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程迟雨已经完全睡不着了,非要听个明明白白不可。 喻安宵让他安静,拉着他的手让他重新躺下来,说:“很晚了,明天再说。” 程迟雨哪里等得到明天,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像是用尽了自制力才能躺下来。 喻安宵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说:“今天说出口的话,明天也不会变,但我还说更想明天再说。” “为什么?”程迟雨不解,说,“可我现在就想听你说。” 喻安宵想了想,说:“现在太晚了,我们躺在一起,现在做什么决定都像是调情,不够正式。” “可是明天你也不会反悔啊,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喻安宵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笑道:“那你想听什么?” “你刚刚那句啊,”程迟雨的眼睛又开始亮晶晶,充满了期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可是突然要他说,喻安宵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片刻,说道:“不如你问吧,我回答你。” 要他去问,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屋内连夜灯都已经关闭,只有窗外小区的路灯暖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两个人凑得很近,也能看清彼此的脸。 程迟雨已经缩在了人家的被窝里,支吾了一下,才说:“你刚刚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大概是已经用了太长的时间去纠结,这次的喻安宵很痛快地回答他说:“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程迟雨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将人拥在怀里,喻老师忍受了一会儿这种窒息的拥抱,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要把我勒死吗?” 力气是赶紧松了,手脚还黏糊糊地扒拉在人家身上,一点要拿开的意思也没有。 喻安宵也没有打算把他赶下去,随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准备慢慢适应这个挂在身上的树袋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喻安宵都已经快要睡着了,突然听见他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约会?” 喻安宵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听见他这么说啊了一声,下意识想去看时间,说:“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约会?” “我不是说现在。” 喻老师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说:“消停会儿吧。” 这一夜,有人注定消停不了。 喻安宵这个觉多且习惯早睡的体质,又经历了昨晚的辗转难眠,今天的整日工作奋战,实在是困倦不已,生怕他这个时候又来提出什么奇思妙想,先伸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这颗脑袋被他钳制住,算是安静了下来。 喻安宵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突然一个激灵——有个属狗的舔了他一下。 第二次被吵醒的喻老师觉得必须整治一下,不仅坐了起来,还把床头的夜灯也打开了。 程迟雨看他伸手去拿东西,立刻感觉不妙,非常矫健地钻回了自己的被子,整个人裹紧了,来避免挨揍。 但是喻老师的手很准,非常精准地从他的被子下拉出了他的一只手。 程迟雨终于把脑袋露出来,手上不敢和他使劲,嘴巴还要争辩一下,“我没有乱摸,你不能打我的手。” 但是这话没有用,被吵醒两次的喻安宵下手快准狠,程迟雨立刻嗷了一声,这声还没嚎完,又挨了一下。 程迟雨感觉好像结束了,立刻钻了回来,缩在被子里去抱他的腰,还要卖惨,说:“你换工具了?好痛。” 他抬眼一看,果然不是之前那一条,这条纯粹是顺手,但是分量更重,程迟雨觉得整只手都要烧起来了。 喻安宵感觉到他一边哭诉一边手还不老实,有气无力地用皮带点了点他的手背,说:“再来一下?” 程迟雨这次缩手的速度更快了。 谁知道还没完,喻安宵又问他:“你刚刚说手没有乱动,那是什么乱动了,过来挨一下。” 程迟雨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闷声道:“你说真的吗?” 那条皮带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些威胁性质的催促。 程迟雨战战兢兢地把手拿开,又扮作很可怜的样子,说:“不要吧,你打得好重,明天就没法出门了。” 喻安宵看着他,说:“你刚刚舔我。” 程迟雨愣了一下,突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从脸颊到脖子都红透了。 非要大半夜的搞这么刺激吗? 程迟雨抿了抿唇,微微扬起下巴,张开了嘴。 喻安宵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纯粹是被吵醒了要收拾他一下。 他那一肚子的旖旎心思都还没来得及发散,就被抽在舌尖上的那一下痛得哼了一声。 这次是正常尺寸的宽皮带,怎么使在他手里像藤条。痛感锐利,随即有些发麻,程迟雨愣了好半天才开始嘶嘶地缓解痛感。 收拾完了,喻安宵立刻皮带一扔,非常利落地关灯睡觉。 程迟雨不仅是手痛嘴痛,感觉还有一个地方也有点痛。 他有些不安地换了个睡姿,喻安宵就察觉到了,闭着眼睛笑了一声,说:“大半夜的,果然是容易冲动。” 程迟雨以为皮带挨了,说不准喻老师愿意再给颗糖安抚一下,然而只听见他说:“不然给它也来一下,就不激动了。” 程迟雨倒吸一口凉气,蜷缩起来捂住了某个部位。 喻安宵拍了拍他的脑袋,说:“睡觉。” “很痛。”程迟雨说。 喻安宵笑了一下,说:“自己招来的,不准喊。” 程迟雨哼了声,看他的确很困了,就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了。 但是没多会儿,喻安宵半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说:“很痛吗,我看一下。” 程迟雨被他捏着下巴要看,顿时觉得十分难为情,抿紧了嘴巴,不清楚地挤出几个字,“不要看。” 喻安宵笑了笑,没有坚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第二天睡了个懒觉,喻老师是要补觉,而有些人是因为招来了一顿揍,痛了好长时间才睡着,这会儿也睁不开眼睛。 程迟雨一觉醒来,觉得舌头有点木木的,估计是肿了,手心倒是好得很快,估计也是挨的次数多了,已经没那么大的反应了。 一觉睡醒都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程迟雨见身边空落落的,顿时翻身坐起,急匆匆地往外找人去了。 阳台上的人影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过来,说:“醒了?” 程迟雨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从他身后抱住,说:“不陪我睡懒觉。” “我起来浇花啊。”喻安宵觉得他很好笑,说,“上次蒋煦还夸我们家的花草长得好,我当然也得学习一下,万一养死了,有损你的名声。” 喻安宵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中午吃什么?” 程迟雨想了想,说:“没买菜,怎么办?” “那正好,出去吃吧。”喻安宵推了推他,说,“快去洗漱,带你去吃一家新餐厅。” 程迟雨动作很快,洗漱完毕换掉睡衣,站在门口等着喻安宵准备一起出门。 喻安宵打量了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笑了好一会儿。 程迟雨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说:“我衣服穿反了?” “没有。”喻安宵还在笑。 “那你笑什么?” 喻安宵走过来,和他一起开门出去,侧过身给他整理了一下冲锋衣的衣领,笑说:“没笑什么,看你穿这件衣服很帅。” 程迟雨不信,又低头看看,想着难道是穿了两只不一样的鞋? 没有啊。 他更加疑惑了,整个人往喻安宵身上一扑,手臂揽着他的肩膀,说:“到底笑什么啊。” 喻安宵说:“我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 程迟雨觉得自己不是很高兴。 两个人已经进了电梯,程迟雨就很自觉地把手放开了。 喻安宵看看他,笑说:“我想到昨晚,有些人在被子里钻来钻去的。” 程迟雨还是不知道哪里好笑。 喻安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比划了一下,说:“和你现在的形象反差很大。” 程迟雨撇撇嘴,说:“谁让你昨天要打我的。” “你还好意思说啊。”喻安宵故意做出震惊的表情。 说到这个,程迟雨才想起来,喻安宵说要今天好好做决定,但是他好像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于是程迟雨斟酌了一下,问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喻安宵已经在扣安全带了,侧头看向他,疑惑道:“什么?” “就是……你昨天没说完的那件事。” 他一提,喻安宵就想起来了,笑说:“还要说什么?” 程迟雨有些没底气,说:“我也不知道。” 喻安宵看向他,说道:“都答应要和你约会了,还要我说什么?” 程迟雨明显是想得到一个非常确切的答案,对于他这个说法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 喻安宵叹了口气,笑说:“非要我说清楚才行——我们可以在一起,就是……谈个恋爱试一下。这样说可以吗?” 程迟雨立刻喜笑颜开,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一路上说了很多闲话,而程迟雨嘴巴里最多的就是,他昨天睡不着时已经计划好的第一次约会。第59章小狗和项圈 之前喻安宵也没发现程迟雨性子急成这个样子,自从说了要去约会,好像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这天两人吃过午饭,就来到了程迟雨早就预约好的那家木制手作店。 这家手作店还算有名,这天客人也不少,但店里店外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小声的交谈声和打磨机器的微微轰鸣声。 每一桌都配备了一个手作老师,几乎是手把手教学。 程迟雨神神秘秘的,拉着他进了一间有机器轰鸣声的手作室。 这件房间大概只有四五桌,都是成双成对的,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是偶尔能听见两声笑,很容易看出来都是情侣。 进了屋手作老师就递过来一条软尺,说:“先测一下指围吧,然后就可以去挑材料了。” 喻安宵有些不明所以,很被动地走完了流程。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完成,喻安宵才缓缓证明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喻老师看着两枚纹路流畅的木制对戒,手边是正在小心翼翼往里侧刻名字的程迟雨,不免觉得有些想笑。 来这里的都是程迟雨这样年纪的小情侣,喻老师看他那么高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在手作戒指上刻名字这样的经历。 但是想归想,做都好好做了。 程迟雨看起来特别高兴,看着手作老师离开,偷偷摸摸地给他戴在了中指上,小声说:“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适合约会?” 这种看起来像是清纯大学生喜欢来的地方,喻安宵待在这里竟然也没有太过觉得别扭,反而事事都很配合。 手作老师折返时见他们已经完成,惊讶道:“是有玩过这个吗?这么快就完成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店里的套话,但是预约的时间还剩下一半多,两人换了个位置,打算再做点什么。 两个人对着满店的挂件摆件思考良久,仍然没有什么头绪。喻安宵突然碰了碰他,说:“你去那边看一下,那个是什么?” 程迟雨哦了声,就挪了过去,把满墙客人手作的展示图都看了一个遍,倒是对那对情侣挂件挺感兴趣。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折回头去找喻老师表达自己的意见。 喻安宵却已经和手作老师一起在挑材料了,看样子是有想法了。 程迟雨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立刻冲过去,探头探脑的,说:“打算做什么?” 喻安宵回头看他,笑着指了指前面展示柜上的一个摆件。 “你不觉得,我的车里缺一个摆件吗?” 那是一只呆头呆脑的小狗摆件,程迟雨看到后,脸上莫名一热,凑近看了一会儿,说:“那就它了。但是吧,它身上缺了个东西。” 他们在制作这个小狗摆件的时候很少说话,喻老师只要头抬起来,程迟雨就知道他要拿什么,很快就递了过去。 手作老师指导完隔壁桌回来时,这俩人手中的作品已经初具雏形,竟然没有一丝要翻车的迹象。 自从听说两人从未做过相关手工,手作老师就多观察了他们一会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天赋异禀。 后来手作老师得出的结果是:别的小情侣都是借做手工增加肢体接触,说点悄悄话,这两位是真来干活的。 作品即将雕刻完成,喻安宵指着小狗脖子上未加工的一圈木料,说:“这里要干什么?” 程迟雨跟他神神秘秘一笑,说:“萨林,你能不能去给我买杯柠檬水?” 好吧,就是想最后揭晓的意思。 喻安宵没有多问,起身去买饮料。 他特意多在外逗留了一会儿,让程迟雨多保留一会儿神秘感,于是他那杯果茶已经喝了将近一半,才缓缓折返。 程迟雨的手速的确很快,那一圈原生木料此时终于显示出它的作用——那是一个项圈。 喻安宵拿起来端详了好半天,笑说:“对自己认知这么明确啊。” 程迟雨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抱着柠檬水猛喝一通,才说:“还差最后一步,我在等你弄。” “要我做什么?” 程迟雨把刻字工具递过去,指了指项圈,说:“这里。” 喻安宵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发问,慢条斯理地在项圈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离开前店长要送他们一个小物件,作为今日最佳学员的惊喜好礼。 程迟雨在里面挑了一条小鱼,和手作老师研究了半天,终于让小狗摆件把这条小鱼衔在了嘴里。 回去的路上程迟雨看起来心情超好,盯着小狗摆件看了一路。 他的目光集中在喻老师的中指和摆件之间,喻安宵觉得他身上简直要散发出卡通阳光特效光线了。 程迟雨其实还没有完全适应如今的恋人身份,以前两个人洗漱完毕总是窝在沙发上一起找一个动画片看一看,看到喻老师犯困,这项睡前固定活动就会随时结束。 喻安宵进入角色倒是很快,洗漱完毕很自然地就程迟雨腿上一躺,指挥他给自己擦擦头发。 程迟雨却还被他吓一跳,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给人家擦个头发都要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既然身份不同了,看电视就不能只看电视了。 中途两人从亲亲脸颊,逐渐转化为热吻。喻老师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懒懒地躺着,任凭程迟雨低着头过来接吻,时不时摸一摸他的脑袋,安抚一下他躁动的心脏,顺便在他要下嘴咬人的时候捏住他的后颈,警告他松口。 这种亲热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喻安宵真的困了。 程迟雨没有缠着他,让他先回屋睡觉,自己进了厨房去准备明天早饭要吃的东西。 他正已经关闭了厨房的灯,准备将客厅的灯光也熄灭,却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到底是谁会来? 程迟雨透过猫眼,看见了那张让他数次产生过激反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