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哥哥:还想吃什么?非非:还想吃你做的蛋糕,好久没吃到了,馋。庄周坐在书房里,正在和李维视频,两只猫撒欢儿乱跑频频入镜不说,就连庄周本人都明显心不在焉。李维刚从美容院回来,一边卸妆一边问:“占姚太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又问她如何看待周边市场的,她交上来长篇大论反驳我。”庄周只“嗯”一声,打字回复他的心肝宝贝:明天一起去逛商场,买奶油。紧接着就收到一长串亲亲:哥哥,我想你,好想你啊。庄周轻笑起来,在脑海里回味毛非撒娇的语气,清纯可爱又像发情发浪,直勾魂。“你在做什么?”李维暂停卸妆,透过视频把庄周的眉眼带笑看得一清二楚,“你接个电话就跑云泞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你想做什么?”庄周抬眼看向笔记本,说:“想安家立业。”“是么?正好,我给你物色了不少你感兴趣的姑娘,你既然不愿意回来,那我就安排她们去云泞找你。”“来了也白来。”庄周早已懒得同李维拉大锯,他玩笑道,“我要是对姑娘感兴趣,我和占姚的孩子现在都会满地跑了。”李维皱起眉,眼里尽是不满:“你哥成天潇洒没个正经,你也翅膀硬了。”“我哥潇洒归潇洒,你看我爸那么放心把赤巢交给他,说明该正经的时候我哥肯定靠得住。”庄周不欲再和她多说,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年少懂事的时候他就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正巧小生追赶花旦,一爪子踩下去踩到了电源键,电脑立刻黑屏,庄周索性合上笔记本,跟屁股后面追了大半个房子才成功捉到两主子,庄周笑叹道:“比非非还淘。”翌日,春雨再次来袭,黑云如泼墨,惊雷如擂鼓。有七点半的早课,夏肖骁站在毛非床头边叫他起床,毛非嘟囔:“要亲。”夏肖骁的表情就像被闪电劈中,脑袋里简直不敢乱想,他的庄老师到底是如何叫他的室友起床的?夏肖骁“喂”他,“你醒一醒,”又朝紧闭的卫生间看去,“幸亏不是庄强来叫你。”冉青怕冷,换了一件比昨天厚实些的外套:“怎么了?”“哦,没啥,”肖骁抓抓头,“毛非以为自己还在星垂天野呢,把我当他表哥了。”冉青听罢也凑过来,个头差点儿,得踩在椅子的横梁上,他伸手在毛非耳边搓了个响指:“起床!”毛非终于睁开眼,翻了个身,全身依旧酸疼要命,连懒腰都不敢抻,他惺忪地瞧着催他起床唬他迟到的两个人,哼哼道:“你们俩,黑白无常。”冉青穿着白,肖骁穿着黑,还挺贴切,被编排的两人互相瞅瞅,冉青问:“你不冷吗,穿得这么薄。”夏肖骁想说不冷,想了想没开口,转身又加了件外套。大雨瓢泼一整天,下午还没放学时,天就已经湿淋淋的黑透了。庄周要写周小结,毛非就先到奔驰里去等,上次给童语文打电话时就是大雨天,这次又是。隔着电话母子俩聊了半小时,聊得热火朝天,电话挂断后,毛非怕他妈妈忘记,于是把松芝饼的几种口味又用文字编辑一遍发送过去,再跟夏肖骁报个信儿:下周饼就能到了。车外狂风骤雨肆虐,衬得车内安心而静谧。庄周打着伞还是淋湿了小半身子,他钻进车厢后扑扑头发,笑道:“怎么了?”毛非盯着他,盯了两节课都没盯够,直球道:“想你了,想亲你。”他已经一天没有摸到亲到庄周了,浑身不舒坦,可又不敢说,怕庄周听了嫌他太过黏人。雨水冲刷玻璃,看不清外面,只能模糊瞧见撑伞走过的路人。车里两人饮鸩止渴,短暂的亲吻勾出更多缠绵的欲望,一个想蹂躏,一个想被蹂躏。奔驰驶出学校,朝着他们常去的那家商场开去。路滑,车多,主干道堵成了马赛克,给足了机会让两人偷空接吻。毛非的手心按在一片潮湿上,是庄周的衣角,他为他解开安全带:“脱了吧,湿着不难受吗?”庄周依着他把西装脱掉,今天里面穿的衬衫是纯黑色,他问:“我的衣服呢?”“给我了就是我的,”毛非耍赖,“还在我被窝里呢,等我下次回去睡还能抱着它。”庄周失笑:“不嫌吗?”“不嫌。要是洗了就只剩洗衣粉的味道了。”还拐着弯儿说情话。庄周摸摸他耳朵:“非非,今天中午我去买了画架,还有一些水粉颜料和画笔。”毛非侧过脸亲他的手心,咕哝道:“干嘛呀?”“给你画画,你什么时候想画了就能画。”“你是暗示我把油画给你吗?”庄周宠溺地笑话他:“是明示,都多少次了,你说你都忘了多少次了?下次我直接去你宿舍里盯着你拿。”毛非动一动,掀起卫衣衣摆,牵着庄周的手往里面塞,试图狡辩:“没几次,就没回过宿舍几次了。”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在肚脐附近掐了一把,庄周笑道:“这是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毛非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给你摸一摸,肉偿道歉啊。”到十字路口了,再等一个红灯就能离开这段蠕行的主干路。响起一阵喇叭声,谁也没在意,总有那么一些人固执地认为按喇叭能缓解交通拥堵,只是这阵急促的鸣笛由远及近,伴随着巨大、刺耳的撞击声,眨眼就冲到了眼前!耳边的轰鸣随着天旋地转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变作尖锐的长鸣刺穿大脑,鼻子吸进了粘稠的液体,很呛,可是毛非没有知觉去咳嗽,他本能地闭紧双眼,像一瞬间沉入深渊海底,全身都被挤压得近乎折断,疼痛也无法感知,只能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承受剧烈的颠簸。时间被无限拉长,猩黏的液体一层一层流淌,糊住眼睫又淹没嘴唇,毛非从晕眩中缓缓苏醒,嘴里的味道让他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耳朵也被糊住了鲜血,胃部痉挛带动全身都在抽搐,让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半晌,毛非在抖,他一时间瘫软着无法动弹,耳鸣渐渐退去,睁开眼看见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半充满血红,一半充满灰尘,他被庄周紧紧抱在怀里,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被庄周全力地拥到怀抱里。灰尘的世界很快变得清澈起来,毛非涌出泪,大口大口地喘气,唤道:“庄周。。。庄周。。。呜。。。”庄周没有半点声响,毛非吓得不知所措,他不敢碰庄周,也顾不及去想这些血都是哪儿来的,他奋力地扭过头,车窗全碎了,窗外乱糟糟的,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尖叫,他看不真切,眼泪汹涌得让视线模糊,“庄周。。。你别吓我。。。庄周。。。”毛非喃喃地唤他,身上的重量沉到他几乎窒息,可他不敢停下来,“庄周。。。呜。。。”突兀的,一阵电话铃响起来,断断续续,似乎信号不好。毛非缓了好几秒才听清楚,他颤抖地想抽出一只胳膊,以为会被束缚住,没想到庄周的拥抱软绵绵地就松开了。。。毛非承受不住,心跳都快要没有,他哽咽出声,又连忙死死地咬住唇忍住崩溃,“冷静,要冷静。。。”毛非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眼泪却愈发猖狂,“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非非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铃声断过一次,又响起来。毛非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痛觉逐渐回归,每一寸皮肉都犹如刀割,他擦掉左眼上厚重的血液,反胃感再次袭来,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扭曲破碎的中控台亮着一个来电显示的图标,毛非在混乱的视线里辨别出来电人是“宋语松”。要接到这个电话,毛非心想,求求了,别挂!第45章毛非不乐意,他想要庄周。沾满滑腻鲜血的手指奋力地朝着中控屏伸去,牵扯到的每一块肌肉都疼到痉挛,毛非死命地坚持,抵抗着庄周压覆在身上的重量,一点点,一寸寸,麻木的指尖终于按到接听键。毛非一松气,立刻又瘫软回座椅里,他双手都抱在庄周的背上,不敢用力不敢乱动,车厢里滋滋啦啦地响起宋语松的声音:“喂,老周啊,干什---”“宋老师!”毛非忍着肺叶传来的刺痛,用尽全力地大声嘶吼,“我们出车祸了!”话音刚落,毛非就再扛不住心理上的崩溃,他边咳边痛哭,眼泪混着鼻涕,满嘴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宋老师!我、我该怎么办啊?!”扎在庄周背上的碎玻璃割破了毛非的手指,他丝毫没有察觉,一身的注意力都被他强迫着用来听宋语松的声音:“我马上打电话给庄穆!你在哪儿!你叫救护车了吗?”“我动不了!我。。。呜呜。。。我在、在。。。我不知道!”毛非的脑袋里仿佛有一台陈旧破败的收音机,用最大音量播放嘈杂的电台,他仰起脸尽可能地止住大哭,再全力收回心神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宋语松的追问了。“庄周。。。求求你了。。。”左边眼睛再次被鲜血遮蔽视线,毛非颤抖地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和脑袋,好像不疼,或者已经彻底麻木了,那这没有止境的出血更可能是来自庄周。毛非哭得泣不成声,埋首在庄周的肩窝里不停喃喃,车外越发喧闹,他一边祈求救护车快点来,一边迁怒救护车怎么还不来,乍然一下子铃声大作,毛非用朦胧的右眼看见来电人是“庄穆”。神经绷到极致,毛非拼命去戳中控屏,接通的那一刻庄穆急声问:“毛非?!”“我、我没事!”毛非无法自制地抽噎,“庄周他。。。呜呜。。。他晕过去了!”“别急,别急,”但听那语气庄穆已经快要急疯了,他安抚毛非道,“别怕,你做得很好,救护车马上就到,我让裴黎去找你,你别怕。”“我好怕!”毛非失声哀嚎,“好多血,我---”再说不出一个字,变成一阵阵剧烈的干呕和抽搐,挑端琴弦一般的尖锐长鸣再次刺穿大脑,毛非竭力喘息,仍是敌不过席卷全身的窒息感,仿佛从高空旋转着急速坠落,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最后一点残存的清明也湮灭在无尽的漆黑之中。云泞市人民医院。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很安静,还有清冽的消毒水味道。毛非眼睫颤动,耳畔有人轻唤:“乖?”不像是庄周的声音,毛非不乐意,他想要庄周。在车里时,还在等红灯,塞进衣服里的手指正使坏地抓他痒痒,毛非喜欢这些小动作,庄周是他撞大运得来的男朋友,给他当哥当爸当老公,对他总有无边的纵容和宠爱。裴黎抽一张纸巾擦掉他涌出眼角的泪,心疼道:“不哭了,没事了。”换了一张又一张纸巾也没能把毛非的眼泪擦干,裴黎揪心得要命,小声唤到:“非非,醒一醒。”全身都好痛,像是拆卸后没给机油润滑就被暴力重装了一样。毛非从昏沉中慢慢恢复知觉,颤巍巍地掀开眼帘,眼神茫然又无措。“乖!”裴黎握住他的手,将他目光牵引到自己身上,“你吓死我了。。。”毛非望着他,渐渐记忆回笼,眼神骤然惊慌,一眨就扑了满脸的眼泪,他嗡声道:“庄周呢?”“他没事,隔壁房间里呢,”裴黎看他脸蛋上泛起麻麻点点地红,不敢再用纸巾擦,只一下一下地蘸,“他爸妈都来了,都在守着他,应该还在昏睡中。”毛非蹙着眉,唇颤得不像话:“哪、哪受伤了,严重吗?你去看他了吗?”“去了,不严重,”裴黎揉揉他的手安慰他,“左边胳膊骨裂,要打一个月的石膏,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卧床休息就可以了。”毛非鼻子酸得直流鼻涕,越哭越忍不住,“呜呜”地叫唤:“小裴哥,我吓死了,我吓死了。。。”又问:“你没骗我,是真的吗?没别的伤了吗?”“没了,其余都是小伤,”裴黎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接点热水来拧毛巾,“他底子好,要不了一个月就能痊愈,别担心。”一只手打着点滴,毛非就用另一只缠纱布的手摸摸自己,头发还在,也没有绑绷带,额头上有一块纱布包,他试着屈起腿,虽然酸疼,但好在成功将被子顶起一个鼓包。裴黎回来,坐在床边用热毛巾给他敷脸:“医生刚刚来过,说了你没什么大碍,放心吧。”毛非抽抽啼啼地“嗯”了一声,仍是心惊胆战,嘟囔道:“我好想去看看他。。。”“晚一点的。还有,要不要跟你同学和你妈妈说一声?”“。。。不用了,说了他们要着急的。。。我手机呢?”裴黎看他一张苦闷可怜的小花脸,叹到:“不知道掉哪儿去了,等会给你新买一个,明天就到了。”毛非这才后知后觉,扭头看向窗外,灰沉沉的,暴雨还未停歇。“小裴哥,我睡了多久了?”“我看看啊,现在早上七点,你睡了一整晚。”毛非闭上眼,累得仿佛在泥沼中挣扎了一整晚,他捂住自己的胃:“我好饿,可是又好恶心,一想到要吃东西就反胃。”裴黎去换了一次热毛巾,这回把他下巴和脖子都擦了一遍,哄到:“喝点粥?”毛非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想去看看他。。。”大雨冲刷树叶,簌簌催眠。裴黎照顾毛非喝了两口温水,又依着他的请求,手指掐在他虎口处轻轻按揉,揉了没一会儿就见他又沉沉睡去。病房里重归安静,白炽灯晃眼,裴黎轻手轻脚地去关灯,透过门上玻璃看见庄穆和李维站在走廊里讲话,他默默地等了一会儿,李维走了,庄穆应该是想抽烟,烦躁地将手揣进裤兜儿里。裴黎推门出来,用眼神问他:“怎么了?”庄穆一脸冷酷无情,走到裴黎身边揽住他肩膀,把他往安全楼梯里面带。这一层都是VIP病房,人少,不用担心有人闯进来。庄穆靠在墙上揉眉心:“你看见我妈带来的那个女人了吗?”“看见了,助理?”“相亲对象,趁机带来照顾庄周的。”裴黎抿了下唇角,凑近一步,伸手按住庄穆的太阳穴慢慢转圈揉:“赶不走,是么?”庄穆叹气。裴黎也叹气:“等毛非睡醒了,我会跟他说一声的。”庄穆抬手覆到裴黎手背上,往下拽拽,把下巴搁在他手心窝里,他抱怨道:“好累。”裴黎再凑近一步,把怀抱给庄穆依靠。上午十点多,雨下小了。毛非睡得梦里全是灾难,醒来后不见裴黎,手背上的针管也不见了,他倒吸着满口凉气翻身下床,病号服松垮垮的,棉拖鞋也没有他的熊耳朵那么舒服。他站到窗边,玻璃映出他糟糕又狼狈的形象,雨声淋漓听得他想尿尿,于是步履蹒跚牵一发而痛全身地往卫生间里挪。洗手台的镜子比玻璃直观,这是毛非二十年来最鸡窝的发型了。他想沾水抓抓,又怕打湿纱布,正纠结,背后的房门开合,裴黎进来了,拎着香甜的小米粥。“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有,心里疼。”裴黎听罢笑起来,扶着毛非坐到床边去,公布好消息道:“庄周醒了。”毛非眼睛放光,要不是有裴黎按着他,他就跳起来了:“我---!”“别急!”裴黎“嘘”地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是在你睡着的时候醒的,也是一醒来就要找你,被安排了一系列检查,折腾累了,这会儿又睡了。”“不行!我要去!”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你告诉他了吗,告诉他我没事了吗?”“说了说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证明你没事,我说你累了,在睡觉,他这才放下心。”“呜。。。小裴哥,我、我想看看他。。。”裴黎骂他一句“哭包”,再舀一勺小米粥喂到他唇边:“张嘴。”毛非就张嘴,混着眼泪吃了半碗小米粥。裴黎从没这么照顾过谁,有点新鲜,有点无奈,他又拿热毛巾把毛非水肿的脸蛋擦一擦,收拾干净了,这才坐到毛非对面:“乖啊。”毛非求他:“我都这么乖了,不能让我看一眼吗?我现在知道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了,看一眼不行吗?我又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爸妈在,那我就不进去,反正他在睡觉,我就趴在门上看一眼。”裴黎被他可怜得心都碎了:“我要跟你说件事,不是坏事,你别激动。”“不是坏事?”“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庄周的妈妈擅自带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专门来照顾庄周的,目的是奔着相亲去,但是你知道庄周的,他恨不得带你去结婚,所以你不用怕。”毛非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鼻头一酸,又要哭。裴黎捏住他鼻尖:“不许哭,憋回去。”毛非胡乱扑腾他,嗡声骂道:“你还凶我!”“庄穆和他妈都已经回去了,两个大忙人,现在就剩那个女的和庄周他爸在屋里,我带你过去,你乖一点,要懂礼貌,听见没?”毛非抱住裴黎手腕,使劲儿一吸溜鼻涕,赶忙乖巧地点点头。第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