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蝶转过身朝齐夫人跑去。 齐夫人一把抱住疯跑过来的小蝶,将其抱上马车。 齐临渊看着小蝶雀跃的背影,不由抿嘴一笑,迈出步子跟上。 马车原路返城,车轱辘碾在热闹的大街上。 小蝶一眼不眨地盯着街道旁的小吃,行过之处,香味阵阵飘入,她猛吸一口空气中的香甜,眼巴巴回看齐临渊,“临渊哥哥,糖糕。” “好。”齐临渊刚想放下帷幔叫停马车,猛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他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可不就是除夕夜那晚将小蝶绊倒的小公子吗,他还记得他的名字,陆上?觥? 齐临渊想起陆上?瞿侨账档淖詈笠痪浠埃?瞬即皱了下眉头,迅速掰过小蝶的脸朝向自己,放下帷幔,柔声说道:“哥哥今日有些不舒服,我们明日再来好吗?” 小蝶与齐夫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临渊哥哥,不舒服?”小蝶顿时失却吃糖糕的心思了。 “渊儿,怎么了?”齐夫人眼中满是焦急。 因为不想小蝶再次遇到陆上?觯?齐临渊说了生平第一次谎,不料引得娘担心,齐临渊愧疚不已,但他不后悔自己方才未经过思忖便脱口而出的这句谎话。 齐临渊眉目端上舒然之态,“娘你别担心,只是马车晃的头晕。” “小蝶不要糖糕,回去,临渊哥哥不坐马车,不晕。”小蝶立马表现出懂事乖顺的模样,一张小脸娇痴得紧。 齐夫人缓了口气,“不远了,娘回去就给你煎药。” 齐临渊微微颔首,眼含惭色。 驶过长街,齐临渊再掀起帷幔一角往外仔细瞧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临渊哥哥?”小蝶一下掀开帷幔,也凑着脑袋往外面看去,而路上除开一两个茶摊和几个手艺摊,再无其他。 “我……我在看是不是已经到了。”齐临渊眼神闪烁,含糊其辞。 “临渊哥哥,不怕,马车,很快。”小蝶将手轻轻地放在齐临渊的额头,以此安抚。 齐临渊在小蝶清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样清晰,他笑,倒影也笑,在倒影明澈的夜瞳里,万千世界,无边婆娑,唯有一个小小姑娘。 马车停了。 “临渊哥哥,回,走,不晕。”小蝶跳起来就把齐临渊往外拉,小姑娘一脚踩滑,眼见着就要跌下马车,齐临渊出手拦腰一抱,将小蝶锢在身前,结果自己却因太过心急而没站稳,摔下马车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齐临渊一把将小蝶拥入怀中,轻身一转,背脊朝下,直直摔在冷硬的石板上。 好在他身上衣袍较厚,充当了一个软垫,不然一副羸弱的身子照这么重重一摔,身上又抱着小蝶,齐临渊定会脏腑重震,怕是要躺上一天一夜才可恢复,这会儿他只是觉得眼前眩晕,轻微的疼痛感当骨袭来,一时间无法大幅度动弹而已。 车夫没料到两人会掉下马车,等反应过来时,齐临渊已经躺在了地上。 “临渊哥哥。” “渊儿。” 小蝶摔下后怔了须臾才反应过来,立即从齐临渊身上爬起来,哭着大喊齐临渊的名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全部落在了齐临渊脸上。 在马车上的齐夫人当时欲伸手去拉,可还未触到齐临渊衣角便看到他直直掉了下去,齐夫人脸色倏地惨白,当即大呼,眼泪夺眶而出,也顾不得仪态,一手牵裙跳下马车。 缓了片刻,齐临渊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他坐起身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为小蝶抹去脸上的泪线,急切问道:“摔疼了吗?” “小蝶不疼,临渊哥哥疼。”小蝶羽睫被泪沾湿,并成些许小扇,小手抹了一下眼睛,抽泣不迭。 “有劳找两个人出来将我儿抬进去。”齐夫人用袖角擦了擦眼睛,对车夫说道。 “娘,不用,我没事。”齐临渊出言阻止,一手撑地欲站起来。 齐夫人见势立即俯身将手搀在齐临渊手臂上,小蝶也学着齐夫人的样子准备搀齐临渊起来。 齐临渊看着小蝶鼓足气使劲的模样,嘴角轻扬,笑了,这个傻丫头,她怎么扶得起他,她还那样小。 “这孩子,摔的这么重怎么还笑得出来。”齐夫人惊悸未定,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 “娘,没事的,衣袍厚,摔不疼。”齐临渊半撑着齐夫人的手臂站了起来。 “一会儿进去了,娘让人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总归看一下的好。”齐夫人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方才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了些。 “好,孩儿让大夫瞧便是。”齐临渊知道他娘一定要听了大夫说没事才会安心,便也不拂了她的意思。 “怪小蝶,小蝶坏,小蝶坏,临渊哥哥疼,临渊哥哥怪小蝶。”小蝶想着想着又语无伦次地哭噎了起来。 齐夫人抽出绢布为小蝶拭去满脸的泪水,哄道:“小蝶不哭,你看你临渊哥哥不是好好的吗?婶婶一会儿给他寻个大夫来瞧了就好了。” 齐临渊矮下身去,拉着她软软的小手,“小蝶不坏,临渊哥哥不疼,临渊哥哥不怪小蝶,你乖。” 小蝶眼睛红红地看着齐临渊的动作,确定他没事后才停止了抽泣。 回府后,齐临渊和齐夫人统一口径说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所以摔下来的,才让小蝶逃过了一番责骂。 不过殷夫人告诉小蝶,说是大夫叮嘱过,临渊哥哥要在府内休息上十日才能出去,在此期间她也不能出去。小蝶没有半点犹豫地答应她一步也不会出去,若是她自己生病,她才管不了这么多,早就闹着要出去玩了,这次换成齐临渊,小蝶却听话许多,每日就陪着齐临渊在府内到处转,一句想要出去的话都没有说,仿佛一瞬间成了懂事的大姑娘。 殷夫人与齐夫人都为此惊讶不已,还以为这小丫头肯定是在府中待不住的,没想到这次却那么听话,着实让人意外。 齐临渊每日就教小蝶读些诗词,学写字,小蝶天资聪颖,学起来也是极快,齐临渊对这个小小学生满意不已。 自从齐临渊从马车上摔下来之后,小蝶便收了些性子,虽然也会嚷着要出去玩,但却不似以前那般淘气,许是那次确实将她吓得不轻。 ☆、菩提焚香 斗转星移,旦夕更迭,暮春将过,梅魂桃骨,花蕾满枝。 暖衣入箱,薄锦罩体。 万物皆承和煦。 焚香节至。 小蝶着了件素白梨花绣锦衫,如往常一样,早早便跑到齐临渊门口“咚咚咚”敲门,“临渊哥哥,出来,菩提寺,焚香,祈福。” “好。”齐临渊放下素笔,打开门。 早膳过后,殷齐二位夫人和齐临渊、小蝶两人,一同乘坐马车去往菩提菩提寺外,香客纷至沓来。 菩提寺内,善男信女掎裳连?~。 “娘亲,人多。”小蝶缩了缩肩膀,来时的兴奋感已然被人群挤散。 “小孩子不懂莫要乱言,你紧紧地跟着临渊哥哥就是了。”殷夫人双眉一横,生怕小蝶再说出什么童言,又弯眼对齐临渊叮嘱道:“渊儿,你将妹妹看紧一些,婶婶与你娘去上上香就来,若是你们看累了便回去马车上等我们。” 齐临渊紧紧抓住小蝶的手,将小蝶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婶婶你们放心去,我定将小蝶看好,不会有事的。” 殷夫人与齐夫人齐齐颔首一笑,迈向殿前阶梯。 “小蝶,若是一会儿你与哥哥走散,你便到这颗树下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哥哥定会立即到这颗树下来寻你,记住了吗?”寺内人实在太多,齐临渊也怕小蝶若是被人潮挤散,他便提前将汇合地定好,看了一圈,最终选定寺内唯一的一颗青檀树,树高叶茂,树下人也较少,很容易便能寻到。 “小蝶,等临渊哥哥,小蝶记住。”小蝶顺着齐临渊手指的方向晃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有好些人围着的大鼎炉上,指着鼎炉喊道:“临渊哥哥,烟炉。” “慢些走。”齐临渊紧紧拉着小蝶的手又使了些力,他怕若是再不将她拉住,已经蹦出去好几步的小蝶会被人挤走。 “临渊哥哥,快。”小蝶是第一次来菩提寺,昨日她听到殷夫人与齐夫人正在讨论来上香之事,便嚷着也要一同前往,殷夫人本不欲带她前来,她就求了齐夫人。齐夫人倒是有意让齐临渊也来沾沾香火气,就劝说了殷夫人同意让小蝶跟了一起来,所以小蝶这会儿对这寺里的所有的物什都好奇地紧。 “临渊哥哥,小蝶也要,烟。”小蝶看着往来众人无一不手持三炷香,躬身礼四面,她不知此举何意,以为点香很好玩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不嫌挤都来玩。 “好,哥哥带你去取香。” 齐临渊与小蝶挤到取香处拿了六柱香。 齐临渊将点燃的三炷香递给小蝶,小蝶欣喜接过,学着他人的模样躬身朝四个方向拜了拜。 “我们要把这六炷香插入鼎炉内。”齐临渊指着鼎炉对小蝶说道。 “哥哥帮你。”齐临渊插完香后看见小蝶正踮起脚使劲地想将手中的香插进鼎炉内,却始终够不着,齐临渊把小蝶抱起,这才顺利将香插正。 正当齐临渊要将小蝶放下之时,不知哪家的小娃娃在人群中胡乱地窜来窜去,??地撞上了一头发花白、麻衣素朴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一时没站稳便朝齐临渊身上倒去,齐临渊被这一撞,怀里还抱着的小蝶瞬即往鼎炉内下沉,一个神念忽闪的功夫,齐临渊手上猛然使力,快速将小蝶抱回。 “哇哇哇……”小蝶却忍不住嚎啕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齐临渊以为小蝶被吓着了,便不停地抚背舒慰。 小蝶啜泣声不止,一副哭腔不迭念着:“疼,小蝶疼……” 齐临渊神色一慌,“可是撞到了?” 小蝶抽抽搭搭地摸了摸左肩,“临渊哥哥,小蝶疼,这里,疼。” 齐临渊赶紧撇过小蝶左肩,却见左肩处的薄衫赫然被烫出一个香头大小的小洞。 齐临渊面色骤然一冷,衣衫被灼穿,火星触及皮肤,在小蝶的左肩上留下一个黄豆大小的红疤,触目惊心。 “小姑娘,没事吧?怪我这老婆子,哎。”老婆婆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走近来看,言语中满含愧疚。 虽然肩上一阵疼痛,但小蝶却忍着痛摇了摇头,只紧紧地抱着齐临渊。 此时齐临渊已经顾不得听老婆婆道歉,也无意找出那小孩算账,一双手牢牢地圈稳小蝶,飞快挤出人群,停在青檀树下,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蝶肩上的红疤,心疼不已,不觉眼中已噙出一条泪河,直到眼眶承受不住,泪河决堤而下。 “临渊哥哥不哭,小蝶不痛。”齐临渊这幅模样倒让小蝶倏尔不知所措,小姑娘操起袖角,为齐临渊擦去脸上滑出的泪线。 “都怪临渊哥哥没用,没有保护好小蝶。”齐临渊懊恼地捶头。 “小蝶不疼,临渊哥哥不打。”小蝶忙拉住齐临渊的手,生怕他再往自己头上捶去。 正当齐临渊自责不已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白色身影,待定睛看清那人之时,齐临渊眼色一凛,瞬即扬起衣袂挡住小蝶的脸,自己亦转身背对着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陆上?觥? 他心里又急又恼,急的是小蝶受伤了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恼的是这陆上?鑫?何总是频频出现,自除夕夜那次后齐临渊便对陆上?霰苤?不及,生怕他找上了小蝶,总觉得若是让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找到了小蝶,即便小蝶对陆上?鲇∠蠹?其不好,但他依然是不想小蝶与无干之人有所牵扯,毕竟小蝶是他的小小姑娘,他看着她小小一团,看着她牙牙学语,看着她写字读诗,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望星踏雪,要是再出现一个人,这感觉,必定不会好。 小蝶不知所以地看着动作突转的齐临渊,“临渊哥哥。” 齐临渊看向小蝶的目光立即柔和起来,解释道:“今日这寺里人实在太多,我们现在就回马车里等婶婶和娘,待焚香节一过,哥哥再带小蝶来这里玩好吗?” 小蝶被方才那燃香烫伤后也无心再玩下去,便应声点了点头。 二人在走出寺庙前,齐临渊都一直用衣袂遮住小蝶,直至坐上马车,放下车帘。虽然如此,但他依旧忐忑不安,时不时望向车帘,总担心有人会将这个薄薄的帘子一下掀开。 齐临渊正给小蝶讲笑话时,车帘忽然被拉开,光亮倏地钻了进来。 齐临渊几乎下意识扬起衣袂遮向小蝶,警惕地望着帘外之人,待两位夫人出现在光线里后,齐临渊才暗暗舒了口气,遮住小蝶的衣袂也缓缓放了下来。 二位妇人上车坐定后,隐隐察觉出小蝶与齐临渊的表情有异样。 殷夫人面色一沉,“小蝶是不是又调皮了?” 小蝶委屈地瘪了瘪嘴。 齐夫人看了眼小蝶能挂住两只油瓶儿的小嘴,打趣道:“妹妹许是冤枉了小蝶,指不定是渊儿调皮惹事了。” “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蝶,害她被香火烫伤了。”齐临渊懊恼地垂着头,辞气中满是自责。 两位夫人相视一惊,殷夫人更是一把将小蝶拉至身前,神色着急地询问:“伤到哪里了?” “这里。”小蝶指了指左肩然后转过身背对殷夫人。 两位夫人这才看到小蝶的左肩衣衫处已经被烧出一个黄豆大小的洞,烫孔下细白的皮肤亦有一块同样大小的红疤。 “疼吗?”殷夫人为小蝶轻轻吹了吹伤口,心疼不已。 小蝶转过身,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抚摸着殷夫人的下巴,“娘亲,小蝶不疼。” 殷夫人捏住她的小手,满眼怜惜,“我儿真的不疼吗?” “小蝶,一点点疼。”小蝶看着殷夫人的眼睛,眼眶里缓缓地蓄了些泪水,轻咬粉唇,小声说道。 “不怕,回去后娘就让大夫配来药膏,我儿涂上就不痛了。”殷夫人柔声宽慰道。 “嗯。”小蝶双眼一眨,羽睫上沾了些水珠,黑瞳蒙上一层薄雾。 “渊儿,你当哥哥的,怎的没有将妹妹看好?”齐夫人言辞中虽含了些责备,但语气却毫无怒意。 齐临渊本就自责不已,齐夫人这样一问,他心中更是滋味难明,垂头不语,鼻翼起伏地比方才还快,不觉喉中一闷,抑制不住地咳了两声,又生生止住,憋着又要从喉中冲出的那股子气。 “婶婶,不怪临渊哥哥,有人撞临渊哥哥,临渊哥哥,出息。”小蝶见状马上走到齐临渊面前抚平他紧垂的眉峰,嘴上还不停地为齐临渊开解。 “姐姐莫要责怪渊儿,今日焚香节,这上菩提寺祈福之人本来就多,若不是渊儿护着小蝶,说不定小蝶身上不止烫这一个疤。”殷夫人对齐临渊这个孩子总是格外心柔,这样举止得体,德才兼备的孩子,唯独就是身子弱,叫人看去心疼。 另一方面,殷夫人的确后悔不迭,心道若是早知会如此,倒不如不带小蝶来,也不至于一个姑娘家身上莫名烫出一个疤,就算时日一久会变淡些,但这疤始终是留下了。 “小蝶身上这疤……”齐夫人欲言又止。 “无事,先回去涂涂药膏看看。”殷夫人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中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哪个姑娘愿意身上带着个疤,眼下只得先看看恢复情况再说。 “也只有这样了。”齐夫人点头说道。 小蝶见齐临渊低头不语,不知他在思索何事,便低声唤道:“临渊哥哥。” 齐临渊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双清眸,羽睫飞扇,正直直地看着他,刚被抚平的眉尖又拧了起来,眼中划过一丝疚色,瞬即咧嘴开笑,摸着小蝶的头说道:“我没事,小蝶还痛吗?” “不痛了。”小蝶很认真地摇头。 回去的路上,殷夫人一直在与齐夫人讨论怎样在饮食方面多加控制尽力让小蝶肩上的疤能淡一些,齐临渊也翻出脑中有趣的小故事讲与小蝶听,小蝶听的兴致昂扬,让齐临渊讲完一个又一个,很快便将自己在寺中被香烫伤之事给抛之脑后。 ☆、神仙种蝶 从菩提寺回到将军府后,殷夫人还未来得及换衫子,便着急叫人去请平素一直为将军府中人瞧病的大夫,来给小蝶诊烫伤。 大夫看过伤势后,为小蝶配了药膏单子,叮嘱了些禁忌之物便拾掇起药箱。 殷夫人将大夫送至门口时特意寻问了是否会留下伤疤,大夫背着药箱摇了摇头,实言小蝶的皮肤娇嫩,这香又燃的正旺,不说小娃娃了,即便是成年之人被烫伤了也很难恢复如初,不过她现在还小,时日一久,长大些那疤可能会淡,但完全复原是不太可能了。 殷夫人听了大夫之言,当即心冷大半,在门口稳心好一阵才恢复笑容转回小蝶房间。 因为那豆大点的伤疤,小蝶被关在府中半月有余,入口之物清淡至极,耐不住的她好几次都央求齐临渊偷偷给她去街市上买了糖葫芦、桂花糕这些她最爱的小吃。 齐临渊本也担心乱食会影响她的伤疤恢复,但每每只要小蝶露出一副欲哭未哭的表情他便心软成棉,不忍拒绝,只得一个人偷偷去街市上买了她爱吃的东西藏到袖中,避开母亲和殷夫人,带回来拿给小蝶。 而每每小蝶躲在房里大快朵颐之时,齐临渊就坐在房外的廊檐下装作在看书的样子,眼神却四下张望,期间只要有人朝这边过来,他便提高声调假意唤那人,实则提醒屋内的小蝶将东西收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除了门口的侍卫会好奇齐临渊老爱一个人往外跑,出去不了多久又会回来,但毕竟这不是他们当管之事,就也无人过问,当然也没人注意到他袖中所藏之物。 又过了好些日子,各花争艳,彩蝶纷纷,院中的几株夕雾也朵朵娇俏。 小蝶欣赏着眼前开的正好的夕雾,想起送齐叔叔出城那日他们去的小河边,齐临渊当时对她描绘出春日里河边的烂漫景象一度让她神往。 小蝶歪着头,看向一旁正拈着一朵鸢尾花似低思的齐临渊,“临渊哥哥,河。” 齐临渊松开指间的鸢尾花花枝,“好。” 不用说,小蝶又用上了撒娇讨巧的方式缠得殷夫人同意,不过,这一次,殷夫人也要随行,当然,齐夫人必然少不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午膳过后,四人乘车前往小河边。 一路上,多日未出府的小蝶趴在窗上,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景色和行人,乐不可支,天花乱坠地问了齐临渊许多问题,齐临渊尽皆不厌其烦地为她解答,不管小蝶口中的问题多么莫名其妙,多么幼稚,齐临渊一个都不敷衍。 马车停稳后,小蝶一下车就拔腿朝河边跑去,放眼一望,果真如齐临渊所说,河面波光粼粼、水光潋滟,岸边桃红李白、杨柳依依,花前彩蝶翩翩、巧戏蕊心。 和风拂来,幽香浮动。 “临渊哥哥,来。”小蝶一头扎进这幅“浅岸春景”之中,只朝身后的齐临渊落下这句话。 齐临渊浅笑,缓步朝小蝶走去。 “慢些跑,”殷夫人在身后急声提醒,看见小蝶站稳后,又无可奈何地笑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今日出来赏景的,妹妹要把心放宽才是。”齐夫人衣袂一拂,眼中满是青树红花。 “姐姐说的是。”殷夫人听言也松下心来,不过余光还是时不时瞟向小蝶,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岸边,小蝶蹑手蹑脚地靠近一朵白花,花心上一只蓝色的蝴蝶正立在花瓣上采花粉,丝毫未察觉有人靠近。小蝶伸出两指快速地夹住蝴蝶的羽翼,当蝴蝶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本能地在小蝶的指间扑扇着翅膀妄想挣脱飞走,无奈却如蚍蜉憾树。 “临渊哥哥,小蝶抓的,蝴蝶,好看?”小蝶得意洋洋地跑到齐临渊跟前炫耀。 “好看。”齐临渊眼角微弯,对小蝶的微笑和称许早已潜移默化,小蝶说什么,便是什么。 小蝶得意地忘形,忙高举着手,朝不远处正在赏花的两位夫人炫耀,“娘亲,婶婶,小蝶抓的。” 大家轮流对她夸赞完毕后,小蝶捏着蝴蝶的手指倏尔松开,受惊的蓝色蝴蝶失了束缚,当下振翅飞走,连花粉也顾不得再去采。 “为何抓了又要放走?”齐临渊不解地问道。 小蝶眨着大眼睛,脱口道:“蝴蝶,爹爹,娘亲,回家。” 齐临渊笑地更深了,他没想到小蝶这么小便已懂得万物皆有其来处的道理,轻抚上小蝶的头,“善良的小姑娘。” 小蝶冲他一笑,又跑开去捡地上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