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朱瞻基被外面一阵马蹄声吵醒,突然耳畔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敌袭……”朱瞻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提着刀,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可外面的士兵却没有任何惊慌,吃饭的吃饭,喂马的喂马。朱瞻基冲着一个正在烧火的士兵问道:“敌人呢?”“哪来的敌人?”士兵通样疑惑道:“仗不是打完了吗?”朱瞻基立马冲到中军大帐,看到朱棣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肉粥。“本来想着喊你一起来吃肉粥的,听到你还睡着呢,就没喊你,既然来了,坐下一起吃点吧!”朱棣回头瞧了一眼,问道:“你提着刀干啥的?”朱瞻基立马将刀扔到了一边,问道:“爷爷,外面怎么有如此之多的马蹄声,还有惨叫声,这是……”朱棣随口说道:“三千营在玩呢,还有你三叔带着人在处理俘虏,你吃完给你三叔送一碗肉粥过去,他可是在帮你干活!”朱瞻基有些没听懂,可也不好意思问什么了,只要不是敌袭就好,于是坐了下来,喝起了肉粥。“爷爷,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小伤小病的,你们还真当回事了,有点出息吧,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朱棣脸色虽说好了不少,但还是比以前差许多,敌人的狼牙箭没伤到内脏,可燕王毕竟年纪大了,即便是小伤,身L也伤不起。“爷爷,仗打完了,咱们收兵吧,快回呼兰呼失温,我爹还在等着咱们呢!”朱棣放下筷子,悠悠说道:“我的仗,打完了,可你们的仗还没结束呢,不要觉得漠北联军覆灭,草原再也没有强大的势力,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记住了,敌人永远都会有的,特别是这块地方,要始终保持清醒的军事头脑,要有警戒之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不用在让我给你讲了吧?”以史为鉴,北方从来不缺强大的游牧,历朝历代而不绝,五胡,突厥,高句丽,鞑靼,瓦剌……“孙儿明白,日后孙儿一定长备军事,久练兵马,枕戈待旦,备战待敌!”朱棣点点头,对于这个大孙子,他很是喜欢,也用心在培养,而朱瞻基文武双全,长得也英武,可朱棣总觉得他身上缺点东西。其实也不是身上,而是心里。“吃完了吧,去给你三叔送饭去,另外,你跟着你三叔干活,他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是,孙儿领命!”朱瞻基带着肉粥,向着校场走去,听到营外的马蹄声,一时有些好奇,吩咐别人去送饭,自已走了出去。远远望去,只见三千营的骑兵正在骑着马踩踏一片光秃秃的草地。另外一边,一辆马车缓缓走来,上面拉着许多敌人的尸L,还是无头之身,全部扔坑里埋了起来,然后填土,用马踏平。“你们等会儿!”朱瞻基走了过去,说道:“这是你们杀的敌人吗,你们就把首级砍走了?”很明显,这些都散落在各处的敌人尸L,三千营给拉来了,首级拿走可以领军功,尸L给挖坑埋了。“和你有啥关系啊!”一个千户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你的事,一边玩去!”朱瞻基冷声道:“你们这是在冒领军功!”千户骑在马上,厉声道:“刚才的话……什么冒领军功,你再说一遍!”“我乃燕王之孙朱瞻基,怎么……你要杀我灭口?”“我们管你是谁!”另一名千户骑马走了过来,没好气的说道:“燕王的孙子,我劝你少管闲事,我们是坑朝廷点银子,和你们燕藩没有关系!”“你要不服,去找你爷爷,让你爷爷来找我们指挥使,没工夫在这和你扯淡,滚蛋!”三千营不归燕藩统领,不属于任何都司,只有皇帝的圣旨才能调动,加上张桢那个人又是正儿八经的二代淮西勋贵,不搭理朱瞻基也在常理之中。而朱瞻基也自讨无趣的回去了,他准备把三千营干的事告诉爷爷,坑朝廷银子,那还得了。“大侄子,哪去?”路过校场,朱高燧喊了一嗓子:“赶紧过来,我正找你呢!”“三叔!”朱瞻基行礼道:“找我是?”“带你去看杀人!”朱瞻基摆手道:“没兴趣!”朱高燧笑道:“这是老头的意思!”朱瞻基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爷爷让他去找三叔是这个意思。“走吧,大侄子!”朱高燧揽着朱瞻基的肩膀带到了校场之上。只见一排排俘虏被押到断头台之上,等待着斩首。“三叔,此战俘虏了多少人?”“也没多少,也就千儿八百的吧,怎么了?”“都杀了?”“不杀留着过年吗?”说话间,一排俘虏,人头落地,断头台上,扔着几把砍钝的刀子。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尽管也上阵杀过敌,但其实心里没有多少杀性,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承受不住,也不忍心。“留着这些叛徒有什么用啊,给咱们自已添堵,大侄子,以后这漠北就是你的天下了,三叔替你清除这些隐患,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三叔的良苦用心啊!”“可以留着干活啊,不见得非要全部杀掉,古人言,杀降不祥,听说我大明的开平王就是因为杀降太多,折了阳寿,这才……”“扯淡!”朱高燧咧嘴道:“永兴他姥爷,那是死于卸甲风……”“你就站在这好好看看,累了就坐下看,必须看完把所有人都杀尽才能回去!”朱瞻基终于明白了,爷爷让三叔杀这些人,就是给自已看的。“三千营干的那些事,三叔知道吗?”朱高燧笑道:“冒领军功是吧,大侄子啊,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又没坑咱们的银子,你揭发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三千营久驻漠北,以后你或许还要用到他们,别闹的太僵!”朱瞻基低着头,没有说话,有些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心中又忍不住感慨,哪里都有人情世故。“大侄子,这就受不了了?”朱瞻基叹息摇头道:“确实有些狠了!”“这还叫狠啊?”朱高燧笑道:“那是你没见过开国的那几个……不给你说常遇春,蓝玉这些人了,给你说个稍微仁慈点的,李文忠知道吧?”“那还能不知道啊,岐阳王,一代儒将!”朱高燧咧嘴说道:“就是你口中的儒将,当年在漠北作战,一路烧杀抢掠,打穿了整个草原,把鞑子的人头割掉,用长枪穿起来,让士兵骑在马上,扛在肩膀上当糖葫芦,比这狠多了!”朱瞻基愣住了,这和他听到的不一样啊,传闻李文忠文武双全,爱民如子,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形象,这怎么……其实,漠北人恨李文忠胜过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