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他还好心提醒,对同样淡定,抱着水壶灌水的龚曜栩说:「上课就要换位置了,你东西能先整理一下。」
闻言,龚曜栩不过惊讶地眨了眨眼,没回应他的好意,让陈昀愈发觉得没意思。
就算不坐一起,至少家是同一间,有必要现在就不理人吗?
陈昀难得一次外向,换来了自作多情的尴尬,顿时气闷得不行,趴睡的姿势换了几种都不合心意,说不出的难受。
尤其是周围陆续冒出搬椅子的动静,更是急遽加深他的焦虑,差点撑不住表面的和平。
好不容易教室重归平静,大搬迁完成。班长在讲台宣布老王等等就过来,陈昀才坐起身,面对新邻居的诞生。
不想,他抬眼一看,经过大风吹的教室,大家都换了个位,只有这个角落,除了新换到龚曜栩前座的杜安昇,全是熟面孔。
不仅是他,连龚曜栩和汪兆邦都还在。
甚至於,龚曜栩像是猜到他会像个白痴,露出惊讶的表情,早早支着下颔,面带笑意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麽?」陈昀有很多话想说,出口的总是最笨那一些:「不是有一堆人找你一起坐吗?你怎麽还在这?」
龚曜栩缓慢的、认真的说:「他们有问我,但我拒绝了。」
竟然拒绝了,这很不龚曜栩。
陈昀呆呆的,问:「你该不会那天是真的被外星人抓走,改造大脑了吧?」
和平时温和有礼的笑不同,龚曜栩被他的话逗乐,眼眉弯弯,清俊的脸庞浮出两个小酒窝,是难得的孩子气,「我之前没有拒绝,是因为旁边坐谁都无所谓。」
又来了。陈昀握紧拳头,他那破烂的直觉又冒出头,告诉他最好打断龚曜栩,停止这话题。
但是……t1an了下嘴唇,他一动不动,宁愿脑中警报四起,也想放纵一次,听完那句很可能会让他後悔的话。
「不过,这次我有了想要的邻桌,不想被换掉位子。」
龚曜栩说得很轻,陈昀却被震得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有些事,没发现能当作不存在。一旦察觉,就会成为春天野火,风吹即燃,再多的心防抵御也不过白费功夫,眨眼间就在少年的心上肆nve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我似乎喜欢上了龚曜栩?
当意识到这件事,陈昀脑中闪过很多画面,那些关於龚曜栩所产生的喜怒哀乐,汇集在一块,犹如理不清的毛线团,早在不知不觉间,塞满了他的思绪。
该怎麽处理这陌生至极的情感?陈昀无法思考,只能在擂鼓的心跳声中,慌乱地依循本能,顺着渴望磕磕绊绊踏出第一步。
你怎麽又在说客套话?以往他总是这麽回,这一次,他起了私心,忽然不想这样解读龚曜栩说的话。
在龚曜栩关切的目光下,陈昀压着声,用笑闹包裹忐忑,说:「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这麽喜欢我……旁边的位置?」
结果,他说完,面对的是龚曜栩诧异又惊惶的神情,以及被一阵哈哈笑声带过的潦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