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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他过的都是好日子,以前是,现在是,今日之后更是。庆王丝毫不怕忠义侯的酒菜里头有毒,一是他身份在这儿,二是忠义侯不敢,他手里捏着萧锦衣的命门呢。他要萧锦衣三更死,没人能保得了他到五更。忠义侯提着酒壶给庆王的空酒盏倒满酒,避而不谈他的问题,反倒是笑着询问,“庆王身边的安先生呢,这次秋猎怎么没见着他?”庆王意味深长看向忠义侯,也笑,“他一个文人来什么围场,留在京中了,这样我要是有个万一,他还能当一回我的救命符。”庆王,“萧叔别看他是文人,他家里头的哥哥却是个武将,曾当过将军呢,后来死于萧叔刀刃之下,不知道萧叔对他的兄长可有印象?”忠义侯曾经为救康王,马上刀下干脆利落的斩杀了敌军将领。忠义侯就知道。他就说庆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容忍安先生至今。一个春闱时把事情办砸的门客早就该悄无声息处理掉,结果却是庆王身边门客换来换去,但只有安先生最受他重用。忠义侯本以为是安先生一心向着庆王足够忠心才被留下,现在回过神来才明白,安先生是庆王用来拿捏他的利刃,逼着他给他当条听话的狗。忠义侯低头笑,声音温和,“原来殿下知道了这事。”庆王端着酒盏抿了一口,“你跟姑姑都查的事情,我岂能不闻不问?”金片以及于念的身世庆王全都查的清清楚楚,他就算知道的晚了些时日那又怎么了。姑姑知道的早了又如何,她只有物证,真正的人证在自己这儿。当年忠义侯通敌想要用敌军围困死康王的事情,安先生才是人证,他手里有当年忠义侯通敌的书信。只要将那书信上的笔迹跟金片上的字迹对比,忠义侯全身是嘴也抵赖不得。他就说嘛,萧锦衣是他姜家人脚边的一条狗。唯一选择的权力就是认谁当主人。忠义侯给庆王倒酒,垂眼说话,“既然殿下知道了,还望殿下救我。”庆王笑着,“救你可以,但要看你听不听话会不会咬人了。”忠义侯这才开口,“京中来信,女子学堂报名顺利,长公主的势头怕是压不住了。”庆王还咧开的嘴角僵在原处,酒盏猛地砸在桌面上,瞪向忠义侯,“你不是说——”忠义侯叹息,“是褚休跟裴景坏了事情,里头还扯上了康王跟京兆尹府。”他看向庆王,幽幽轻叹,“我是没想到,连京兆尹府的府尹都是长公主手下的人。我因囚禁温筱筱一事已经没了后路,回京后权势被削弱只能任人鱼肉,秋猎之后我怕是帮不了殿下什么了。”他先说长公主拥了多少,再说庆王即将失去什么。庆王脸色微变,低声呢喃,“那我拥有的唯一机会,岂不是只有秋猎这次了。”忠义侯给他重新倒酒,“我愿全力以赴协助殿下,趁此秋猎,除掉长公主。我的把柄握在您手上,您对我还有何不放心的?”没人比庆王更熟悉围场,因为他是提前几日带兵过来排查过围场上下,确保没有猛兽存在。哪里适合藏人,哪里适合偷袭劫杀,他最清楚。庆王抖着手握住酒盏,仰头将酒倒进嘴里艰难吞咽。可要是此事失败……忠义侯慢悠悠的端起酒盏,跟庆王手里的杯子相碰,“殿下想想康王。”庆王看向忠义侯,酒水顺着喉头滑进腹中,酒劲上来浑身滚热。他抬手用自己的空杯子碰忠义侯的酒杯,“是啊,想想康王。”康王就算没死也是残了,残疾之身是没有争夺皇位资格的,康王如此,长公主亦是。而且他又不是弑君更非谋反,他只是把早该滚出皇室的人撵走而已,他姜氏江山岂能落到女子手里!庆王眸光明亮,眼底烛光跳跃。酒盏相碰,声音脆响。“萧叔助我。”忠义侯笑的和气恭顺,“自然。”歇息两日,第三天,秋猎开始。第117章“臣救驾来迟,皇上,珍重。”世家子弟们意气风发,换掉平日里穿的宽袖锦袍,缓上窄袖或是适合骑射的文武袖长袍。不管能猎到几只猎物,衣服上已经表明了态度。今日一战,他们定要让家里长辈们瞧瞧,他们才不是酒囊饭袋!作为长辈,瞧见自家孩子这样,都讪讪笑着跟同僚说,“我儿子功夫就会用在这种刀背衣服上,比不得你家公子有真本事。”“我家公子那身衣服也是现做的,平日里就没见他摸过弓,更别提骑射了,”同僚摆手,“今年秋猎有看头的不在世家子弟上,而是武进士们。”“是啊,忠义侯监管的武试,算起来这些武进士们都是他的‘门生’,他们今日有出息出了风头,不知道忠义侯得引以为豪成什么样。”就算现在文武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不能算在个人头上,但看到武进士们朝气蓬勃,那也是自己差事办得好,怎能不骄傲不自豪。不止世家子弟们摩拳擦掌,武进士们更把这次秋猎看得极重。对于他们来说,这就相当于文臣的殿试,是一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考试。“长公主秋猎也下场了?”大臣左右看。魏国公听他们闲谈,笑着插话进来,“听说小驸马没见过梅花鹿,长公主自然要下场捉鹿带回去给他长长眼。”长公主跟驸马这对也是有趣,长公主擅武驸马擅文,倒也天生一对。不仅长公主下场参赛,连皇上都去了,更别提庆王瑞王。锣声敲响比赛开始。香炉里点着高香,以香计时,谁回来的早带的猎物多且稀有,谁获胜。比如兔子野鸡算一分,獐子算三分,那梅花鹿就算十分。分高者获胜。秋猎获胜者中的前三名,猎物归自己处置,同时可得黄金千两。皇室中人名次不计入总比试名次,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占了武进士们跟世家子弟的名次。因皇上提前交代过,这场比试跟权势无关,哪怕是遇到了世家子弟,武进士们也不用谦让猎物,谁的箭射中了东西就是谁的。争夺猎物可以,但不能伤人不能打斗,违者严惩。不过林子大、平原阔,有时候单人围剿猎物过于困难,像是碰到机敏能跑的梅花鹿,凭各人本事很难追到。所以这时候可以组队围猎,到时候分数加在一起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当然,世家子弟可以带随从上场,每人最多带两名。为确保比试公平,他们猎到的猎物分数就分三份,不全记在主子头上。武秀想猎梅花鹿,拒绝瑞王提出的组队申请,选择带上随从春风春雨组成主仆三人组。比赛才开始,鹿多半还藏在林子里,三人先进了山林。“殿下,驸马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京中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春风问。前天的事,哪怕过了一天,今早也该传来消息啊,怎么会迟迟没有动静。春雨眼睛环视八方,竖起耳朵注意鹿的动静,陡然听见春风开口,皱眉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该出声惊扰了猎物。春风无视他,“林中的马蹄声弓箭破空声到处都是,我要是鹿我早就跑了,才不会待在林子里。”春雨,“这几处山林又不止这一个林子,那边的动静可传不到这边来,但你要是说话,肯定会惊到这附近的鹿。”武秀抬手,打断两人争辩,“京中有康王留守,他手中握着禁军虎符,加上忠义侯不在京城,想来他手下的人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春风春风看向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这里会有水花?”武秀手始终握着弓,腰背挺直保持警惕,“不然我为何不跟瑞王组队?”如果对方动手,目标必然是她,要是她把瑞王带上,那两人都陷入困境谁请援军?她跟瑞王分开走,两人约定以信号弹为号,万一她遇到麻烦,就放信号弹,瑞王听到了会带兵过来。“殿下怎么能以身入局!”春风急了,“您应该提前跟我和春雨说,这样我们可以多带些侍卫进林子。”春雨却懂了,沉声道:“人多对方会起疑心。”堂堂武秀长公主,战场厮杀都不怕,如今秋猎进山林猎头鹿却要带上一队人马,不摆明了有猫腻。对方要是不傻,肯定不会动手。春风严阵以待,不敢再掉以轻心,“怪不得殿下没让驸马跟着来。”他家主子跟驸马婚后如胶似漆,驸马去褚大人的小院待的时间久了主子都要过去接人,唯独这次秋猎主子走的干脆利落,连分别时都只是交代驸马办好京中差事,别的不需要操心。他还当自家殿下厌倦了甜蜜窝,趁机要出来放松一二跑跑马透透气,原来不是厌倦了,而是为了把驸马留在后方最安全的京中。武秀笑了下,大大方方承认,“她不能来。”秋猎的日子是她跟忠义侯两人心照不宣敲定下来的,日期正好跟女子入学时间前后脚,让裴景抽不出身过来。裴景不懂拳脚年纪又小,武秀不是怕她来了连累自己,而是怕有人伤了裴景会惹得她分心。若是今日把裴景留在营帐那边,她进山林都会分出一半心神在后头的裴景身上。哪怕安排的再周全也会担忧。尤其是她的小驸马纸墨文章里长大,没见过真实的刀光剑影,说不定会怕。武秀驱马往林子深处走,“走吧,该办正事了。”这片山林里果然没鹿。春雨循着小鹿跑过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寻,到了林子深处的平地上。草地上一望无际,四周有三面都是山林,剩余的西北是个山坡,要是没有头上的太阳,走到这儿的确很难辨清方向。武秀目光朝那边山坡上望去,果然在那儿看见低头吃草的鹿。她抬手搭弓,眼睛微眯,箭未离弦,就瞧见山坡那边骑马慢悠悠爬上来的庆王,以及他身后的十多个侍卫。庆王坐在马背上,握着缰绳迎着对面东南方向的阳光朝下面的长公主看过去,扬声打招呼,“姑姑可是在等我?”他们一行人惊跑了鹿。武秀瞧见庆王却没就此收弓,箭矢直接放出,破空声响起,阳光下箭头闪着银光,擦着庆王的左脸脸颊飞过,在他白玉的脸庞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庆王没想到长公主会二话不说直接对自己出手,眼睛微微往下试图看自己火辣辣疼的脸,后知后觉抬手摸在脸上,垂眼看手上的血。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箭飞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傻了似的坐在马背上,连躲避都不知道。可能是觉得长公主不会真出手,也可能是自己被阳光晃了眼没看见箭,更是忘了躲。庆王愣愣的看着指腹上的红,然后扯开嘴角笑了,他本来还顾及着姑侄血缘没立马动手,如今看来倒是他妇人之仁了。“姑姑,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天下女子里凭什么你是例外?”庆王收回手,握着缰绳说道:“你自己做这个特殊还不够吗,为何非要鼓动父皇办什么女子学堂。姜华,你是想走武皇的路吗,可我姜朝不是无能怯懦的李氏子弟!”庆王抬手,示意侍卫动手,“今日太阳极好,让你死在这般温暖的阳光下,算是全了我们姑侄情分。”他手朝下压,“杀!”武秀就带了两个随从,加上她自己不过才三人,庆王觉得姑姑就算战力非凡,也抵不过轮番厮杀的人海战术。他带了十几个侍卫,并非是他只有这十几人可用。他身后是带领几千人马帮着善后的忠义侯,要是他这边不敌,忠义侯自会出手。武秀在庆王开始说废话的时候,就已经干脆利落的点燃了信号弹。一共三发,拖着白色小尾巴,“啾啾啾”的窜到天空中然后炸开,变成红色烟雾。同时武秀抽出箭筒里的三截□□,三两下拼成一支银枪握在手中,春风春雨从腰带里抽出长鞭,驱马往前,一左一右护在武秀身旁。三人面朝外,围成圈,后背交给其余两人。不是主仆三人轻敌,她们其实真看不上庆王的这十几个侍卫。她们防的也不是庆王,而是庆王背后始终没露面的忠义侯。那才是最大的危险。庆王看见信号弹了,看完就笑了,扬声说:“晚了姑姑,瑞王那个蠢货就算带兵过来也会被忠义侯的兵将拦在外头,而这点时间足够我解决了你。”“你要解决了谁!”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从山林里响起。庆王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见一匹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黑马从山林里窜出来,气势如虎直接冲上前。“父,父皇?”庆王愣住了。父皇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被忠义侯支走,去别的山头猎鹿去了?皇上驱马上前,马蹄扬起,他顺手挥动手里大弓,将一个冲到武秀跟前的侍卫用弓弦勒下马。人倒马翻,恐吓住了其他侍卫。杀长公主可以,但杀皇上是弑君啊!前者自己丧命就罢了,后者可是连累九族!他们踌躇起来,一时不敢再上前。尤其是皇上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后头跟来的是两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们也是三人组队,顺着梅花鹿的脚印寻到这边。还没出山林就先听见信号弹的声音,抬头顺着烟雾的方向赶过来,就看见庆王要围剿长公主。皇家的事情他们不能站立场,但他们要保护皇上,而皇上驱马站在了武秀长公主旁边。武秀也有些惊讶,“皇兄怎么在这儿?”皇上没看她,只看庆王,“滚下来!”庆王驱马下来,却不敢靠近,坐在马背上远远的说,“父皇您偏心,您看见了吗是姑姑先动手要射杀了我,我脸上血迹还没干呢,她要杀我,我连还手反击都不行吗?”皇上厉声呵斥,“她要是真想射杀你,你的脑袋上这会儿就该有个窟窿而不是一条血线!竟要残杀血亲,混账东西,还不滚过来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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