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担忧道:“希望别记过吧,这要是宋老师,大笔一挥三分没有。”隔壁空教室里。两人站在门边的第一排桌椅旁,毛非背靠墙,是个死角,从窗户往里看也看不到半片身影。庄周伸手要书,说:“毛非同学。”毛非默默哀嚎,对西装款款的、老师身份的、正儿八经的庄周产生了M心理。他翻到涂鸦那页,呈上,小声道:“现在是。。。是角色扮演吗?”庄周被这荒诞的作画逗得满眼笑意,忍着了,说:“角色扮演?难道我不是老师?你不是学生?”毛非哑口无言。“同学,你还给老师起外号?”上课铃响了,走廊外的热闹很快消失。庄周合上书,往桌上轻轻一放,问:“说话前也不叫‘老师’,这么不懂礼貌?”毛非闭紧嘴巴,屁股却缩了缩,并且在心里吐槽这就是在角色扮演!也太入戏了,比站在讲台,坐在课桌的师生感还强烈。庄周两手随意拍一拍,拍去指尖上沾染的粉笔灰,又揣进裤兜,问:“不叫?”毛非腿都软了,脸颊迅速变得绯红。见到庄穆时,还感叹人家当哥哥的果然气场十足,错了,错得好没见识。毛非有点晕乎,开口道:“庄老师。”又磕巴着补充:“我错了,我。。。我下次不敢了。”铃声停下。庄周笑叹一声,逗弄够了,凑近一步捧起毛非烧热的脸蛋:“非非同学。”毛非本能地捉在他手腕上,下一瞬,得了一口来自庄老师的亲吻。五分钟前是怎么跟着出教室的,五分钟后就是怎么跟着进教室。冉青看毛非脸蛋红得不像话,一等他坐下就追问:“凶你了?记过了?”夏肖骁也关心道:“写检讨?”毛非觉得自己像个发情的omega,被他的alpha的信息素压得死死的,他浑身还过着麻酥酥的微弱电流,一会儿汇聚在心脏,一会儿汇聚在小腹,像要高潮了。他摇摇头,应付道:“没事的。”冉青打量他,刚要再追问,又又又被点名了,连同夏肖骁一起被点上黑板去做题。冉青忍无可忍还需再忍,真情实意地以唇语费解道:“日!搞什么啊!”四十五分钟后,下课。冉青发誓今天占的这个座位很不吉利,简直玄学,他片刻不多待,和夏肖骁你骂一句我呸一句地往体育馆去了。落单的毛非从另一条楼梯走,避开教师办公区。可惜避得开庄老师,避不开庄副委。庄强天降到他身边,说:“我找到兼职了,今晚就开始去。”这速度,毛非给他点赞:“做什么的?”“在超市当理货员。他们长期招工,你也可以来,你来不来?”“不来,我又不差钱,我也不入汉服社。”庄强就像没听见:“来啊,一起啊。”毛非地铁老头看庄强:“不来。我表哥家养了两只小猫,比贼还可爱!”庄强地铁老头看非非:“比贼还可爱?”“。。。就是贼可爱的意思。”“哦。那正好啊,一起兼职,一起上下班,我买汉服你买猫粮。”“我的意思是!我有那时间我要去撸猫!”毛非折服,想拿书敲他脑壳,“而且那张健身馆的海报我研究好了,我要去报名跳尊巴。”“尊巴?”庄强的脑袋里闪现出画面,一个个穿着比基尼的巴西美女戴着夸张艳利的羽毛头饰或翅膀,狂放不羁,热情似火,他抿唇咽下一口,猜到,“桑巴?”毛非懒得同他解释,略微无力道:“尊---巴。”出教学楼,瓢泼大雨似昨夜,天灰沉沉的。两人打伞,隔得有点远。庄强不气馁:“你报名去健身是运动,你打工理货也是运动,一个花钱一个赚钱。”好像是挺有理的。毛非好烦他:“我自己的钱我乐意咋花咋花,我每周的---”好险打住,每周的驻唱当然不是白唱的,他反问道:“你多少钱啊一天?日结吗,还是月结?”“一天八十,晚上六点到十点,一个月一结。”那坚决不去,小裴哥小气归小气,工资还是很大方的,他唱一晚顶庄强去理货四天。也不知道小裴哥安康否,不是说两三个月没见了么,得激烈成什么样啊?毛非又要拿书又要拿伞,艰难地掏出手机发消息到:小裴哥啊[亲亲]。庄强不乐意了:“喂,说话啊,突然不理人了?你每周怎么了?”毛非怜爱地看他一眼:“我表哥说他经常出差,让我每周都去帮他撸猫,撸一次,三百。”雨下得冷酷无情。一时无言。毛非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刺激人了,正不着调地琢磨着,屏幕亮了。裴黎:说。一秒把庄强抛之脑后,书夹到胳膊下面,毛非快乐地回:想你了,你真好!裴黎:[去你妈的。gif]非非:[发射心心。gif]你还好吗?裴黎:还成。非非:好冷淡啊,让我怀疑你到底是我的小裴哥,还是庄周的哥哥?裴黎:[图片]庄强又在旁边说什么,毛非没注意听,他点开图片,看见了庄周的亲大哥赤裸着上半身,手操一把菜刀,正在琉璃台前切土豆。照片角落里有水印,时间显示就是当下。麻麻的,果然是一家子出来的兄弟俩。毛非脸红心跳,看着照片想庄周,想他也曾这身装扮为自己洗手做饭。毛非屏住呼吸,放大照片,太涩情了,庄穆的肩背和胳膊上好多新鲜的抓痕,想来招呼相应的,他的小裴哥身上一定深红浅粉遍布痕迹,再看庄穆弯起的眼睛和唇角,明显很愉快嘛!毛非再点一下屏幕退出照片,聊天框里有裴黎的新消息:他没空。裴黎:准备做土豆浓汤和千层饼。裴黎:等下我要负责揉面,也没空理你。裴黎:所以我滴乖,你到底有事没事?庄强见自己被当成空气,非常不爽,他催:“毛非!”毛非嚷他:“别说话!你先等会儿!我有要紧事!”他嚷完就咬住唇,呼吸剧烈,单手打不好字,又怕发语音被裴黎公放,叫庄穆听去,着急中想到语音转文字,于是按住说话道:“我有事,我揪心,我难受,我不相信!”发过去了,还成,没错别字。庄强被他悲怆的语调吓到,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忙问:“毛非,怎么了?”毛非摇摇头,心里发堵。庄强皱眉,伸手越过雨伞拍他:“喂!”这一拍,夹在胳膊弯里的书松松要掉,毛非来不及夹住,呼啦啦扑进满地雨水中。可他管不了了。他看见裴黎发来一句要他分外难过的话:傻非非,知足常乐。第37章我肯定会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的。毛非用了半包纸抽才勉强把晕湿的书页蘸干,他颓丧着一张苦巴巴的脸给冉青和夏肖骁赔罪:对不起,把你俩的书掉到地上去了,我已经努力拯救了,有些笔记糊掉了,我会帮你们重新抄回来的。两人在打球,没看到,没回复他。庄强也不在,兼职去了,宿舍里空荡荡就毛非一个人。开着一盏灯,惨白的光,冷清清的。毛非把三本书依次摊开在桌面上,一手举着小功率电吹风呜呜呜地吹,一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点来点去,无论点多少遍,裴黎的消息都停止在“知足常乐”。“怎么这样啊。。。”他咕哝,“为什么这样啊。。。”弹窗突然跳出,短信提示他:您的快递已到达超市门口。快递?毛非眯着眼回想几秒,想起来了,是他的情趣内衣兔女郎。小吹风关掉,把书装进挎包里,毛非给庄周打电话,丢三落四的,出门忘记带伞,跑到楼下又折回去,站在214门口掏钥匙,掏不着,正好电话接通,庄周隐隐带笑的声音响起来:“喂?”毛非要爆发了:“庄!”庄周忙问:“怎么了?”“你在哪儿?”“在办公室。”男朋友的声音就像镇静剂,毛非把外套上的兜帽一罩,也不嚎了,委屈道:“我、我出尔反尔了,我今晚还能跟你回家吗?”“能,当然能。”庄周合上笔记本,对正聊天的几位辅导员和老师歉意地笑笑,起身准备离开,他安抚道,“我现在就过来。”“你不着急,我那什么,我还得去拿个快递,就在后门等我吧。”庄周没开出正门再绕个大圈,他直接横穿校园,整个学校里有很多个快递点,他路过其中几个时还特意留意了,可惜没巧合,没碰着。乌云漫布的天际滚来一阵闷雷,庄周在树下听了十多分钟的狂风暴雨,手肘拄在车窗边,眼睛盯着校门口,心里想着占姚。这天气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不大适合逛街。他发消息到:在外面?占姚秒回:嗯。[实时位置]庄周:明天就自由安排吧,不用管我的蛋糕店了,以后再说。占姚:好的。占姚:今天已经物色到了几家不错的地段,等我晚一点整理好了再发给您。手机息屏放到一旁,再一抬头,庄周差些骂出脏话,他连忙启动车子迎上去,仿佛劫匪一般急刹在毛非身前。毛非几乎湿透,浅蓝的棉服已经变成墨蓝色,又冷又沉地挂在身上。他哆哆嗦嗦打开车门,先把怀里悉心保护的挎包扔进去,还想把外套脱了再上车的,被庄周吼了一句,不敢再耽搁,弯下身坐了一屁股湿哒哒的水。车里暖气开到最大。庄周生气又心疼:“没伞怎么不说一声?”“怕被瞧见。”毛非费劲儿脱下棉服,卷一卷,暂且放到脚边去,“我一着急就把自己锁外头了,伞也忘了拿。”发梢打绺滴水,小脸苍白,把庄周直上头的气话都给噎回去了,只能尽量加速,又腾出一只手给他抽纸:“先擦擦,把外裤和鞋子也脱了。”===《非非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毛非不敢造次,格外乖顺,吸着鼻子在副驾里倒腾,刚脱完,车子拐三拐已经驶进了星垂天野。庄周先下车,从车头绕过来的功夫把长大衣脱了,将毛非裹成寿司抱进怀里:“等会儿要挨揍。”毛非冷得打颤,小声道:“包没拿。”“先回家。”庄周垂眸看他惨淡的一双唇色,忍了忍,没忍住,骂道,“唉。”身子冷,心里却像滚了岩浆,毛非翘一翘冻得通红的脚尖,浪道:“别叹气,我给你揍嘛。”家里两只猫倒是舒服,雷雨当背景,窝在猫爬架上互相舔毛。开门声引起它们的注意,还不待它们商定好是躲起来还是去巡视,又听见淋淋水声和它们主人的声音,再一会儿,嘭,关门声。小生打头阵,花旦跟在后,两猫巡到浴室门口,和泡在热水浴里的毛非对上眼了。毛非只露出鼻子以上,水烫,让他苍白的皮肤很快红透,一时间双方均凝固,僵局维持了十几秒,毛非慢慢浮出,嘴巴露出来了,他憋着嗓子:“喵。”花旦耳朵一背,跑了。毛非:“喵呜。”小生尾巴一甩,也跑了。毛非感觉到了挫败,他喊:“花旦,小生!”猫没影,把庄周喊回来了,这回有空换鞋,先把挎包和笔记本放去茶几上,再把裤袜毛衣全都丢进洗衣机:“非非,你的外套要么明天拿去干洗,要么不要了,再给你买一身。”“要!”毛非激动地叫,“别扔!我才刚穿没几回!”收拾妥当,庄周换完居家服后重新迈进浴室,看毛非趴在浴缸边拿嘴喘气儿,苍白的唇恢复到了红嘟的模样,一瞧就很好亲。他抱胸倚在墙边,居高临下:“挨揍,检讨,选一个。”下午上课时怎么用眼神求饶的,这会儿照搬,他有气无力道:“泡得我有点晕,你进来陪我好不好?你兜着我,我就不怕滑到水底去了。”庄周忍住笑,不动。毛非哼哼两声,依然照搬:“庄老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庄周倒想看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撒娇招数来。毛非嘟起唇:“老公,求求你了。”“了”发的也不像“了”,带点鼻音,更像个“呢”。居家服还没穿出热乎气,又脱了。毛非瞎臭美地趴在庄周胸前,还不算太过得意忘形,主动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本是美个滋儿的表情在说到“知足常乐”时变成了意难平:“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喜欢给炮友做饭,这不是明摆着撩拨人吗?”庄周辩解:“我哥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炮友。”毛非更难受了:“我可以说他的坏话吗?”“你说。”庄周轻笑,“我不告诉他。”“他混账!他好渣!”毛非气到,“小裴哥肯定喜欢他吧,肯定的,怎么这样啊,我好心疼我的小裴哥。当时他跟我说他们再见面就是脱衣服上床,上完吃顿热乎饭就散伙,我以为热乎饭是叫个外卖之类的,谁能想到是亲自下厨啊!如果小裴哥是真的不喜欢你哥哥,那也就算了,我还要夸夸你哥挺大方,挺会照顾人,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