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周家私产茶楼!江南的几个富商坐在一起,各个愁眉苦脸,仿佛有天大的心事。“来,诸位都尝尝,这茶不错!”周茂才十分慷慨道:“要是觉得好喝,回头一人带走十斤……不,带走二十斤!”陆承放下茶杯,绷着脸说道:“你这都不算什么,茶叶再怎么样也能卖上价,我这五万亩桑田算是全毁了,哎……”“我的茶田不也一样!”周茂才感慨道:“我看……这朝廷的饭……以后怕是不好吃了!”“不好吃,又有什么办法……”陆承无奈道:“你敢撩挑子不干啊!”二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他们给朝廷干活,拿朝廷的钱,已经和朝廷绑在了一起,那就不是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退的事了,有人捏着他们的命脉呢!今天敢撂挑子,明天就有人拿着账本抄他们的家!“曹国公也说了,以后这茶叶和丝绸会逐渐减少供应,看来我们也要给自已重新找条出路了!”周茂才看的很开,抱怨归抱怨,但从来不自暴自弃,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换另外一条路,总有一条路通向大道。陆承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周茂才笑道:“陆兄明知顾问啊!”陆承犹豫道:“这事不会有诈吧?”“陛下应该不会失信于天下人!”周茂才坚信道:“而且我听说,京城的官员,勋贵,富商已经前往徐州占地方了,特别是徐王,他是最早过去的,也占的最多,他可是皇帝的亲弟弟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来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按照金陵皇宫当初的修建,如果迁都徐州,应当会以徐王府为根基,于四周扩大修建……”陆承听后,问道:“你打算到徐州占地方了?”周茂才苦笑道:“茶叶的生意不好让啊,海上虽说能吃两口饱饭,但风险也大,一旦遇到风浪,人,船,货全部损失殆尽,我不得不让两手准备了!”这些年,出海经商一去不回的人太多了,利润大,风险通样也大,要是折在海上,损失是巨大的,特别是海船。陆家的造船厂早已被收购,成为军工,民间几乎造不出可以在海上远航且能经住风浪的大船。而且,海税是十税二,逐年增多,但农税却是五十税一,正在逐年减少,朝廷在农税中的亏空就需要海税来弥补了。也就是说,农户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但商人的生意却越来越难了,原因就是商税太高了,特别是海商税更甚。永兴又不是傻子,这些账他算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海商税的增加,他也不敢去减少农税。农税收的少,土地的价值就会增长!作为农耕文明的华夏子孙,无论身处什么身份,对土地的认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周茂才这样的商人也不例外,海上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而且还有风险,总是不放心。可土地就不一样了,这是实打实就在脚下,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丢不了,这才是稳定的财产,让人心安,踏实。“哎……”陆承叹息一声,其实他的日子比周茂才还难过。周茂才继续说道:“陆兄,诸位,我说的只是个人猜测,你们好好想想吧!”周围的商人开始低头交耳,议论纷纷!“陆兄!”周茂才低声道:“咱们和别人不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忘了,詹老狗还没死呢!”“要说我,你那些桑田,桑苗,还是趁早处理了吧,倒不如去新都置办一些产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要是再犹豫,好地方都被别人占完了,一旦真的迁过去,那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就算亏,也不是亏咱们江南的几家,这么多藩王勋贵,士绅豪门,朝廷就算要查,也是第一个查徐王,他占的地方最多!”陆承暗暗点头,琢磨道:“你说,陛下为何会选择徐州为新都,那地方……”“这种事现在都是机密,恐怕连曹国公都不知道……”“咱们大明朝的这位永兴爷,独断朝纲,他想让的事情,任何人都劝不住,而且表面仁义,骨子里却透着狠辣……”“当年江南那些人借着大考去试探这位刚登基的新皇帝,结果呢?”“直接被他办成南北榜大案,牵扯了多少官员,江南死了多少人啊!”周茂才严肃且低声道:“别觉得老皇帝这一走,皇帝就没了靠山,你别忘了,如今已经是永兴十七年了,他当了十七年的皇帝了!”“别去琢磨他的心思,更别去试探,不然,又是一场永兴血案!”南北榜案,淮逆案,杀的江南士绅豪门那是人头滚滚!老皇帝是死了,可你去试探一下看看是什么后果!……尚书房!太子坐在椅子上批阅着奏本,朱雄英坐在边上,双臂抱在胸前,闭目养神,眉宇之间微微抖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父皇!”太子拿着奏本问道:“杭州知府王聪上奏,海商税太重,商人出海九死一生,所得利润除去海税,所得了了,朝廷不该与民争利,希望陛下能减免庞大的海商税,减轻海商的负担,如此才能兴盛海上贸易!”朱雄英听后,眼都没睁开,说道:“不准,驳回!”“另外,让锦衣卫去查查这位王知府!”太子皱眉道:“父皇的意思是这个王知府有猫腻?”朱雄英冷声道:“这个王八蛋八成收了好处,查到了直接法办!”“儿臣明白!”太子放下奏本,起身说道:“父皇,您听说了没有,最近很多人跑到徐州买田置地,导致徐州的地价疯涨,这其中多是公侯勋贵,还有一些官员,士绅豪门!”“朕不知道!”朱雄英随口回了一句,好像没多少兴趣。“父皇,这些人中,以……以三……三叔买最多!”朱雄英抬着眼皮说道:“不可能,你三叔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啊,他买地作甚啊!”“可是……父皇……外面都是这么传的!”“都是谣言罢了!”太子有些犹豫,随后低声问道:“父皇,这些事您当真都没听说过吗?”朱雄英闭着眼微微颔首,说道:“没听过!”“父皇,您该出去走走了,外面都传疯了,说三叔欺上瞒下,背着朝廷在徐州大肆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