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追随四位圣僧的亲传弟子都背叛了他们,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这里已经没有资财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知道霸州还有什么人称仙称圣的吧?除了四位圣僧,那些大神半仙,统统都是假的,他们都是榨取百姓的钱财而已。我们要把他们赶走,我们要把被他们骗走的钱财抢回来。现在,出发吧,四位活佛在灵山上看着你们,你们要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统统赶走,维护真正的净土!”如同一锅沸水,轰轰烈烈的群众灭神运动在杨凌大手一挥下诞生了。浩浩荡荡的‘打击一切假神仙’队伍呼朋唤友不断扩大,迅速向十里八乡传播开去。杨凌的话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一种自我欺骗、自我催眠的心理暗示:我干的是对的,我去赶走那些大神半仙,抢走他的钱财不会触怒神灵,因为我是奉了真正的神圣的旨意,我是正义的!霸州这几年简直成了神仙钟爱之地,真人、法师,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诞生,可是因为四圣势力最大、影响最广、历史最久,所以其他的神棍都公认他们是最具神通的人,想开山立户都要备了大礼拜码头的。现在这些神棍一向公开承认是最具神通的活佛,而且他们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日飞升,名望已经陡升到至高无上的境界,这个时候他们的代言人公开声称其他一切所谓有神通的人都是骗子,又有无数的信徒作证,拥护,还有谁敢质疑?那些神棍有苦难言,甚至难以做出任何解释。他们不敢说四圣是假的,那么就不能说堂堂威国公爷传的神谕是假的。这样就无法用任何理由反驳神谕说他们是伪神,是神棍的罪名。这就像太平天国时的东王杨秀清,当大家已经公认他是神明的代言人时,那么最初造神的人也只能默认他的存在,否定他就是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创造的神,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了。整个霸州开始了牛鬼蛇神大清洗。发动群众斗神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既不会招致百姓们的反对,而且各县各镇,哪儿有大神,哪儿有半仙,这些老百姓最清楚。而且这些信徒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四位圣僧的旨意,所以根本不曾发生信徒之间的械斗,许多大神半仙地信徒在听说威望最著,而且已经白日飞升的四位圣僧把他们信赖的神仙定性为神棍之后,立即反戈一击,加入了倒攻清算的阵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以神之名!(奇书网)***************霸州的神棍们这个年不好过,一个个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令他们痛心的是,这些撵得他们东奔西蹿,丢家舍业的百姓,打起的居然是他们一向用来蛊惑百姓的旗号。这些往日里威风不可一世,到处受人尊敬的大神半仙们,败在了他们自己创造的神的手中。杨凌有意识的调节着百姓的行为,既不打压他们的热情,又避免他们造成过激的行为。或者扩大打击范围变成一场无法控制的暴乱。随着一个个装神弄鬼者被揭发出来,杨凌又令地方官员把他们和追随他们一齐骗人的弟子、心腹们,押上街头现场表演他们所谓的神通,以及如何招摇撞骗榨取钱财。这些伎俩的揭发和表演,成了霸州各地的新年一景,百姓们既解恨又解惑,而且内容五花八门,犹如一场魔术表演,看他们在场子里辛苦表演完了,不用往里扔钱,还可以扔砖头瓦块,这可吸引了无数霸州百姓。许多商号发现这样挺能吸引人,干脆不再聘请舞龙队、舞狮队庆祝过年招揽生意了,而是主动请求把批斗大会开在他们店铺门前,作为优惠条件,他们给衙差们免费提供茶水、午餐、板凳。随着一场场骗局的揭露,以及与四大圣僧曾经用过的相类似的魔术手法被揭露,最开始很狂热、很光荣的执行着清剿“伪神仙、异教徒”的百姓们开始惶惑了,动摇了,心中坚定不移的执着和哪个不容侵犯的神灵开始被撼动了。那些被关进大狱等待处置的神棍们,现在是一无所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是死了还要连累兄弟的狗屁“四圣僧”,许多神棍豁出去了,开始有意揭发和四圣僧有关的骗局,声势浩大的宣传使百姓们对“四圣僧”的疑虑越来越重。现在,没有人为“四圣僧”辩白,当各路“神仙”被清算揭发近于尾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不利证据指向了“四圣僧”。无数的证据显示,他们同样是神棍,真相已昭然若揭,只是骤然失去寄托的百姓们没人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四大圣僧”破碎虚空的第九天。也就是正月十二,保甲、里正、更夫们开始敲着锣,敲着梆子四处宣布:官府已经抓住了携款潜逃的四圣僧的徒弟们,明日将在霸州城公开审理这些僧侣。第二天闻讯赶来的百姓人山人海,知州衙门根本放不下这么多观审的百姓,钦差行辕后院儿,那一大片围墙都推倒了,就在“四圣僧”白日飞升的地方,由樊大人,江推官主审,威国公旁审,对四位圣僧的徒弟们开起了公审大会。他们干的一桩桩、一件件案子,无不是四个神棍主使和指挥,许多案子都牵涉到破家亡命的重案,这些弟子们岂肯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现在已经坐实了携款潜逃的罪名,他们无法再和“四圣僧”攀关系,藉由众多百姓的支持来脱罪。那就只有拼命往“四圣僧”身上泼污水,把一切罪责都摘干净,把自己说成是无关轻重的小喽罗,才有活命的机会。造神、以神灭神,最后再把自己亲手树起的神圣拉下神坛。当所有的神棍在狂热的信徒们的帮助下,象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一空后。失去利用价值的“四圣僧”就象块破抹布一样,被杨凌从神坛上丢了下来。他们的徒弟当众说出了一桩桩阴谋,穆生员拖着残腿、满脸翻着猩红的血肉泣血悲诉,最后由四圣僧的徒弟当众再次表演了一番所谓神迹,所有惊惧、疑虑的目光都投到了神的代言人,亲眼目睹、亲口说出四圣僧白日飞升的威国公身上。杨大神棍的最后使命完成了。这次,他颁布的不再是神谕。而是简单说出惩治四妖僧的手段后,立即发表措辞严厉的打击邪教、打击神棍的官方声明,宣布彻底取缔近十年来成立的一切门道会社,原属于占用的正规佛教、道教的庙产,地产立即归还,身负重案的神棍严格审查,按律处治。。。。。。最后一座神龛,在他铿锵有力的宣读声中,轰然倒塌了。。。。。。***************神棍门榨取的钱财要清算,地产、房契要归还,身负的血案要审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接收黯家差抄的财产,瓜前李下要避嫌呐,万一老百姓怀疑本公爷假公济私,往里边掺和霸州百姓捐给佛爷、道爷们的香资怎么办?杨凌的理由冠冕堂皇,樊陌离只请示了一回,也就没空再来,昔日在神棍们面前叩头如捣蒜的信徒们转移了阵地,把叩头地点换成了知州衙门。原来是叩头祈福求来世富贵,然后递上大把的银子,现在是叩头哀求返还财产,讨还血债。然后递上泪痕斑斑的状纸,衙门口的大鼓短短两天都敲破了四个了,忙得樊大人,江推官团团乱转。普通百姓的案子他们还能拖一拖,象穆秀才这样在地方颇有声望和势力的家族,受骗上当的也不计其数,做官的人对地方豪绅的依靠是很大的,对他们就不能马虎了。至于张忠张公公、卫所朱千户这些不递状纸递帖子的官儿们,咬牙切齿的让他们严办神棍,尽快追回他们捐献的财产,那就更不能马虎了。所以现在樊大人巴不得国公别来给他添乱,他也实在没时间办交接、清点查抄物品了。杨凌正好得其所哉,东游西逛,拖延时间不回京去。副钦差梁洪这个年过的也很忙,他把‘四圣飞升神迹展示处’的牌子一翻,写上‘千刀万剐四大神棍毙命处’,进来一个十文钱,如果肯拿十三文,还外赠狗粪包一个,供他们投掷发泄,照样赚得钱如流水。正月十五,闹花灯。在霸州闹花灯,自然要去胜芳镇。胜芳的花灯十分有名,其制作技巧或繁或简,有大有小,大至丈余,小不盈寸,可玩于手掌之中。各式各样的宫灯、人形灯、植物灯、鸟兽灯、风物灯、建筑灯等有数百种之多。霸州上下都在忙。杨凌却轻装简从,悄然抵达胜芳镇,要夜赏花灯了。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放过京师的一举一动,京师官员陆续回朝。实际上由于今年刘瑾来了次突击大考核,除了李东阳、杨廷和等较有远见的人远离京师避开这即将发生的暴风雨,大部分官员都没走,都忙着拉关系、走后门、跑官要官呢。因为刘瑾又下令要裁撤人员,精简机构了。京师各大衙门要裁出三百人的名额来。但是只要是他门下出身的,不论贪污、年老、有病,一概保留。都指挥以下的官员,现在只要刘瑾写个“委任某某为某地某官”的条子,吏部就立刻照办,不敢再奏。就连那个一向喜欢对着干的小萝卜头杨慎,似乎因为靠山全离京了,也变的安分多了。除了调动军队官员还提出反对意见,其他时候大多装垄作哑,不闻不问了。三大学士就剩下一个焦芳了,可这老头儿据说生了大病,整日不露面。刘瑾对他如此识相很是满意,于是投桃报李,听说焦阁老讨厌江西人,因此规定江西人不准担任京官。他想起当初谢迁力主处死八虎,而谢迁是余姚人,又规定余姚人不准担任京官。刘瑾的权利越来越大,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种种行为,不但是朝中地方的官员,连各地的生员士子,都为之愤慨。刘瑾勒令各部自查自纠,刑部尚书无所弹劾,被刘瑾唤去痛骂一番,回来之后无可奈何只好把下属王尚宾三人请来喝了顿酒,然后一边道歉一边宣布要弹劾他们,随便找点罪名,以证明自己也是坚定不移的执行刘公公的旨意的。最令人拍案称奇的是,刘府收礼已蔚然成风,所有京官出差回来后都要到刘府送份厚礼,过年返乡的自然也不例外。其实京官远不如地方官手头富绰,还不容易出去一趟,地方官赠送的程仪礼物还不够给老刘送的。张彩知道刘瑾这么干,早晚把人全得罪光了,你吃肉要是别人连汤都喝不上一口,那谁还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可他又不敢劝刘瑾不收礼,而且也知道劝了没用,便委婉的柬言道:“公公,地方官都是比较有钱的,而且远在地方,让他们孝敬些礼物那是应该的,可是京官儿大多没什么来钱的门路,出趟公差才能捞点油水,如果他们来送礼,那出京后必然加紧搜刮,还把罪名全栽在您的头上,说是为了给你送礼,这不是败了您的名声么?再说,京官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平常办事都是用得着的人。只要他们听公公的话,安心为公公办事就行了,还差他们那点礼物么?”刘瑾当时不太高兴,可是等张彩走了,想一想又觉得大有道理,就在这时候御史欧阳云等十几个人刚刚过完年回京,提了礼物来给刘大官人送礼,刘瑾为了显摆自己清廉,礼物没收,把十几个人全送刑部去了,以贿赂罪判了刑。这一来百官惶恐,全不知道什么礼物该送,什么礼物不该送了,要送礼之前还得先备份礼,买通刘瑾身边的人问个明白,以免犯了他的忌讳,结果层层小鬼伸手要钱,需要花费的银子反而更多了,百官更加怨怒。杨凌听了手下的禀报,只觉得啼笑皆非:这位仁兄。。。。。。还真是位搞笑专家。在皇上面前,他八面玲珑,心思机巧,从来不干出格过分的事。可是一到了下边,什么昏招都出来了,这不是想着法儿给自己刨坑呢么?杨凌嘱咐手下静观其变,自己沉住了气在霸州等机会。他和宋小爱、刘大棒槌等人到了胜芳镇时,先期已有六七十名侍卫赶到了,这些全是心腹,化装成普通百姓包下了一处客栈。杨凌到了住处,沐浴更衣,换上一身衣袍,那袖箭火枪仍习惯性的佩在身上,就在房中用了晚餐,便带了四十余名精锐侍卫信步出了客栈,先在胜芳镇街头闲逛。胜芳花灯有农历七月十五中员节盂兰盆会“放河灯”,再就是元宵大苇棚“冰灯大会”,同时镇内举办元宵灯会。由于此地灯会闻名于外,也有不少外地富绅前来观赏。所以尽管杨凌一副生面孔,却并不惹人奇怪。杨凌身穿一袭青衫,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挽成一结,用青绸子系上沉香木发箍。外边却罩一袭昂贵的雪白轻裘,面如冠玉,目如郎星,就连腰间一枚玉佩随着步伐轻轻一荡,都透着儒雅风流,瞧得镇上不少姑娘媳妇儿频频回头,投以爱慕欣赏的眼光。侍卫们扮做游客,远近散落,杨凌身前只跟着大棒槌和宋小爱。大棒槌身着青衣小。。。。。。大帽,气势凶凶,一副豪门豪奴模样。宋小爱作清秀俏巧的小侍女打扮,黑亮的头发挽成未婚少女的三丫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皮鲜肉嫩,小嘴樱桃,眉目如画,粉脸桃腮,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这一行三人都有吸引人的本钱,尤其那贵介世家的气派,立即引起了几个扒手的注意,开始有意无意的蹑在左右。刚值傍晚,但是街上已经很热闹了,刚刚走到三岔路口,忽见前边一条凛然大汉,也做秀才打扮,只是那身子段儿实在粗犷,颌下虬髯与大棒槌相似,却环目大眼,极是威风。这样一条威风大汉,路上走的却是极是小心,只见他扶着一个身披斗篷,娇娇俏俏的美人儿,正缓缓行于街头,那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的举止,可以看出对这女子是何等的宠爱。那女子是个少妇,比虬髯大汉矮了一大头,身材秾纤合度。她头梳盘龙髻,水湖绿织花比甲,窄袖子同色绣富贵花的蜀锦夹袄,迤地百褶裙,小不胜握的小蛮腰上,鸾带里挂着一条隐约可看到金花影的彩巾。粉脸桃腮,檀口带媚。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尽管她所穿的衣裙是冷色,却依然如春水荡漾。款款移动间,裙底弓鞋隐现,这位妇人显然就是那位大汗的妻子。这样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却娶了这么一位娇媚可人的小娇妻,杨凌瞧着有趣,不禁注意地看了两眼,发觉那大汗虽粗犷高大,只是天生骨架粗大,看其神情气度却绝非粗人。那大汉也在看他,一番打量,似乎对他一行三人的气质也颇为欣赏。二人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正要错肩而过,那大汉目光一闪,忽地瞧见一人,不由哈哈大笑道:“封半仙,好久不见,你也来看灯么?”这人虽非粗人,可这嗓门实在太大,杨凌等人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向他招呼的人,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汉子,唇上两撇鼠须,身上袍子虽显示家境不错,可是缩肩塌背,走起路来有种狼顾之感。那人气急败坏,连忙提着袍袂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恨恨的道:“你个赵疯子,别乱囔啊,我叫封小木,不叫封半仙。你可别害我,杨砍头在霸州城正屠神灭仙呢,谁沾着神啊仙的谁倒霉,镇上的刘大神儿说是跳神时占了人家老婆便宜,刚被人家男人剁了一菜刀,都不敢报官呢!”被称作赵疯子的大汉畅声大笑,拍手道:“哈哈哈,任你道行再高。神仙也怕菜刀。呵呵,不叫便是,不过你孤家寡人的,怎么有兴致来看灯啊,不是想趁机蒙俩钱儿花把?”那封半仙面皮涨红,赵疯子浑然不觉,又调笑两句才陪着妻子告辞,随风还传来他妻子细细柔柔的声音:“看你,人家又没惹你,何苦这般挖苦?总是给自己惹。。。。。。”杨凌想不到灭神运动如此深入人心,估计神棍在二三十年之内在霸州都休想有市场了,他和宋小爱相视一笑,转身向镇外走,要去瞧瞧久负盛名的胜芳花灯。封半仙见赵疯子走了。恨恨的啐了一口道:“呸!真是个疯子,仗着家里有两糟钱儿,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这时两个紧跟着封半仙的人追了上来,说道:“丞相,您慢点儿呀”。这话声音绝对不大,站在杨凌这儿本不该听到,可是这是三岔路口,杨凌正要往镇外走,风呼的急,正顺风向他这个方向,袅袅的话音儿陡地入耳,一闪即逝,却被杨凌听了个真切。“丞相?!!!”我没听错把?这是什么称呼?杨凌大骇,难道汗唐宋元某位大官人穿越过来了?杨凌眼睛发直,目光微微一转,正碰上宋小爱那双古怪的眼神,四目一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眸子里读懂了一句话:“你没听错,他喊的就是丞相!”***************PS:(今天的标题贴切,不加上三字实在可惜,哈哈,天作之合呀)如果有月票,请投给辛苦码字的我吧~投关关者得永生,呵呵,本神棍要开始蛊惑人心啦!!好累好累,腰和肩胛越来越疼了,我失算了,买了把没扶手的椅子,靠背离的又远,坐着好累啊,这个星期天一定得去九路弄把好椅子。卷九决战紫禁之巅第340章满堂皇后“盯上他们!”这句话还未出口,却见那位封半仙似乎低声训斥了两人几句,然后三人也向这边走来。杨凌忙回过头,拿出公子哥儿的派头,一步三摇的放慢脚步,放他们走在前头,然后转向宋小爱。宋小爱会意,已悄声道:“大人放心,我已派人跟上去了”。杨凌这才注意到两个村夫打扮的汉子已经紧随在封半仙的身后,不禁赞许的一笑。刘大棒槌挠挠头,奇怪的低声道:“国公爷,本朝有丞相么?”“有”,杨凌慢悠悠地道:“太祖那一朝有,不过自丞相胡惟庸造反以后就没有了。现在的丞相,其实就是内阁大学士,不过职权与昔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根本无法相比。”大棒槌惊讶道:“那……他们喊什么丞相?是不是那人叫成象?”杨凌一怔,这他倒是没想到:会不会自己小题大做了,那人姓封名小木,绰号半仙,万一他的表字………咳,一个没功名,上过私塾识得几个字以算命骗人为业的也有表字?不过也不好说。杨凌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动摇,说道:“不要声张,等咱们的人摸摸他们的根底再说吧。咱们继续逛花灯,说不定还能再碰上他们”。此时,行往郊外的人流越来越多。胜芳镇内处处彩灯高悬,富户家中争先攀比,更是别出心裁,广场院子里遍栽花树。不过各家各户这样零散的观灯到底影响效果。胜芳镇外有河淀,到了现代已经干涸成为荒地,但是当时却是连绵成湖,鱼虾丰富。百姓们在苇荡湖泊边架设彩灯、冰灯,还有灯谜。天长日久声名远播,许多外地富有人士也在正月十五来赏灯。使得胜芳花灯越来越红火。到了郊外,天色已大暗下来,可是这里却灯火通明,木杆树干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色灯笼。缯帛绕树,鼓声阵阵,乐声悠扬。地上还有从湖里凿冰垒起的冰灯,玲珑剔透,五光十色,犹如一座座水晶塔、水晶屋,就连杨凌这样见过现代超绚声光效果的人瞧了都心旷神怡,更惶论这些一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的普通百姓了。此时的湖泊岸边,犹如热闹的庙会,富商豪绅还出资搭建了戏台,唱戏的,耍龙灯的,玩杂耍奇伎的,热闹非凡。人流熙熙攘攘,孩子们在人群中嘻笑游玩,还有不少带着面具的人,也在其中尽情嬉闹。灯节共三天,十四、十五、十六。通常十六还要放焰火,然后节目告终。今天是正月十五,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高大的枯槐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变成了一株艳丽的花树,仰脸望树,穿过炫丽的灯影,皎如玉盘的明月高悬在空中,犹如那明月也挂在梢头。这三天,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们也解了禁,可以走出闺房约上三五红颜知交,在灯市上游览闲逛。前方是整个灯会最壮观的地方,二十多株龙爪愧。光秃秃的树枝上桂满了花灯,与长长的数根彩绳攀连在一起,形成一面巨大的灯墙,极为壮观。树下满是小商小贩,卖吃的卖玩的卖灯笼、面具,游人拥挤,人声喧闹,大家都兴致勃勃,只顾欣赏美影,没人在意身旁都是些什么人。杨凌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再从伴在他旁边的纤秀身影一相比照,立刻认出就是街口见过的那个赵疯子。看得出他对妻子真的很是宠爱,因为怕人多碰到了妻子,他用粗壮的手臂揽住了夫人的香肩,与她指点着彩灯,边行边走。裙袂款摆之下,纤巧的弓鞋,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看得真切。难怪她的相公这般搀扶,这位俏丽的娘子是一对小脚,那年头,真正裹小脚的女人并不多,许多佳丽都是天足,尤其当时皇家选妃不要小脚,所以北方的高官贵族家更少见小脚女人,杨凌的妻妾就没有一个小脚。但是大明中期正是裹小脚的风气渐渐开始流起来的时候,所以见到俊俏的女人小脚姗姗的也不希奇。这种风气实在害人不浅,到了明末清初时小脚遍地,一遇兵灾人祸,根本跑不起来,只能趴在家里等死。杨凌心里记挂着那位莫名其妙的封半仙封丞相,见到这个赵疯子,想起他认得那个封半仙,而且方才见面时对姓封的还颇多调侃,或许能从嘴里套到些有用的情况,于是便向宋小爱使个眼色,举步迎上去。“哈哈,兄台,我们又见面了”,杨凌拱拱手,笑容可掬的道。他的风度仪表无可挑剔,让人一见好感就油然而生,那大汉扭头瞧见是他,上下打量一眼,也露出笑容,拱手道:“这位仁兄,似乎不是本地人?”“然也,在下姓杨名万年,来自京师,游学轻历,听说霸州花灯天下闻名,是以前来一观”,杨凌不慌不忙的道。“哦,在下姓赵名燧,家中兄弟三人在下排行老大,是文安县的诸生,很高兴认识兄台”,赵疯子对那封半仙说话粗声大气,犹如一个粗人,此时对杨凌文质彬彬,倒也颇为斯文。杨凌见他穿戴就知是个富有的读书人,想不到还是入了县学的,忙拱手施礼。诸生就是入了县学的秀才,这样的读书人是比较有前途的,就象同样是学生,人家进了重点高中一样,要中举、考取功名,把握是比较大的。“这是拙荆,呵呵,为兄今日就是陪同拙荆来赏灯的”,这仁赵秀才是个性情豪迈的人,杨凌又有意结交,三言两语就以兄弟相称了,这时一听赵秀才向他介绍爱妻,那是真以好友相待了,杨凌忙躬身一礼,道:“见过嫂夫人”。娇美少妇浅浅一笑道:“杨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杨凌目光一闪,瞧见旁边树下有个茶水摊子,便笑道:“我与赵兄一见如故,咱们以茶代酒,且去树下叙谈一番如何?嫂夫人行路久了,怕是也要累了”。赵燧一听,猛地一拍脑门,怪叫一声道:“哎呀,亏得兄弟提醒,糊涂糊涂,娘子可是行路半天了,一定十分辛苦,来来来。娘子,咱们到茶摊子上稍坐一阵儿,你且歇歇脚”。说着扶了夫人便行。他的夫人似乎十分受用丈夫的宠爱呵护,含笑由他扶了去茶摊前坐了,这茶水摊子因是夜间,所以还有夜宵。煮的有各色汤元,赵燧十分豪爽,各色口味都要了一碗,不但给妻子要了,还给杨凌和随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仆女侍各要了一碗。家仆侍女是不能同主人同桌用餐的,宋小爱就和大棒槌在旁边桌子坐了,赵燧偷偷看了看他们,向杨凌挤挤眼轻笑道:“兄弟好眼光。寻得一个侍读俏婢,不但美貌,气质亦脱俗。兄弟必是京师名门吧?”杨凌脸上一热,合糊地道:“唔。兄弟并非名门,祖上作过官,现在是京师地方的士绅而已,呵呵,兄长过奖了,过奖了”那时富有人家游学的士子,由于尚未娶亲,出门在外又需要女性照顾,家中常为他择选一个美貌的侍女,说是侍读,其实是起食饮居、男女云雨,统统都侍了,运气好的将来正式娶妻后纳为妾侍,要不然仍是终生为侍婢,反正是自家买回来的,自可随意处置。这时大明风气,亦是士子秀才们喜闻乐见的雅事,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赵燧并不怕当着夫人问起,因见小爱人品出色,这算是一句称道夸奖的话了。看到杨凌居然有羞意,赵燧觉得有趣,不觉拍腿大笑。不一时汤元端了上来,赵夫人用餐的姿态也十分文雅,她这位夫婿却全无读书人的风度,杨凌第一个汤元吹吹嘘嘘的刚刚吃完,赵疯子已呼噜噜连汤也灌了下去,抹抹嘴巴笑嘻嘻的看他们吃。杨凌本就不饿,就势放下碗来苦笑道:“赵兄好快的速度”。赵疯子哈哈笑道:“男人嘛,呃……你吃你的,我知道你们京师大户人家吃个饭都讲究得很,不痛快,很不痛快,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对了,威国公现在霸州正在大肆清剿冒充神灵诈取钱财的一帮神棍,大快人心呐,哈哈,那是你的本家呐,这事你听说了吧”。杨凌趁机道:“是啊,一到霸州我就听说这事儿了,不过我是游学经过,回京过完年就出来了,没有霸州城停留,想着赏完花灯就继续南下呢,具体情形还没你了解得多。怎么霸州这里很多神棍么?方才在镇上听兄长作狮子吼,大叫’封半仙’,吓得那个行人脸上变色,难道在威国公治下,霸州清剿神棍骗徒如此严厉?”赵夫人听杨凌说她夫婿做狮子吼,不由噗哧一笑,赵燧嘿嘿一笑道:“近墨者黑呀,为兄这狮子吼,可是大有来头的,兄弟想学还学不学不会呢”。赵夫人脸蛋儿一红,手在桌下悄悄掐了丈夫一把,赵燧皮坚肉厚,浑不在意。他喝了口茶道:“那是自然,威国公南征北战呀,是战阵中的一条好汉,惩奸办案也是好厉害的手段,霸州神棍横行,闹得乌烟瘴气、真要整治起来、光是大批盲从的百姓就得闹出乱子,威国公巧施妙计,以神治神,较之战国西门豹更胜一筹,现在霸州可是没有一个神棍敢再招摇撞骗啦”。他把杨凌如何巧计整治四圣僧的手段详细说了一遍,杨凌佯作头一回听说,不断抚掌称妙,看得邻桌的宋小爱、大棒槌窃笑不已。赵燧说罢道:“至于那个封半仙,倒是一棍,不过是讼棍,而非神棍。不过他神神道道的也喜欢宣扬这些东西,还曾以这些虚妄之语成全了一双姻缘,所以愚兄见了他有意开个玩笑”。“哦?以神佛名义成全一对姻缘?这话从何说起?”杨凌故作很感兴趣的道。赵燧倒是有问必答,说道:“这事我也不是十分的了解,只是听朋友说起过。霸州城内有一个讼棍叫王智,专门替人写状纸,打官司,他仗着一支利笔和一张巧嘴,而且和官府交通的关系十分友好,所以赚了不少钱,也算是个富绰之家”。赵疯子说到这儿,杨凌一下子想了起来,黑鹞子苗刚被捕入狱,他的瞎眼老母托付的那个讼棍不就是王智吗?这人想来和衙门里的人关系是极好的。不过要价也太黑了点儿,黑鹞子连房带地,还有家里的浮财,怎么也有二百两银子,被他敲诈的干干净净,才把黑鹞子保了出来。扣去交通官府的钱,仅这一桩生意,他就空手入帐至少百两纹银。做讼棍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霸州第一大律师了。赵疯子继续道:“王智有个女儿叫王满堂,据说是有霸州城第一美人儿,呵呵,其实这话都是街头巷尾一些登徒子的谣言了。你嫂子就是霸州城的人,说起美貌。为兄相信就绝对在王满堂之上,只是有教养的姑娘平素不出闺阁,谁人识得她们相貌?那王满堂却是个异数,王智家里也算富有,有宅有地有家仆,可是这个女儿却自幼由得她走街窜巷,与人交往,认积的人自然就多了,加上她姿容俏丽,结果就成了名动霸州的一朵花儿。姑娘到了十七岁上还没找婆家,王智也不着急。可是有一天这位姑娘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到一位金甲神人告诉她,她将婚配一位大贵人,那人名叫赵万兴,姑娘就把这个梦说给母亲听了。封小木是个讼棍,一向与王智交好,辗转从他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便掐指算了一阵,然后斩钉截铁的对王智说这个梦确是神人托梦,不日那个叫赵万兴的贵人就将路过这里,叫他老夫妻千万不要错过了。王智半信半疑,不料过了两天真的有位客人路过,上门讨水喝。两下一叙谈,那人就叫赵万兴。王智大惊,他见那人文质彬彬,谈吐不俗,便假意结交,让他在府中住下。一经打探,这赵万兴是个游学秀才,父母双亡,飘流四方。住了几天,王智发现那人不但仪表相貌不同凡响,而且能言善道、处事得体,确有贵人之兆,更希奇的是,他住的客户每日屋顶都落满鸟雀,王智料想他将来必然高中,飞黄腾达,便主动许婚,将爱女许配给他。这桩韵事流传开来,我的一位好友曾对我提及,而我曾托封小木我打过一场官可,呵呵,所以见到了调侃他一下”。“哦?竟有这样的奇事?呵呵,王姑娘嫁的那位贵人现在何处,可曾飞黄腾达么?”杨凌不动声色的问道。赵燧呲牙一笑,嘿嘿地道:“自从王姑娘许了人,便随相公搬出了王家,住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只是锦衣绮罗的生活好像确实不错。不过说到命中贵人,嘿嘿,兄弟,你真信呐?”赵燧目中露出狡猾之色,笑道:“如果哪一天你与某位小姐两情相悦,尽可让那位姑娘照此行事,回家就说梦中有仙人许以姻缘,然后为兄帮你找个神棍去对令岳丈说这位贵人旬日之内就会出现,随后你就登门拜访,至于鸟雀落屋嘛,那也好办,趁人不备往房顶上撒些粮谷也就是了。呵呵,如果令岳丈一时犯了糊涂,这桩婚事便成了”。赵夫人在一旁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旁边桌上宋小爱和大棒槌本来听如痴如醉,还觉世上果有这样天作之合的姻缘,听赵燧一语道破天机,不由轻轻啊了一声。杨凌也忖料到大概原因如此,一听赵燧说的明白,不由笑道:“兄长高见,这都是你的揣测么?”赵燧嘿嘿一笑,自负的道:“不错,虽是为兄揣测,料来八九不离十。那位王满堂姑娘从小随意出入里弄街头,与男子打交道,只怕早与那个叫赵万兴的人有了私情,所以才订了此计诓骗父母,不过为兄奇怪的是,那赵万兴如果家财万贯,以王智唯利是图的一个人,断无不允婚的道理,何必用此手段?若说赵万兴一贫如洗,可是听说王满堂嫁了人。每次回娘家,或出现于霸州街市,都是浑身绮罗,穿金戴玉。显然处境很好,可是她嫁到何处,却无人说的清,莫非……她那夫婿其实是有妻子的?她是嫁了人作妾不成?”赵夫人低啐一声,嗔道:“相公,休要背后胡乱猜测,污人名声。咱们不知底细,不可妄语。”赵燧很怕妻子,闻言干笑道:“嗨,我这不是跟自己兄弟说说么,自不会和不相干的人胡乱提起”。杨凌本想从他口中了解了解那位封半仙的情形,想不到却听了这么一段不相干的事情。这么说封小木只是一个普通的讼棍,那个什么丞相,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他的表宇叫成象或都什么其他的谐音?杨凌的心里动摇起来。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大姑娘正沿灯绳向另一株树下走,旁边还跟着小丫环,光看背影,那位姑娘就让人心痒痒的。背心型的狐裘显露出女性的曼妙曲线,长长的孔雀蓝百格裙,莲步轻移,腰肢有韵律的款摆。看体态姣好的女子缓步而行,那款摆摇曳地韵律确是饱眼福的大享受。这时一个登徒子忽然急步追了上去,贴近姑娘身子时忽然探手在她的丰臀上掐了一把,然后身子一转,就要扎进人堆儿。不料那位大姑娘蓦然转身,身手矫捷灵话,根本不象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事惊慌无助的闺中少女,她伸手一抄,一把抻住了那登徒子的衣领子。“啪”的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娇斥道:“占你家姑奶奶便宜呀?隔着棉裙呢,摸着舒服吗?”“喝!”杨凌暗赞一声好,这位姑娘,真够泼辣的,简直赶上现代一些爽直厉害的女孩子了,色狼最怕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了。果然,那歹徒子被打愣了,半天愣没回过神来。平时他见到的女子一旦吃了这种暗亏根本不敢声张,怕丢了脸面,顶多悄悄走掉就是,要知道就算是被人非礼,一旦张扬开来,声名受损的也是女子一方呀,这位姑娘……怎么这么张扬呀?这时姑娘已侧过脸来,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何况现在有灯有月,而且五彩迷眼,这位姑娘本身相貌、身段儿也出奇的美丽,那俏丽的容颜让人一见便怦然一动。这位姑娘被人非礼,立即狠狠打了那色狼一记耳光,应该十分生气才对,可是这时看她脸上,却笑吟吟的没有丝毫生气模样,反而像是碰上了老相好似地,笑得那叫一个妩媚,吹弹得破的桃红脸蛋,绽起明媚动人的笑容。她的一双眼是典型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那双嘴唇,丰满动人,娇艳甜美,要说起来她的五官、身段儿并不算绝美,比起赵家娘子来还要逊着几份,可是不同的是、她浑身洋溢着一种野性的美,是一种叫人见了就想在床上唱征服的性感女人。如果说赵家娘子美的如同一湖春水荡漾、那么她就是一团燃烧的烈焰,风情完全不同的明艳。这位穿得体面的大姑娘莫非是教坊里的粉头?哪有正经人家姑娘被人摸了屁股还敢揪住色狼张扬的?“你的胆乎真不小啊!“大姑娘笑吟吟地说:”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那登徒子已经醒过神来,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惊怒也因为姑娘特别的美丽和妩媚勾人的笑容而消失了:“这可是正月十五闹元宵,不小心蹭了你一下、你却打了我一巴掌,还要怎么样呐?呵呵,姑娘你是良家妇女?别闹了,是哪个院子里的姑娘呀?爷回头一定去关照你的生意,折腾得你欲仙欲死。“因为姑娘的大胆和妩媚的风情,实在不象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人误以为她是青楼妓女,顿时放下心来,也不担心四下围拢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反而公然和她调起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