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煦突然说:“娇龙说你们开学要参加一个竞赛,想过年一起去山上,和你讨论一下题目。” 哪里来的鬼竞赛要在大过年的时候做准备。 程迟雨面不改色,说:“我都行。” 蒋娇龙的眼刀已经飞过来了,面向喻安宵,“喻老师,你们平常工作忙不忙啊?程迟雨成绩这么好,应该不用操心吧?” 喻安宵没品出什么不对,笑了笑,说:“是啊,很乖。” 程迟雨赶紧说:“发的资料你还有吗?我少拿了一份,你能给我带一份吗?” 蒋娇龙马上收起了假笑,真情实感地露出笑容,说:“好啊,到时候出发的时候我再给你带来咯。” “蒋娇龙,你爸真同意了吗?”蒋煦有点不信,毕竟蒋耀疼自己女儿疼成哪个样子,真能让她出去过年? “我都说了要准备竞赛,过年家里来这么多人,我怎么学习啊。” 蒋煦一副不太相信她的样子,说:“随便你,反正到时候他找我麻烦,我就把你推出去,我有人证的。” 蒋娇龙略带威胁的眼神扫到程迟雨脸上,说:“我也有人证。” 虽然蒋娇龙不想回家的理由挺合情合理的,但是程迟雨还是有点心虚,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真是足够刺激。 他偷偷看了一眼喻安宵,想着要不然都坦白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顿饭已经吃得差不多,喻安宵懒洋洋地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程迟雨被他拍的这一下,都忘了刚刚想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已修第17章度过冬季 在圣诞节到来前,喻安宵的本科学习已经结束,开始了新一轮学习生涯。他买了一条水晶项链,打算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妈妈,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他拨了三次电话,才终于接通,那边大概接陌生电话接多了,开口就是客气的英文,问他找谁。 喻安宵说:“是我,妈妈。” 对面愣了一下,才换了语气,仍然使用的是英文,“哦,萨林,怎么了?” “过两天是圣诞节,我能过去看看你吗?” “你现在在哪?”对面迟疑了一下。 “在学生公寓。” 对面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宝贝,真不巧,我不在英国,但是祝你圣诞节快乐。” 喻安宵摸了摸怀里的项链,有点失落,说:“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送到你家里可以吗?” 那边再次沉默了,在漫长的沉默里,喻安宵觉得自己应该收回那句话。 “嗯……是这样,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想瞒着你,”对面终于开口,说,“宝贝,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们也都有了新的生活。” 喻安宵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又听见她说:“我怀孕了,宝宝会在春天出生。” 一阵冷风突然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有人压低声音说:“蒋娇龙!让你把你自己那边窗户开条缝!你怎么把车窗都打开了!” 那阵凉风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些凉凉的空气拂过他的耳畔。 他在去往山间别墅的车上睡着了。 喻安宵睁开眼,看见前座的蒋娇龙刚把车窗都关上,自己头顶不知道被什么罩住了,挡住了灌入的冷风。 程迟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正在给自己敞开的羽绒服外套拉上拉链。 喻安宵侧过脸看他,像是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困意,“谢谢。” 程迟雨没看他,转过去看了眼车窗,才说:“还能再睡会儿。” 喻安宵调了一下座椅,坐起身来,毛毯仍然裹在身上,身体向前倾,微微提高了音量,问道:“要我开一会儿车吗?” “又不是长途,开什么开。”充当司机的小蒋总发话了。 “好吧,”喻安宵靠回去,开玩笑说,“车太贵了,怕让我开坏了。” “神经病。”蒋煦骂他。 程迟雨的目光总是长时间凝视他,在喻安宵转头的时候被发现了。程迟雨说:“帽子有点歪了。” 今天也是一顶毛绒绒的保暖型帽子,喻安宵整个人裹在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脸,他不想把手拿出来,就歪头过去,说:“帮我正一下。” 程迟雨摸到帽子上柔软的绒毛,捏住帽檐时触碰到他同样柔软的头发。 别墅建在背风处,一条小溪环绕着这栋童话小镇般的欧式建筑。下车时天空飘雪,木栅栏上已经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刚踏进院子就感觉到一阵暖意,蒋煦说:“前两天我让人过来收拾房间,地暖都打开了,院子里等会儿把火炉也点上,会更暖和一点,也没什么风,晚上就在这边烤肉点篝火……” 他说着突然一顿,来了一句,“坏了。” 喻安宵连续好几年都待在这里,熟门熟路的就要进门,听他嚷了一声,问:“什么坏了?没带食材?” “不是,”蒋煦把他们的人数点了一遍,说,“我忘了娇龙要来,叮嘱的时候就收拾了三间房。” 蒋娇龙皱着脸看他,说:“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我敢虐待你吗?”蒋煦瞪着她,“你和你爸有一个省油的灯吗?” “没事,一间住两个也没问题,娇龙自己一间。”喻安宵说。 蒋煦说:“那也行,那你和我住?” 喻安宵看向程迟雨,见他的眼神紧紧盯在自己身上,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来到陌生的环境紧张,就说:“我和小雨一间吧,你这房子这么大,还挺容易迷路的。” 蒋煦翻了他一眼,“迷路找你有用吗?” 喻安宵笑了笑,往楼上走,问:“我还是那间房吧?” “对。”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暖气太足了。” 蒋煦拉了个长音,阴阳怪气的,“暖气不足你能愿意过来?” 这间房似乎就是为喻安宵留着的,衣柜里还有他留在这里的冬季衣服。 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喻安宵换衣服时程迟雨从柜子里找出了备用的棉被。 衣服被子都提前洗晒过,留着很好闻的甜橙味洗衣液的味道。 他们的行李早一天就找人送了过来,今天才能毫无负担地空手上山。 喻安宵脱了羽绒服,白色毛衣外面穿了一件连帽的毛绒绒上衣,正在戴一条棕色的围巾。他的头发长了些,卷卷的发梢搭在耳朵后面,有种漫画的质感。 他走过来扯了一下程迟雨的领子,说:“你也换一件吧,等会儿下面有炉子,会更热一点。” 他们下楼时院子里已经点好了炉子,烤肉架也搭好了,小蒋总穿着休闲装,围裙也上身了,正在兢兢业业地烤肉。 蒋娇龙在煮热红酒,院子里满溢着橙子和红酒的香味。 院子四周的挡风玻璃墙降了下来,雪势越来越大,隐约看见远处渐渐变白的山头,而此时院内的人却连外套都脱掉了。 程迟雨在帮蒋煦一起烤肉,蒋煦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喻老师分享热红酒的蒋娇龙,怪声怪气地说:“蒋娇龙,你不是说你带了竞赛资料吗?你们俩就在这儿讨论,讨论给我们看一下。” 喻安宵说:“刚到就让人学习啊?” “你别说话。”蒋煦把程迟雨推走,说,“去,我看看你们俩带的什么资料。” 蒋娇龙有备而来,还真拿了两份物理竞赛题。 程迟雨低着头做题,小声说:“你是不是真参加竞赛?大过年的拉我陪你练题。” “我参加个屁,哪有竞赛。”蒋娇龙看见喻安宵走回来,用铅笔一指程迟雨手边的题目,说,“你这个方法太麻烦了,你这样呢……” 蒋煦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冷哼道:“演,好好演。” 程迟雨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烧烤架旁边帮倒忙的喻安宵,悄声说:“你要不招了吧。” 蒋娇龙一怼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你不知道我小叔多鸡贼,我前脚招了,他后脚就录音,我爸肯定把我逮回去!你就不能乐于助人一下?” 程迟雨不理解,叹了口气,说:“你爸这种大导演,人脉那么广,你回去social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你还怕这个啊?” “你不知道,太可怕了,娱乐圈很可怕。”蒋娇龙瘪了瘪嘴,说,“而且啊,有个大资方,每次来都带着他儿子,非要跟我们家订娃娃亲。我都快成年了,还娃娃亲,我看他像娃娃亲!” “你不能直接拒绝吗?” “我敢吗?大资方哎。”蒋娇龙看他一眼,说,“就当我欠你个人情,行吧?” 程迟雨突然想起了另一桩大事,问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柴舫的人?” “啊?哦,我知道,怎么了?” “他人怎么样?” 蒋娇龙想了想,“天天早安午安晚安的,要么就是‘在干嘛’,哎你说,男生总给女生发这种消息……是不是骚扰啊?” 程迟雨本来想帮兄弟一把,听她这么说就闭了嘴,找补道:“不知道……可能嘴笨吧。” 俩人的铅笔在试题上乱戳,半道题也没做,被飞过来的两颗圣女果砸了脑袋。 “你们俩,做题还是聊天?”蒋煦又开始找麻烦了。 程迟雨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脸去看正在喝红酒的喻安宵,小声说:“我想招了。” 蒋娇龙又一怼他,“扛会儿!他待会儿自己忙不过来就不会挤兑我们了。” 喻安宵坐在秋千藤椅上,手里抱着玻璃杯,忍不住笑了笑,冲程迟雨一勾手,说:“来。” 程迟雨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这个物理之地。 一看战友跑了,蒋娇龙有些迷茫地看了一圈,就见蒋煦恶狠狠地盯着她。 喻安宵也叫了她一声,说:“你也来,都去帮忙,没看人家忙不过来了吗?” “我忙不过来都是因为谁!”蒋煦怒道,“让你不要帮忙!上来就把我的炉子给我堵死了!” “哦,对不起啊。”喻安宵毫无诚意地向他道歉。 喻安宵心心念念想让程迟雨露一手,就在炉子上架了个锅,让他现场加了一份葱油拌面。 几人围在园中的桌边,看玻璃墙外纷纷而下的大雪。 喻安宵盯着蒋煦的脸,逼问他,“好吃吗?” 蒋煦绷着脸,说:“还行。” “有没有味觉啊?这不是很好吃吗?”喻安宵质疑道。 蒋煦嘿了一声,“我辛辛苦苦给你们烤肉烤茄子烤土豆,你一道拌面非要我夸出花才行啊?” 蒋娇龙吃了一口,故意发出夸张的赞叹声:“太好吃了!米其林都自愧不如!程迟雨同学竟然还有这种手艺——我亲爱的小叔,你有没有味觉?” 蒋煦翻了她一个白眼。 蒋娇龙把这个白眼又翻了回去。 喻安宵的脸颊发红,有点喝多了,说:“有点热,我想去后院坐一会儿。” 程迟雨跟着他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他把喻安宵的外套递过去,喻安宵一穿上就晃悠悠地走了,程迟雨一边穿自己的外套,一边拿着围巾追过去。 后院的玻璃门一打开,漫天的雪花就扑面而来。 地面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积雪,喻安宵刚踏出这道门,雪花就像舞台上晶亮的亮片,头发也变得亮晶晶的。 程迟雨见他已经有点晕乎乎了,赶紧帮他把围巾戴上。 雪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喻安宵的脸颊却很热。第85章揣在怀里 大雪只下了半天,天刚黑下来雪就停了。第二天一早又是晴空万里,薄薄的积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 化雪日的清晨格外寒冷,蒋煦出发前就说过,早饭谁吃谁自己做,不吃就等中午再起。 程迟雨蹑手蹑脚地拿着洗漱用品出了门,怕吵醒喻安宵,去了三楼的另一间卫生间洗漱。 他出门前就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刚一下楼就看见穿戴整齐的蒋娇龙刚从外面回来,开关门间还能看见她呼出的白气。 “这么早。”程迟雨和她打了个招呼。 “今天天气很好啊,出去逛了逛。”蒋娇龙在餐厅桌边坐下,笑说,“真是赶巧,你做什么?捎我一份。” 程迟雨背对着她,说:“粥和烙饼——你吃甜粥还是咸粥?” “你还要搞两样啊?多麻烦,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蒋娇龙正在吃果盘里的沙糖桔。 “喻老师喜欢吃甜的,他的甜度我怕你受不了。”程迟雨笑了一下。 “他可怕冷了,还起吗?” “做好了我给他拿上去。” “哦……这么贴心啊。”蒋娇龙意味深长地拉了个长音,说,“那你先别放糖,我的不加糖就行了。” 蒋娇龙凑过去看他做饭,有点惊奇,“你哪儿变的烙饼啊?” “昨晚做的。”程迟雨把烙饼加热了,放在盘子里递给她两个,也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保温饭盒,盛了两碗南瓜小米粥,左边那碗加了糖。 他装好早餐盖紧了饭盒,头也不抬,说,“粥在这个锅里,糖是这个,我先上楼了。” 蒋娇龙跟他摆了摆手,咬了口烙饼,眼睛还在盯着程迟雨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啊,在家里是这样的啊……” 程迟雨返回的时候喻安宵刚醒,看他提着饭盒进来,笑了笑,“我还没起,你把我的早饭都安排好了啊。” 整栋别墅里都有暖气,并不算冷,这间屋里的暖气开得更热一点。程迟雨进屋就脱了外套,把喻安宵挂在一边的睡衣递过去,说:“反正也醒了,吃一点吧。” “你吃了吗?”喻安宵坐起来,正在穿那件白色毛绒睡衣外套。 “还没有,等你一起。”程迟雨把粥碗上的盖子先打开了。 喻安宵的步伐还有点懒懒的,路过程迟雨身边探头看了一眼,笑说:“做了芝麻烙饼啊?我都闻到了。” 程迟雨烙饼的步骤是按葱油烙饼来的,但是喻安宵不喜欢吃葱,于是葱油照用,里面的葱花变成了饼身上的芝麻。 之前程迟雨尝试在饼里放火腿鸡蛋,但是喻安宵早上的胃口不是很好,越简单的东西他反而能多吃一点。 喻安宵洗漱完似乎清醒了一点,额前的头发还有点湿。 卧室外有一个露天大阳台,夏天倒是可以在外面坐一坐,现在这个温度,只能拉开窗帘看一看远处的山峦和树林。 十点过后阳光愈发温暖,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被蒋煦号召着外出野餐去了。 选定的野餐地点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在阳光的映照下倒有些早春的味道。 该铺好的都铺好,喻安宵打开折叠椅先坐下了,用手遮在眉上挡太阳,问蒋煦:“这里挺好的啊,你刚发现的吗?” 蒋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去年也是在这儿野餐!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喻安宵无辜地笑了一下,说:“挺眼熟的。” 蒋煦无奈叹口气,很夸张地摇了摇头,一边忙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