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谢星珩,有点不敢认,眼睛瞪大了,又揉一揉。 不知是情绪上头,还是他手劲用力,眼睛顷刻红了。 谢星珩胡子拉碴的,人也瘦了些。 他出差在外,身边没人照顾。古代生活不如现代方便,在嘉源省读书还好,前阵子回来津口县当牛马,他梳头发都嫌麻烦,没空打理。 一路风尘,脸上都被冷风刮出了小口子,狼狈尽显。眼神却特别明亮。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江知与哪能不认识他? “小谢!” 这一声叫完,他就朝着谢星珩跑来,很克制的站他面前,把人看了又看。 “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你忙完要回家了?” 不然哪能在半路上碰见。 谢星珩可想死他了,哪能让他干站在面前? 他一伸手,就把江知与抱住了。 “笨,我当然是来接你的!” 谢星珩很用力,隔着冬日厚衣服,都能挨着他的脊骨一样,一寸寸的往怀里挤。 江知与身上的香气还是那样,明明是馥郁的甜,想追逐又淡淡的跑远,好像只在不经意里才能捕捉到他。 江知与也很用力的回抱他,都忘了周围还有很多人,没有顾上羞耻,喊他的名字,也喊他的特殊称呼。 一句“老公”,喊得谢星珩心都热了。 再连着说很想他,让谢星珩的疲累都烟消云散。只觉得这一趟走得真值。 远处,江承海跟宋明晖听见人说,跟着过来看,见两个孩子抱一处,他俩是挺想走开的,又看两个更小的孩子因找不到泥坑,在地上爬着抓泥巴玩。 江承海性情急一些,三步并两步的,过来就想拎走两个崽。 但他被随后追来的宋明晖拉着了。 “不管了。” 都爬地上了,衣服也脏了,多玩一会儿算了。 孩子会看眼色。 大人们要是生气,会管着他们,他们躲着来,钻着空子来,跟人斗智斗勇的来,那就乐趣无穷。 在地上滚半天,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就觉得没意思。 谢星珩跟江知与听见他们说话,依依不舍的松开怀抱,但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 他俩一起来到孩子面前。 两个不怕生的孩子,看见谢星珩,反而变得拘谨,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嘴抿着一声不吭。 他俩也学着爹爹,手拉手的站着。 江知与想让他们放松一些:“怎么不玩了?不好玩吗?” 锦鲤宝宝看看谢星珩,往江知与怀里扑,一靠前,就扑到爹爹怀里。 天玑宝宝一看被弟弟抢先,突然生气,也要往爹爹怀里挤。 他俩还是个崽,能有多占地方?江知与敞开怀抱,把两个崽都抱住了。 他又哄着问:“怎么不玩了?害怕吗?” 两个崽崽都绷着没说话,但都在江知与怀里侧过身,去看谢星珩。 谢星珩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笑一笑都怕吓着孩子,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 这帕子是江知与给他绣的,角落里有小鱼跟星星的图样,他随身带着,但舍不得用。 他拿出来,给两个宝宝表演了一个很简单的小魔术。 玉白的手帕,两面反转,空无一物。 但转手之间,谢星珩拿出了两枚小小的摇铃。 摇铃叮当响,色彩鲜艳,看得两个崽崽眼睛睁得更大了。 谢星珩递给他们,他们没接。 谢星珩叹气,大为可惜:“你们不要,那我只好把它们扔到天上去了。” 说着,他出手,猛地向天上抛出。 崽崽们跟着抬头,还以为摇铃真的被扔掉了,眼睛顿时变得湿漉漉的。抿着的小嘴巴都有委屈的弧度。 这个倔强样…… 谢星珩的心酸化解了些,跟小鱼说:“他俩真像你。” 好久没见,他舍不得让孩子们哭。 谢星珩又拿手帕在他们面前晃晃,一松手,两只摇铃还在手里提着。 他这回递过去,两个宝宝都接下了。看一眼谢星珩,眼神软化了些,但依然不跟他说话。 两边汇合,夜里歇在一处。 吃晚饭时,说起崽崽们的反应,江承海说:“应该还记得你,要是忘了,就不会这样了。” 谢星珩也这样想的。 他带了些冬桃,晚饭后分了吃。路上吃点新鲜果子,心口舒坦些。 小宝宝就吃果泥。 江知与一手抱一个孩子,带着他们看谢星珩捣鼓果泥。 到喂食时,天玑宝宝要把脑袋埋到江知与的脖颈间,抗拒又抗拒得不彻底,眼睛还在看勺子。 看勺子…… 谢星珩被他逗笑了,拿勺子去碰他的嘴唇,天玑宝宝就勉为其难吃了。 他带头,锦鲤宝宝就也张嘴吃了。 碰面第一天,父子关系大有进展。 江承海跟宋明晖不当扫兴的长辈,等他们陪宝宝玩会儿,就把孩子接过去。 帐篷小,刚够睡人,洗漱都在外头。 谢星珩打水,想把身上也擦擦,江知与不让。 “夜里冷,又起风了,你现在擦什么?” 谢星珩说:“总不能一身汗臭味的抱你吧?” 江知与说:“没事,见面的时候也抱过了。” 谢星珩就扭捏一下子,老婆不介意,他就快乐钻帐篷。 被窝没提前暖好,进来冰冰凉的,但老婆暖呼呼的,又软和,谢星珩身心放松,抱着他亲了又亲。 “想死我了,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来津口县。” 江知与由着他亲,被他胡茬扎得身上痒痒的。 “我给你写信了,收到你的‘人才信’以后,大表哥就来糖厂帮我了。” 谢星珩亲着亲着,爬他身上来,从上往下的看着他。 “早知道人才信这么有用,我就早点写。” 江知与伸手摸他脸,指腹在他眼底停留。见面时,谢星珩的眼底乌青,一看就是连日没有休息好。 “是我能力不够,没早点培养出合适的人。” 谢星珩咬他嘴巴:“小鱼,你别太懂事,这样我不欺负你一下,都显得我不识好歹。” 江知与心里甜甜暖暖的,也感觉好神奇。 他们这么久没见,稍一亲密,往日的熟悉度假尽数归来。 什么都没变,人还是那个人,心还是那颗心,因距离和时间,把他们原有的爱意值封存发酵,到了今天取出,不见生疏与拘谨,只有更加醇厚自然的夫夫之情。 江知与望着他,笑起来眼睛弯弯。 他在被子里曲起腿,膝盖碰到了小星星。 他这半年,忙忙碌碌,事业没有大波折,但各处糟心事不少,性情得到了锻炼。从前是落落大方,现在面对夫君,也有了一种难言的“大方”。 像是害羞与不好意思也在时间里发酵,变得成熟,有风情。 谢星珩早说过,他有时会喜欢野的。 江知与人还乖乖的躺在这里,半分没抗拒,由着他亲,由着他咬。 眼睛明明是笑着的,情意满满,有浓郁想念和喜悦,偏偏动作又是野性撩人的。 谢星珩原只想亲亲他,抱抱他的,被他勾得,呼吸都变急了。 江知与还跟他说:“怎么欺负我?我可不是从前那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乖夫郎了。” 谢星珩的心也急了,跳得砰砰乱响。 他俩安静时,整个帐篷里都是他心跳的回声。 谢星珩嫌丢人。 成亲几年了,孩子都会喊爹了,他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男人嘛。 总有莫名其妙的面子,在支撑着他们的行动。 谢星珩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还要死撑着脸面,嘴硬道:“那我倒要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的夫郎了!” 江知与很想他,夫夫俩相处的细节,他回忆了千百遍。 谢星珩的习惯、喜好,他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面皮发红,照着谢星珩往日最爱的样式来。这回不用谢星珩引导,江知与就会告诉他自己的感觉、感受,想要什么。 谢星珩在脑子里一遍遍骂自己是“脏男人、臭男人”,才没在帐篷里乱来,但在江知与手上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他又反过来伺候江知与。 江知与感觉怪怪的,这种新鲜,让他极其羞耻,也让谢星珩有了熟悉的感觉。也就玩心大起。 到两人都释放过数次,身心舒爽又放松时,才相拥着说说话。 江知与跟谢星珩说:“等到了津口县,我再陪你。” 谢星珩亲亲他脸:“你当然得陪我。” 谢星珩还奇怪:“你怎么不好奇别家的夫夫分离久了,是不是我们这样子,先亲热再说话?” 江知与往他怀里蹭,“我才不管别人,我们俩就要这样!” 变得自信了。 谢星珩开心,故意啵唧出声,江知与跟着笑。 谢星珩又问:“诶,你也不怕别人听见了。” 周边都有别的帐篷的。 江知与说:“他们听见了也不敢说,那就是没听见。” 话是这么说,江知与脸皮还是红了些。 帐篷里没有灯,脸皮的红润程度靠摸来感受。 谢星珩拿手背贴着江知与的脸,心里软软的。 他跟江知与说:“你们能来,我感觉好幸福。” 江知与抱着他,也说甜话:“你来接我们,我也感觉好幸福。” 江知与说完,笑了一阵,才跟谢星珩说:“要是舅舅听见了,肯定会说我们讲话好矫情。” 谢星珩乐不可支。 说实话,在现代时,他不这样讲话。 他在网络上跟人打字,都不会这样说话。 但做销售出身的人,各式各样的话心里有数,真要说,那也能讲。 他对着江知与,这些酸唧唧的话是张口就来。有人陪着他一起发酸,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就是甜的。 他这样给江知与说。 江知与就故意嗅闻,跟他说:“那你身上是酸的,我身上是甜的,我们俩是什么?” 谢星珩:“酸酸甜甜,初恋的味道。” 江知与把瞌睡都笑没了。第121章接风洗尘 双方汇合,该赶路还得赶路。 谢星珩的到来,让赶路的队伍热闹起来。 路上走着,总有说不完的话。 夫夫俩昨晚没休息好,骑马太危险,就充当马夫。 谢星珩赶车不太行,主要操作人是江知与。他是陪聊。 后面车厢里,是宋明晖带着两个小宝贝。 孩子到了说话的年纪,就是小话唠。车帘盖着时,他俩喊完爷爷喊爹爹,再说一堆乱码。 谢星珩要是回头掀开车帘,他俩就会瞪圆了眼睛不说话。 重复几次过后,两个小宝贝似乎生气了,会冲着谢星珩嚷嚷着大人们听不懂的话。 谢星珩听了直笑,又给他们拿果干吃。 果干是他处理过的,很小一颗,不小心吞下去也没关系。 丰州县能买到的水果少,谢星珩特地挑选过,选的是宝贝们熟悉一点的梨子果干。 他俩含在嘴里,被甜味惊喜到,能赏谢星珩一个笑脸。 谢星珩跟江知与说:“比我想象中好,我还以为他俩能又哭又闹又不想看见我。” 江知与听着都替他心酸,跟他说:“你刚离开丰州县那阵,他俩真是没日没夜的哭,嗓子都哭哑了好几回。” 小孩儿又不知轻重,还差点哭背气,看着可心疼。 现在是好了些,也幸好孩子太小,不记事。不然性格也得有变化。 江知与跟谢星珩说了很多宝宝趣事。 家里有崽崽幼儿园,他们每天都有人一起玩。大孩子会逗小孩子,他俩还当是互动,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