏延突然提高了声音,甚至踢了一下车身。 聂清舟的车都跟着摇晃了两下,为了驾驶安全,他只好开始和稀泥,说道:“哎呀,你们这十几年的姐弟了,朝夕相处的,干嘛多大愁怨似的。” “我没和她朝夕相处。”夏延愤愤道:“我小时候跟奶奶过的,她跟着妈妈,四年前我们才住在一起。” “咦?你们为什么分开啊?”聂清舟疑惑。 夏延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他低声说:“我妈太忙了。而且,她可能不喜欢我吧。我又不像夏仪那么优秀,还健康。” 黄昏的日头懒懒地照在聂清舟身上,他瞄了一眼车边的影子,后座的那个小男生低着头,很颓丧的样子。他好像有点明白这对姐弟间为什么总是气氛生硬,仿佛有隔膜了。 聂清舟想要搬出那句俗套的“没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来安慰夏延,却觉得有点说不出口。即便是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他来说,他也时常怀疑如果自己不再“优秀”,他优秀的父母会不会唾弃他。 聂清舟努力地回忆十年后他知道的,有关于夏仪妈妈的信息,说道:“阿姨以前是小学音乐老师,是吧?” “你怎么知道?”夏延先是惊讶,而后意识到什么,莫名不平地说:“夏仪居然会跟你聊妈妈,她还说了什么别的?” “……没有,她很少说这些。” 夏延的腿在后面晃荡着。在聂清舟开始爬坡,车速放慢时,他突然说:“奶奶不让我们谈关于妈妈的事。奶奶讨厌妈妈,讨厌妈妈的音乐。奶奶说,做音乐的人都满脑袋幻想,脆弱自私,不负责任。”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聂清舟就想起夏仪嘱咐他的话――不要告诉奶奶我弹钢琴。她每次回家之前都会先摘掉耳机,把mp3藏好。她发呆的时候喜欢哼歌,但是他从来没见她在奶奶和夏延面前发出过近似于音乐的声音。 在奶奶的面前,她隐藏了自己最深刻的印记,对母亲的一切保持沉默。 怪不得他总觉得,她很客气,走到哪里都像是客人。 夏延跳下车的时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句:“其实所有零食都是我姐让我给你的。”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你吃了她的零食,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聂清舟愣了愣,看着夏延一瘸一拐,匆匆走进小卖部的背影,不禁莞尔。 晚自习结束之后,夏仪像往常一样向偏远的停车棚走去。像往常一样,聂清舟已经把车推出来,靠着车在灯光下翻书。 聂清舟好像很喜欢看书,期中考试之前他看的都是教辅,而现在他的手里经常出现一些她没听过的,奇怪的书,比如现在在他手里的这本《异端的权利》。他左手压在右肘之下,右手拿着那本贴了学校图书馆标签的书,灵活地靠拇指和小指翻页,神情专注。他的手指开度很大,其实很适合弹钢琴。 这样的聂清舟看起来有点陌生。 最近他有点奇怪,好像在生她的气,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夏仪走近了,聂清舟就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笑道:“来啦,快过来!” 她不明所以,向他走了几步。 “伸出手来。”他说道。 她如他所说,向他伸出手。 聂清舟将那被压在右肘之下的左手抽出来,放在夏仪的手心,他的手指因为一直被压着的原因有点泛白,但是非常温暖。 他的手指散开,四支棒棒糖就落进了夏仪的手里,清一色的棕色包装可乐味。 “奶奶感谢我接小延放学,给了我一大包零食。为了感谢你把这个工作机会让给我,我来跟你分个赃。” 聂清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把书收起来,狡黠地说道:“不过主要功劳还是我的,你也就这些吧。” 夏仪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糖,再抬头看向聂清舟,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惊讶。聂清舟满脸轻松地骑上车,笑道:“走吧。” 夏仪想,聂清舟好像恢复如初了,他好像不生气了。 已经是深秋,只要有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就掉得跟下雨似的。聂清舟和夏仪一前一后在落叶的公路上骑行,聂清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就是前几天,听到你说我考第一不正常,心里有点不舒服。” 夏仪望向他,聂清舟校服外套里露出卫衣藏青色的帽子,还有一段白皙的脖颈。光影明暗中他说:“但我自己也认真想了想,其实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生气。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嘛,毕竟一下子进步这么多,从一千名到第一名,确实不正常。” 夏仪在这一瞬间仿佛抓到了聂清舟不开心的原因,但是又不是非常明白。她说:“但你已经做到了。” 聂清舟仿佛怔了怔,他突然刹车,脚踩在地上停在路边。夏仪一时没反应过来,骑得超出他一大截后才停下车,回头看向聂清舟。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清舟望着夏仪,他的眼里映着路灯的光芒,好像和她一样迷惑。 “我是说,你做到了很难的事情。”她说得很认真。 “所以……你不觉得是我作弊才考到年级第一的吗?” 聂清舟注视着夏仪那漆黑的双眸,她好像怔了怔,眼睛微微睁大了。 “我没这么觉得。”她说。 聂清舟追问:“为什么呢?你不是也说这种进步不正常吗?” “这种事情确实不正常,但是你作弊更不正常。进步有发生的可能,你作弊,我不觉得有发生的可能。” 夏仪难得这样话多,顿了顿,她继续说:“而且你说过的,要进实验班。” 以后还有许多考试,光靠作弊不可能每次都考得那么好,也不可能考进实验班。 聂清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没有怀疑过我吗?” 夏仪摇摇头,她笃定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 “你有你的骄傲,不会做这种事。” 秋风吹过,落叶纷纷然飘落在夏仪的发顶、肩头,再滚落下来。她眼眸里含着一点很深的,却很清晰的光。 聂清舟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他捂着额头说:“我好蠢啊,我也太蠢了吧。这几天我计较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原来狗血电视剧里那种误会是真的会发生的啊!幸好我问了,不然我就蠢大发了。” 自己骂自己还能骂得这么开心,可能此时此刻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夏仪站在灯光下安静地看着他,袖子挽到肘部,细长白皙的胳膊撑着车把,像是一只停在树梢上的海鸥。 就像他所期待的那样,她是相信他的。 那就没关系,其他所有人怀疑他都没有关系,只要这样他就足够开心了。 聂清舟重新骑起车子来,车轮压过落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咔嚓的响声。他笑道:“走吧走吧,我们回家!”第777章、跟踪 期中考试泄题的事情足足调查了半个月,聂清舟又被叫去问了几次话,后来就清净下来。不久之后突然传出消息,说是抓住了作弊的人,给了记过处分。考虑到对学生的保护,学校并没有公布作弊人的姓名和班级。 张宇坤和赖宁愤愤不平,号称常川第一消息灵通的张宇坤天天在高一教研组附近溜达,就想偷听真犯的信息。赖宁不会撒谎,聂清舟每次看张宇坤不在,一问赖宁他一准露馅儿,聂清舟就得跑去办公室附近把张宇坤拽回来。 周五中午聂清舟又逮到了在办公室附近转悠的张宇坤,他拍着张宇坤的后背说:“宇坤啊,你这么仗义,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但是这事儿翻篇了,管他是谁偷了题,我已经不关心了。” 张宇坤梗着脖子,气道:“那怎么行,上次打球实验班那些犊子还阴阳怪气说你作弊,凭什么那崽子偷题目骂名让你背?” “我不在乎啊,反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索性也不洗了,就在黄河里泡着吧。还有下次月考、期末考试,证明自己的机会多了去了。倒是那个偷题目的人,你要真把他的名字往年级里大肆宣扬,那他还做不做人了?十六岁的小孩,误入歧途,心理承受能力差,折腾出个好歹怎么办。”聂清舟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扭着他的力气把他带离老师办公室。 “但是我今天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张宇坤奋力挣扎。 “你知道偷题目的人是谁了?”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给你泼脏水的人是谁了!” “泼脏水?这全年级的人不都往我身上泼吗?” “不是!我是说那个撒谎说你潜入办公室的家伙!” 聂清舟惊讶之余,束缚张宇坤的力气就松了,张宇坤挣脱出来,站在他面前撸袖子:“是大鹅那个王八蛋。” 这一串动物名称让聂清舟懵了片刻,他说:“你是说闻钟?” 张宇坤点头如捣蒜,指了指坐在里面的一班班主任,说:“就在第三扇窗户下边,我刚刚听到一班班主任和高娟梅在说这件事,高娟梅说‘闻钟不是说那天晚上看见聂清舟了吗?’,一班班主任说‘那天天黑,闻钟可能看错了’。我呸,什么看错了!我看就是闻钟嫉妒你抢了他的第一,所以陷害你!” 聂清舟眯了眯眼睛,眼神冷下来。张宇坤兴奋道:“怎么样,舟哥,我们去把大鹅叫出来对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我还没看过你揍人呢……” 聂清舟哭笑不得,只能先拉着张宇坤回教学楼上课。整个下午张宇坤都跃跃欲试,时刻准备去一班干架,无奈被聂清舟死死摁住。 直到周末张宇坤还念念不忘,他们三个人在公交车站等车去球场打球,张宇坤抱着球跟赖宁抱怨:“大鹅这么阴舟哥,舟哥还不让我跟别人说,咱怎么能这么任人欺负呢?” 聂清舟穿着件烟灰色卫衣,扒拉着手上的护腕,这东西还是前人留下的遗产,“聂清舟”的零花钱都花在这些东西上了。 “你说出去又能怎么样,现在大家都觉得是我偷了试卷,你说闻钟那天看到我去办公室了,不是正好坐实我的嫌疑吗?大家都会怀疑我,谁会怀疑他说谎?”聂清舟气定神闲,说道:“但他这样下去也不行,害人害己,我自己去找他处理。” “好好揍他一顿!” “有很多不用动手,也能让人难受的方式。” “闻钟!” “我知道,闻钟的事情……” 赖宁着急地拉过聂清舟的胳膊,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闻钟在那里!” 张宇坤和聂清舟立刻转过头去,隔着无数高高低低的人头,在车站的另一边,站着个穿着白衬衫灰风衣,个子不高的清秀男生。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运动外套,配着黑色长裤的女生。 “夏仪?夏仪怎么也在?”聂清舟的注意力只在闻钟身上停了一秒钟,立刻转移到旁边的夏仪身上。 张宇坤眼睛一转,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今儿是周末哎,他们还单独出来见面,你说他俩是不是……在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