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渊将画卷放入小蝶手里,“这幅《蝶戏夕雾图》是我专为小蝶所作,临渊哥哥答应你,终有一日,会带小蝶去画上的地方。” 小蝶又听不懂了,她只知道这幅画是临渊哥哥画来送给她的,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画卷,目光仿若被吸入画中,呆了好半晌,直到齐临渊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齐临渊望向外面,入眼的是一片白茫,他掰过小人儿的脑袋,“小蝶留着慢慢看,哥哥带你出去玩雪球好吗?” “好。”如小蝶这般大的孩子,大多心性不定,往往会因桃舍梨,但齐临渊的这个小妹妹却不太一样,她和齐临渊身上有许多共性。比如,除开彼此,他们没有别的玩伴。比如,他们心中都有一杆秤,仿佛由生而来,他们能在满目琳琅之中,一眼断出哪一件是来之不易之物,然后用尽全力去珍惜。于仅五岁的小蝶而言,此时此刻,齐临渊的这幅画卷就是一件珍宝,所以她怀揣着十二分小心,将画卷的一侧灵活卷起,刚卷上一角,蓦然瞥见自己尚算干净的小手,忙将画卷放下,双手垂下,欲将手覆于披风之上,可低眼看见披风上的夕雾刺绣之时,又触电般把手缩回,探入披风之下,覆于棉衣之上,用力蹭了数下后,将掌心抬至眼前仔细查看一番,方重新拿起画卷将其卷好。 落了一整夜的雪已积起半尺之深,一脚踏进去,脚踝顷刻没入雪中。 小蝶如蝴蝶般张开双臂,飞入雪中,帽尖红穗在身后欢腾轻跳,她曲身捧满一手雪,捏成小雪球,一个转身,突如其来往后一掷,不偏不倚,正中齐临渊胸怀。 见自己成功命中目标,小蝶“咯咯”笑地前俯后仰。 齐临渊瞬即反应过来,也躬身捧起一个雪球,轻轻丢出,雪球打上小蝶肩头,刹那绽放,一如烟花,些许雪粒飞到小蝶脸上,栖息眉睫,让小蝶看起来活像个晶莹剔透的小老头。 齐临渊快意极了,当下抚胸大笑。 小蝶哪里又是甘于示弱之人,一把抹去脸上雪粒。瞬息间,一个雪球跃然手上,小蝶毫不迟疑地朝齐临渊丢去,这个雪球仿似有吸力一般,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齐临渊的脸上,只一个流星坠落之势,方才的傅粉少年已变成了白眉老翁。眼见齐临渊模样变化,小蝶先是忍俊不声,转而捂肚大笑,未防脚下一滑,一个趄趔,面迎灿雪。 一时间,神色慌张的齐临渊如脱兔附体,顾不得面傅凉雪,匆忙奔至小蝶身旁,将她一把扶起,拍去她沾在脸上的雪粒,急急问道:“摔到哪里了?” 小蝶伸出冻红的小手抚平齐临渊紧蹙的眉宇,“临渊哥哥不急,雪软软,棉花,小蝶不痛。” 齐临渊神色陡然松下,握住小蝶抚在他额间的小手,置于唇前,不断地哈出热气,轻轻揉搓着,“暖和了吗?” 小蝶见状也学起齐临渊的动作,将齐临渊的双手捧起,嘴里也哈出热气扑在齐临渊手上,两只小手揉搓着他的大手,问道:“临渊哥哥暖和了吗?” “你乖。”齐临渊笑意渐浓。 注视着眼前小人儿的动作、神情,眸光落到小蝶轻颤的羽睫上、映雪的黑瞳上、粘有雪粒的披风上,齐临渊此时的双手放佛被春日映照,暖意从掌心处延至心尖,心底最深处有一眼清泉在暗暗涌动。 ☆、除夕之夜 朦胧中又过去八日有余,年至,除夕之夜,江河欢腾,草木结彩。 这一日,全府上下都换上了红衣粉袍,处处贴满了彩染年画、丹纸窗花,府门上还贴了一副红底黑字的吉祥桃符,人人笑逐颜开,一片喜气之色盎然。 小蝶着了件蜻蜓点荷红绸棉衫,脚下一双芙蓉朱锻绣鞋,最外面仍是那件帽坠如意结红穗、白锦夕雾绣披风,头上双髻处多了支桃雪含芳簪。如往常一样,小蝶早早地敲响了齐临渊的房门。 “临渊哥哥,小蝶新衫,好看吗?”齐临渊开门后,小蝶站在门口转着圈子,欢喜问道。 “小丫头,好看。”齐临渊今日身着一件暗花绯锻长袍,外面是一件月白云锦披风,玛瑙扣朱襟衬得他雪肤更苍白了些,他怀抱袖炉,半椅门框,病态微显,欣赏着面前如仙童般的小人。 “临渊哥哥好看,哥哥带小蝶出去玩。”小蝶不待齐临渊回答便一把拉起他的手将他往外面拽去。 街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除夕之日的摊子所卖之物比往常繁了许多,小蝶耐心甚好,拉着齐临渊一摊一摊地次第而观,竟一个也不肯放过,齐临渊便由着她拉着到处瞧。 俄而,一个卖灯笼的小摊引起了小蝶的注意,只见摊上的灯笼各式各样,形状大小皆不尽相同,小蝶将每一个都拿起仔细瞧看,最终目光锁定在一只坠着浅紫蝶结绸带的殷色手提浣花灯上。 小蝶拿起提杆一头,拨弄着乱缠于花灯上的缎带,缎带飘然垂下,随风而动。小蝶眼笑成月,左右轻晃着这个浣花灯,爱不释手。 “这个花灯现在是小蝶的了。”齐临渊不知何时已将这浣花灯买下。 “临渊哥哥,好。”小蝶一手提着浣花灯,一手牵着齐临渊,又往下一个摊子跑去。 “临渊哥哥,小蝶吃糖葫芦。” “好。” “临渊哥哥,小蝶吃桂花糕。” “好。” “临渊哥哥,小蝶吃青梅干。” “好。” …………………… “临渊哥哥,小蝶吃银丝糖。” “好。” 小蝶一路上将所看到的小吃都要了个遍,齐临渊不厌其烦地将她所喜之物都买了下来,足足有二十来种,齐临渊将这些零零散散的小吃打成一个大包袱,背在身上。 “小蝶累了?”齐临渊察觉到小蝶的步子越来越慢,全然不似先前那般雀跃。 “临渊哥哥,回。”小蝶提浣花灯的手力都软了几分。 “好。”齐临渊将包袱挎于胸前,背朝小蝶蹲下,转头看向她,拍了拍自己肩头,“小蝶上来,哥哥背你回去。” 小蝶毫不犹豫地拒绝:“娘亲说了,不能让临渊哥哥累。” 齐临渊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笑着安抚:“不碍事,哥哥力气很大,能背起小蝶,快上来。” 迟疑片刻,在齐临渊的再三保证下,小蝶才提起浣花灯轻手轻脚地趴到齐临渊背上紧紧揽住他脖颈。 齐临渊刚起身那下,背后的重量委实让他艰难了一把,连眉头都不由得皱在一处,他暗暗凝了凝力气,转而换上一副轻松之态,起身之时虽趔趄了数下,但最终还是稳稳地站了起来,而彼时,额角已渗出一层密密凉汗。 “你看,哥哥没骗你,我能背起小蝶的。”齐临渊辞气故作轻松,为让小蝶相信,他还背着小蝶缓缓原地转了两圈。 小蝶学着素日里母亲赞扬她的模样,摆出一副大人之态,拍了拍齐临渊的头,“临渊哥哥,出息。” 这个拍头的动作牵动小蝶身子,而至齐临渊背上软软的一团突然晃了两下,齐临渊病弱之躯陡然一躬,为背稳她,齐临渊手上力气加大,却激地喉中一痒,本该是一阵猛咳,但他生生忍了下去,苍白的脸上霎时憋出一抹浮红,不过须臾,又很快恢复如雪无暇。 “小蝶把花灯拿好了,因为临渊哥哥要带小蝶飞咯。”齐临渊刚说完,便觉脖子上一紧,他嘴角轻扬,浮上一抹浅笑,当真小跑起来,身上的月白披风迎风张开,竟真如一双白翼振翅欲飞。 “临渊哥哥,快。”小蝶笑声如莺,趴在齐临渊背上指挥。 “好,那小蝶可要抓紧了。”齐临渊果真加快了速度。 好在将军府离街市不远,齐临渊一路上跑跑停停,只一炷□□夫便到了,若是再远些,他这般跑下来,估计得歇上好几日才缓的过来。 就是如此近的距离,这一路也将他累的不轻,将小蝶支走后,他一个人关着房门在屋里凶咳了好一阵才觉得喉中畅快了些,而早上才换的内衫早已湿透。方才一路跑着,身体发热,还未有所觉,这会儿冷下来后,全身陡然一阵冰凉,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他立马取出一件干爽的内衫换上。 “临渊哥哥,开门。”才分开片刻功夫,小蝶又敲上了齐临渊的房门。 齐临渊快速扣上最后一颗玛瑙扣,拉开门。 “临渊哥哥,吃。”小蝶将一个纸包递到齐临渊跟前。 齐临渊接过一打开,里面正是他们在街市上买的桂花糕,一块都没有动过。 “小蝶不吃桂花糕?”齐临渊捧着完好的桂花糕,显得有些诧异,这个小丫头平日可是爱极了这些糖糕。 小蝶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给临渊哥哥。” 齐临渊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丫头是没舍得吃,齐临渊心头油然一暖,浑身疲累一扫而空,他取出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慢慢品尝,突然觉得,世间美味莫过于此。 齐临渊俯下身,将手中余下的桂花糕送到她面前,“哥哥吃了,这些都给小蝶。” 夜幕降临,殷阕一家三人同齐欲来一家三人,共坐一堂,欢用年饭。 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玲珑珍馐,香醪佳酿。 虽两家人这些日子同在将军府,但齐欲来每日都要在京城的各个药铺里查探记录。 而殷阕这边,虽无战事,但他却每日早早便出了府,深夜才归,连殷夫人都甚是不解,不知其在做何事,所以齐欲来与殷阕这些日子交谈甚少。 趁着合家欢庆之日,两人当然是要好好喝上一番,把酒言欢,而其余四人便在一旁边用膳边逗趣。 桌子中间摆了一盘清蒸鲤鱼,小蝶刚将筷子伸向鲤鱼,便立即被殷夫人投来的眼神制止,碍于娘亲不允,小蝶砸了咂嘴,依依不舍地看了鲤鱼一眼,小手一偏,箸子探入旁菜。 埋头吃饭的小蝶突然抬起头,望向殷夫人,“娘亲,小蝶玩烟花棒。” 殷夫人正色叮嘱:“只能玩烟花棒,不许碰爆竹。” “小蝶不碰爆竹。”小蝶向殷夫人点头保证,眼睛又转向齐临渊,对他扮了个鬼脸。 齐临渊扑哧一笑,又觉喉中发痒,赶忙喝了勺鸡汤压住。 小蝶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娘亲,殷夫人严厉轻斥道:“好好吃饭,不许捣乱。” 小蝶立即止色,乖乖埋头吃饭,不再言语。 “妹妹对小蝶太过严厉了些。”齐夫人在一旁笑道。 “姐姐不知,若是不对她严厉些,日后哪像个女子,出嫁前就不会安于闺中做些女子家应当要会的刺绣,读女四书。”殷夫人辞气中颇有些无奈,殷阕以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几乎从未插手过这个女儿小蝶的教管,都是殷夫人一直唇舌诲育,若是她管的严了些,殷阕还会劝她莫要对小蝶太过苛责。 “妹妹莫要忧心,小蝶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日后定会是一方碧玉闺秀。” “若小蝶真如姐姐所言那便是最好了。” 齐临渊也竖耳悄听母亲和婶婶之言,他私心觉得小蝶若是一直这样也没有任何不好之处,而且不管小蝶日后依旧如此还是收了性子成为闺中之秀,小蝶依然是这个在他面前无所忌惮的小小姑娘。 小蝶吞下最后一口菜,放下箸子,“娘亲,小蝶饱了。” 殷夫人也放下箸子,对齐临渊和小蝶招手,“渊儿、小蝶,来。” 二人依言走到两位夫人面前。 殷夫人笑盈盈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锦绣荷包。 “小蝶过来婶婶这里。”齐夫人也从怀中拿出两个荷包,一个给了小蝶,一个给了齐临渊。 小蝶麻溜地打开两个荷包,惊喜喊道:“锞子。” “临渊哥哥,你的。”小蝶忙不迭往齐临渊手中瞧去。 “好。”齐临渊立马将自己手中的两个荷包挨个打开,只见殷夫人给的荷包里是笔锭如意式的锞子,而齐夫人给的荷包里是桃花式的锞子。 小蝶将头凑近一看,欢笑道:“和小蝶的,一样。” “给小蝶。”齐临渊将两个荷包重新系好塞进小蝶手中。 “临渊哥哥,出息。”小蝶一下得了四个荷包,欢喜地语无伦次。 “临渊哥哥,玩烟花棒。”小蝶伸出手想去拉齐临渊,可发现两只手被四个荷包塞地一点空隙都没有,一时踌躇不定,不知是该继续抱着荷包,还是放下荷包去拉齐临渊。 齐临渊看出了她的犹豫,立即拿过她手中的荷包,不让她自己选择,“临渊哥哥帮小蝶拿。” “嗯。”小蝶两手空空,一把牵上齐临渊,朝着饮酒当欢的殷阕和齐欲来喊道:“爹爹、娘亲、叔叔、婶婶,小蝶玩烟花棒。” “好。”已经微醺的殷阕端着酒杯点头,或许根本没听清小蝶说了什么。 “好,好,好。”齐欲来将酒杯放入嘴边猛饮一口,他也不甚清醒了。 “只能玩烟火棒,不许玩爆竹。”殷夫人对小蝶再三叮嘱。 “临渊哥哥,走。”小蝶握住齐临渊的手暗暗地使了下力,眼睛偷摸眨了眨。 齐临渊揉了揉肉她软乎乎的小手,跟在座长辈礼别之后便牵着小蝶跑了出去。 泼墨苍穹,又飘起了点点雪花。 小蝶两只手都握着绽放的烟花棒在雪中转圈挥舞,齐临则立在一旁,拿着一把未点燃的烟花棒候着。 小蝶手中的烟花棒燃尽,又跑到齐临渊面前,“临渊哥哥,来玩?” 齐临渊新点两根烟花棒递给她,“小蝶玩,哥哥看。” 小蝶却只接过一根,执意拉齐临渊加入。 玩了半晌,小蝶已经玩腻,握着烟花棒甚觉无趣。 小蝶突然奇想,嘟了嘴拉住齐临渊袖角,央求:“临渊哥哥,出去玩。”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生怕齐临渊不答应。因为在这之前,殷夫人从不允许她入夜之后出门。 齐临渊却是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两人平日也老爱出府去街市上玩,下人和侍卫都已习惯,只要有齐临渊一路,侍卫向来不会阻拦。 除夕之夜的街市,可比将军府热闹得多,饺子摊比往常更多了数处,一堆堆的热气在街道两旁不停上腾。小孩们都拿着绽放的烟花棒嬉闹游戏,“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 齐临渊将小蝶护得非常紧,生怕哪个淘气的小孩突然冲过来撞到小蝶。 街角处,好几个小孩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小蝶素来爱看热闹,这会子好奇心上头,不管不顾地挤开人群往跟前凑,还未看清内里,却见围成一团的小孩捂了耳朵疯狂四散,只听“嘭”的一声,一颗爆竹在小蝶脚边三尺之距处轰然炸开。 小蝶先是一惊,瞬即撇嘴,再而嚎啕大哭。 齐临渊霎时面色如灰,迅速将小蝶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不怕,你乖,临渊哥哥在。” 小蝶死死地抱住齐临渊,哭势丝毫不减。 齐临渊一颗心猛然揪成一团,却手足无措,只得不停安慰:“不怕不怕,你乖……” “哟,这是哪家小娃娃,如此经不起吓,一颗小小的爆竹就能哭成这样,没出息。”一个满带挖苦的陌生声音不适宜响起。 ☆、小小秘密 “没出息”三个字直接刺激地小蝶收了哭势,兄妹二人齐齐朝声音发出处看去,只见一位衣着锦丽不凡,年岁与齐临渊相仿的小公子站在距二人一丈之远处,其人眉眼之中,毫不掩饰嘲讽之气,浑身上下,端的是一幅观好戏之态。而小公子身旁跟着的紫衣男子,个头比小公子高出不少,似乎对小公子相当恭敬。 “与你何干?”小蝶一把抹去脸上泪痕,狠狠地瞪了小公子一眼,心中余悸未定。 小公子挑嘴戏谑:“嘴还厉的很,方才爆竹声响的时候怎不如此嘴厉,哭得像个泪缸子。” “小蝶,哥哥带你去别处玩。”齐临渊从小公子言语挑衅起就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不再看他。 “嗯。”小蝶收回落在小公子身上的目光,转而望向齐临渊。 齐临渊掏出袖中绢布,俯身为小蝶揩去眼角残留的晶莹。 “胆小还不让人说了,真是无趣。”小公子用鞋尖踢了踢青石地面,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小蝶,走吧。”齐临渊收好绢布,对小公子的继续挑衅置若罔闻,甚至不屑一顾。 “嗯。”小蝶和齐临渊早已有了默契,齐临渊不予旁人理睬,小蝶亦是。 小公子见二人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一闷,迈步上前,堵住两人的去路,厉声道:“不许走。” “为何?”齐临渊辞气不温不火,淡如轻风。 小公子低思片刻,一时也找不出让两人不许走的理由,三人由此僵在那里。 “若是无事,那我们便走了。”齐临渊牵起小蝶,从小公子身旁绕过。 “我说不许走就是不许走。”小公子不依不饶地跑到两人面前,再次堵在路上,辞气中颇有些无赖样。 “不许拦。”小蝶细眉紧蹙,厌恶地眼神甩向小公子,显得极不耐烦。 “我偏要拦着,你待如何?”小公子双臂相交环抱于胸前,黑瞳斜转,嘴角轻挑,显然来了劲。 小蝶委实见不惯小公子那副痞样,卯足气,飞上前两步,朝着小公子的脚狠狠踩了下去,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啊!”小公子被猝不及防地踩了那么一脚,瞬间吃痛,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当下往后退了两步,歪歪站立,恼道:“你在做什么?” “小王……”紫衣男子急急上前,话犹在口,却被小公子瞪眼止住。 “是你无礼在先,现在小蝶踩了你,扯平,所以你也莫再拦我们。”齐临渊看了紫衣男子一眼,不欲与小公子纠缠下去,霸道拉回小蝶,再次从小公子身旁绕过。 小蝶人小力气轻,小公子脚上痛感很快消失,他瞬间站直身子望着小蝶背影,高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如此不怕人?你且如实报上名来。” “不说。”小蝶转过头冲小公子扮了个鬼脸。 “哈哈哈哈。”小公子被小蝶的动作逗笑,方才脸上强行绷起的冰霜瞬即消散。 小公子这般模样似乎惊住了紫衣男子,只见其双眼瞬即瞪大,诧异地看着小公子,似乎一时间不识得此人。 “笑什么?”小蝶气恼地很。 “好玩,真真好玩。”小公子依旧大笑不止。 “怪人,”小蝶猛瞪小公子一眼,转即抬眼,看着齐临渊,“临渊哥哥,回。” “好。”齐临渊微微颔首,为小蝶拢了拢有些滑落的披风,重新为她系好了松松的带子,牵上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小公子却突然抓住小蝶的披风,欺身上前,带着质问的语气,“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正往前走的小蝶被小公子拉了一个踉跄,又加上雪滑,一个没站稳,直直朝地上摔去,痛的她当场大呼了一声:“哎哟。” 齐临渊神经一绷,慌慌张张抱住小蝶,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摔倒哪里了?走,我们去看大夫。” 小蝶顾不上去感受疼痛,而是伸手抚平齐临渊眉心,“临渊哥哥,小蝶不疼。” 小公子虽是害小蝶摔倒的罪魁祸首,但看他神情,似乎也未料到。 “欺人太甚。”齐临渊着急的眼神变成了从未有过的凌厉,使劲将那小公子往后一推,小公子登时往后倒去,但齐临渊却因心急之下又突然用上了猛力,胸中气血大有上涌之势,激得喉中发痒,忍不住猛咳了好一阵。 “小……”紫衣男子飞快地跑过去从背后扶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