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不行吃上头。”于念伸手捏住褚休的嘴。周氏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笑了,“她又说什么了?”褚休双手举起,被捏着嘴只能老实摇头。她可什么都没说,分明是念念想多了。于念放下手,只朝周氏笑。这样的荤话实在不好往外说,免得大嫂听完接句更糙的,那于念今天真就要蒙着脸见人了。“我来拿春联,浆糊熬好了,等你写完就能贴。”周氏凑到桌前看。她也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但那字龙飞凤舞的很是好看。亏得纸不算贵,要不然只能挑个木板,洗了往年的墨迹今年重新往上写。要真是这样,褚休就不能安稳的站在家门口支个桌子,而是要带着自己的笔挨家挨户上门去写春联。周氏看于念,“纸钱准备好了,你们今天就去看看爹娘。爹的坟是后面迁过来的,跟娘合葬埋在一起,念念你到那儿磕头就行,他俩脾气极好,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清明端午的时候周氏带着楚楚跟褚刚一起上过坟,今日就不去了,她留在家里准备东西,等褚休于念回来就开始炸年货贴春联。于念看了眼褚休,点点头,先去将脸洗了。褚休收起桌子,提上装着纸钱的篮子,带着于念沿着土路朝一处庄稼地走。“小休,过年了,这是要带媳妇去见爹娘啊。”路上碰着人,笑着问褚休。褚休道:“对,成亲到现在还没见过呢。”“不用见就知道肯定满意,你媳妇这么好看,他们二老在天上指定笑得合不拢嘴。”褚家村的村民都带着善意,于念虽害羞腼腆,但也大大方方回了个笑。褚休扭头看她,仔细端量,“嗯,是好看。”于念轻轻扯了把她袖筒,让她别贫嘴。越往前走人越少地越多。褚休指着远处,“那是咱家的地,冬季没什么农活就没带你过来认路。本朝规定,秀才及其以上免税,所以咱家日子才过得宽裕,也不再全指望地里过活。”于念顺着褚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方不止一个坟头。“家里的老人过世了基本都埋在地头,离家近,也能帮着看看庄稼保佑收成。”褚休提起衣摆,走到父母坟前,弯腰拔掉坟头那几根枯黄遗漏的杂草。于念双手拎着篮子,局促的站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先跪还是先帮忙拔草,抿着唇,眼睛跟着褚休走。褚休蹲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昂脸示意于念,“来,别怕。”于念不怕,于念只是紧张。褚休,“爹娘,这是念念,我媳妇。你俩没想到我娶媳妇了吧,还娶了个这么好看的。”于念端端正正跪在褚休身边,见褚休掏出火折子吹火,立马双手在旁边拢住遮风,然后从篮子里掏出纸钱点燃。褚休看着她,眼里笑意没散过。于念抿唇,低头温顺安静的烧纸钱。褚休叨叨着,把这小半年的事情挑好的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念念不会说话,你俩知道了肯定要心疼。”于念微顿,扭头看褚休。褚休低头烧纸钱,“不过别担心,我肯定好好疼她不会欺负她,以后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我就知道你俩一定会叮嘱我,让我不能跟念念吵架。”褚休,“放心吧,念念脾气最好了,我才不会跟她动嘴。要是有点磕磕绊绊,我也会让着她,谁让她长得这么好看呢。”于念白净的脸庞被火光映出红霞,抿唇垂眸,大把大把的给未曾见过面的公婆烧纸钱,假装没听见褚休夸她。虽然没见过,但她本能感觉公婆性子应该像大嫂那样好相处,婆婆的嘴要是说出话来,也许大概,也有些糙……烧完纸钱,两人拍拍膝盖上的土,手牵手回家。楚楚离老远就开始喊于念,“小婶婶,虾好啦,快来吃。”周氏跟褚刚已经忙活起来,于念也没磨蹭,洗了手挽上碎发,跟着进了灶房。她一回来,褚刚就出来,“秀秀,来贴春联了。”褚休也想进灶房,脑袋从门口往里头伸,她都闻着香味了,要是进去肯定能尝尝,“你自己就能贴了,别老使唤我,我等着大嫂传我试菜呢。”“少把嘴馋说得这么好听!”褚刚伸手朝她后脑勺轻轻招呼一巴掌,抽在她的发髻上,“我就是能爬梯子,你也得帮我扶着啊。”褚休伸手指楚楚,“那不是有个闲人吗。”明日除夕,闲人也得忙起来。楚楚短胳膊短腿端着浆糊,褚休扶着梯子提着春联,褚刚一个腿瘸的人爬上爬下撕春联贴春联,一时不由感慨,“咱家真是不养闲人啊。”腿瘸的、嘴哑的、年幼的、装男的,只要周氏手一挥,全都得干活,谁也别想例外。从早忙到晚,天色擦黑,糖葫芦总算滚了出来。周氏让褚休去放炮仗,待会儿放完就能起锅揭馒头。褚休拎着带着火星子的小木棍,胳膊恨不得伸出二里地,堵耳朵眯眼睛,将那盘鞭炮点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褚休跑的比楚楚还快!惹得楚楚在后面吱哇乱叫。于念站在远处笑的无声,见褚休过来,才将背在身后的糖葫芦递给她。滚圆通红的山楂裹着明黄糖块,看着就可口。褚休得意,哼哼起来,“还是念念疼我。”于念抿唇,眼里带着光亮,微微抬起下巴,开始伸手比划。不用看她的手,光看她这副蔫坏的小表情,褚休的右眼皮就疯狂跳动,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于念:‘现在疼疼你,晚上可就疼不了了,月事刚来。’褚休,“……”她就知道!要不是月事来了,念念在她跟前不会摇着尾巴笑得这么嚣张!褚休伸手勾于念的腰带,余光扫见院里没人,立马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先香了一口。楚楚拿着糖葫芦从灶房出来。褚休松开于念,张嘴咔哧一声咬碎山楂上那层薄薄的糖,悠悠开口,“谁说我只吃一头。”下面不行,不还有上面。她将山楂咬掉,叼在嘴里含着,舌尖滚动糖球绕着圈,眼睛笑盈盈望着于念。褚休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吃个糖葫芦,于念的脸就开始红了。吃罢晚饭回了家,褚休让于念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吃桃的口技。。今日除夕,赶上了好天气。吃罢晌午饭,周氏抬手摸发髻,见楚楚穿着喜庆的小红袄出来,立马笑着蹲下来帮她整理衣襟腰带,“真好看。”这身过年才穿的新衣服是周氏领着楚楚去县城里花钱买的,款式跟颜色也都是楚楚自己挑的。楚楚开心的咯咯笑,伸手捧着周氏的脸左右各亲了一口,“娘今天也特别好看。”褚刚拎着篮子走在后头,闻言问,“那爹呢?”楚楚头都没回,“爹也好看。”褚刚,“……”前头更好看的人来了。于念穿上那身桃粉色的新裙子,挽了漂亮的发髻,珍珠簪子插进满头乌发里,整个人瞧着粉粉润润婀娜多姿,漂亮的像是朵盛开的荷花。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衬得周围没了色彩。楚楚开心的朝于念跑过去,张开双臂小鸟飞扑,“小婶婶~”于念蹲下来抱她。楚楚稀罕的盯着于念左看右看,然后扭身小声跟后面的周氏说,“小婶婶比当新娘子的时候,还好看!”周氏仔细瞧于念,缓缓点头,“脸上有气色了,眼睛也亮起来,自然比那时候好看。秀秀养自己不行,但养自家媳妇倒是养的极好。”好衣服好首饰都有,再瞧瞧后头跟来的褚休,还是那身枣红色衣袍,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像只鸭子似的,摇摇晃晃过来。周氏看她,“好好走路,……你今日到县城也扯匹布做身新衣服吧,不然站在念念旁边都不般配,连你大哥衣料都比你新。”褚休伸手把楚楚从于念怀里接过来,自己抱着,然后往于念身边跨步一站,腰背挺直,“大嫂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世上岂能还有比我俩更般配的?”别说,真别说。两人站在一起,打眼瞧过去,只顾着看脸了,哪里还能注意到穿的是什么衣服。仅仅是这张脸,就够了。褚休得意,“我跟念念天下第一般配。”于念抿唇看她,昂脸笑。周氏看不下去,伸手推她俩往前走,“行了行了,别腻歪了。再耽误些时辰,等咱们到的时候,街上都该挤不进人了。”他们一行人是要去街上看烟花的。清河县裴家每年都会放烟花,以裴家带头,其他富商也跟着凑热闹,整场烟花放下来,能有半个时辰不带断的。于念没进城看过,加上今年刚嫁进来,褚休要带她去县城里逛逛。贵的买不起,买些吃食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而且于念知道今天要去县城明显有自己的主意,把金叶子都贴身藏好带上了。明天大年初一要拜年,她这个长辈要给楚楚包个红包。至于送什么,她显然已经想好了。家里银钱她做主,褚休完全不问。跟同村人一起搭上褚大叔的驴车,说说笑笑朝县城走。于念融入其中,挨着褚休坐,偶尔会抬手比划两下。碰到能说的,褚休就开口说给她听,碰到不能说的,比如旁人家里的家长里短,褚休就抬手跟于念比划。妻妻俩的氛围里容不下旁人,哪怕挤在驴车的人堆里,依旧只剩她俩似的。周氏坐在对面,笑,“是般配。”楚楚窝在周氏怀中,好奇的歪头看,“小叔叔在说什么,怎么把手贴在了嘴上?”周氏看了眼,自信开口,“说她嘴痒呢,想让你小婶婶咬一口。”于念,“?”褚休,“……”这下褚休再抬手比划,旁人都跟着看过来。褚休看周氏,老实拱手。您是懂手语的。第47章“想听荤话了?”褚休怕楚楚追着问“为什么嘴痒要咬一口”,伸手把楚楚从周氏怀里扯过来自己抱着,在膝盖上教她跟于念写字。周氏乐得清闲,扭头跟车上的同村人说话,问她们进城去哪边逛。有人不全是进县城玩的,还有几人是约好了去县城后面的寺庙里祈福。今天除夕庙里会做法事,正好过去看看热闹,等结束后还能赶上看晚上的烟花。说说笑笑间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临近黄昏时,驴车到达县城。明显今天进城的人多,守门的士兵都增加不少,还分出两条道,一条留行人走一条留车马行。车上众人挨个下车,准备走进去。褚大叔扭头跟大家说,“我跟你们婶儿回头在茶馆门口等你们,你们玩够了就来找我俩,到时候咱们约着一起回去。”众人应了声行,有留在县城亲戚家里不回村的都提前跟褚大叔讲一声,免得他多等。刚进县城过了城门,就能看到各种小摊已经摆起来。楚楚被褚休抱在怀里伸长了脖子看,瞧见什么一个机灵,鲤鱼打挺似的伸手指着旁边的摊子欢快的说,“灯,兔兔灯,楚楚看见了兔兔灯。”摊上花灯各式各样,形状跟颜色都格外逼真鲜活。摊主正卖力的吆喝,“花灯,要花灯吗,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