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门还是要开的,只不过只开了一半。程迟雨把头探出去,满脸警惕,说:“你来干什么?” 楼思凡耸耸肩,说:“我又没打算干什么,你干嘛这个表情?” “没打算干什么,还要大半夜来。”程迟雨仍然满脸仇视。 楼思凡反而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将手中的纸袋递过来,说:“萨林的衣服,上次他落在娇龙的生日会上了,我今天刚好顺路,送衣服而已。” 本来对话到此为止,今晚仍然是一个平静之夜。 楼思凡在把衣服交给程迟雨之时,突然打量了他一眼,说:“你身上这一件,是萨林的睡衣吧?你这么有本事,连他的衣服都穿上了。” 程迟雨顿时大感不爽,将纸袋一把夺回,但想着楼思凡大晚上还来送衣服,在喻老师的逻辑里还是要感谢一下的,于是强行忍下不快,说:“谢谢了。” 楼思凡听他没有反驳,反而不肯偃旗息鼓,还要说:“真是有些不一样了,他把你教得这么乖?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听听,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的?” 程迟雨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楼思凡悠哉地看着他,说:“你心里是不是很介意?不知道我和他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看见我还是觉得不痛快。” “跟你有什么关系。”程迟雨就要把门拍上。 “别急啊,”楼思凡一把抓住了门把手,说,“聊一下呗,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喜欢你这个小鬼什么,输给你我还真有点不爽。” 程迟雨冷哼一声,说:“他就是不喜欢你,就算不是我,他也不喜欢你。” 楼思凡此人不知道到底抱着什么目的,纠缠不休,不管程迟雨说什么,他都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弄得程迟雨一肚子鬼火。 程迟雨觉得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不然谁知道此人要怎么害他。 谁知楼思凡突然换了一副表情,说:“我来都来了,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吗?他的衣服是我亲手洗的,今天特意送过来,我都不能看看他再走吗?” 程迟雨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怒道:“你太不礼貌了吧!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说这种话!你觉得好意思吗?” “我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不会说了。”楼思凡不以为然。 程迟雨越看他这个样子,越觉得其中有诈,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准备闭门谢客。 楼思凡突然悠悠地来了一句,“他的衣服也很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他还是用的之前那款沐浴露吗?” 太下流了。 程迟雨恨自己没有带上录音设备,好让喻安宵好好看看此人虚伪的君子面具。 楼思凡今天像是疯了,越说越不着边际,程迟雨实在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已经是他忍了又忍的结果,因此楼思凡嘴角并未见血,只是颧骨立刻青肿起来。 谁知道挨了打,楼思凡反而正常了,摸了摸自己脸颊,指着他说:“我来给你送衣服,你还打我,你完蛋了。” 程迟雨大惊,“你什么意思?” 楼思凡习惯性耸耸肩,说:“没什么意思啊,单纯想给你找点麻烦。”第70章恋爱让人患得患失 程迟雨带着一肚子心思刚刚躺下,喻安宵竟然就察觉到了,声音仿佛仍在梦中,模糊不清地问他:“这么久。” 他心里正揣着不安,突然听见喻安宵说话,吓了一跳,啊了声才说:“有吗?” “刚刚是有人敲门吗?” 程迟雨支吾了一声,说:“你没睡着吗?” “快睡着了,听见声音了。”喻安宵和他说话完全没有睁开眼睛,感觉到他躺下,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程迟雨犹豫了片刻,说:“刚刚……楼思凡来了,送你的衣服,上次娇龙生日会你落下的。” 人在困倦的情形下有些难以思考,喻安宵像是睡着了一般,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件事,嗯了声,说:“好像是……我都忘了。” 程迟雨不知道楼思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很不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衣服……好像是上次他把你拉走的时候,他给你披上的那件,是你自己的衣服啊。” 喻安宵本来都要再次陷入昏睡,听他这么说精神了一些,想着他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介怀。 “是啊,当时他把我也搞晕了,我就把衣服扔回去了,忘记那是我的衣服了。” 程迟雨听他这么说的确高兴了一点,转瞬又想到刚刚的事情,明明喻安宵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自己还跟人家动手了,喻安宵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小心眼。 喻安宵本来就是想哄他,结果也没得到自己意料中的反应,就捏了捏他的手,说:“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过,你不要在乎他说了什么。” 这些程迟雨心里都很清楚,此时听他还要特地解释,更加觉得不安——自己那种行为算什么呢?是因为不相信他才会恼羞成怒动手吗? 反正怎么想,程迟雨都要一身冷汗,想着要不要主动坦白,看他怎么说。 程迟雨鼓起勇气,问他:“他来送衣服,没有提前告诉你吗?” 喻安宵把手机摸过来,点开了微信界面,展示给他看,入目就是置顶的工作群,除此以外真的没有楼思凡的最新消息。 喻安宵拍了拍他,说:“我之前和他都没什么,现在都和你在一起了,更不会有什么了,你不要多想。” 程迟雨应了声,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看来楼思凡是算好了,他知道喻安宵有早睡的习惯,这个点来开门的只能是自己。 躺在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当他是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有些闷闷不乐。喻安宵就凑近了些,亲了亲他,说:“快睡觉吧。” 往常喻老师有这么一系列举动,程迟雨早就高高兴兴地蹬鼻子上脸了。但是今天他心里挂着事情,看他这样担心自己的感受,反而更觉得羞愧难当。 他明明感觉到了,楼思凡就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动手呢?这下好了,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了吧。 程迟雨不敢直说,就拐弯抹角地问他:“那……我不喜欢他,要是因为他说话很讨厌,我做了什么……不是很好的事情,你会生气吗?” 喻安宵还笑起来,说:“你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那么大人了,还要和你计较这些啊。” 他说完想起程迟雨好像不喜欢这种暗示他是小孩子的说法,就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在程迟雨发言前自己补充道:“当然,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那么多矛盾要闹。” 程迟雨越听心越凉,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这个额头吻,不再进行试探。 这种问题落在喻安宵的耳朵里,无异于“我和他同时掉水里你救谁”的无解问答,所以喻老师打了个马虎眼,却没想到让某人这一夜都睡得极其不安稳。 这几天程迟雨想了很多次,这个行为本身向喻安宵坦白,应该能得到他的谅解,但是喻安宵肯定会问他动手的原因,那他该怎么说? 毕竟楼思凡一向是个十分绅士的形象,从来没有做过让人觉得不合适的事情,好像滴水不漏。如果他真的把昨晚的对话一五一十还原,喻安宵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这是他为了狡辩而夸大的说辞? 此时已经接近新年,天气越来越冷,喻安宵的赖床行为也一发不可收拾。 一般都是裹着睡衣起来洗漱一下,然后被程迟雨强行挟持到餐桌前吃点早饭,然后又要躲回被窝里。 搞得喻老师都形成了“被迫吃早饭”的生物钟。 可是今天明明到点了,程迟雨却还没有来叫他,喻老师深感奇怪,非常主动地起床了。 于是他刚走近阳台,就看见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背影,拿着剪刀在咔咔地修剪枝叶。 喻安宵怕他碰到手,就没有突然袭击,好不容易等他放下剪子,才从背后抱住他,说:“干嘛呢,也不叫我吃早饭?不会是没做吧。” 程迟雨回头看看他,说:“做了,我刚刚……正准备去叫你。” “怎么回事啊,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喻安宵提出了自己观察多日而得出的疑惑。 程迟雨又露出那种无限悲伤的表情,看了看他,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坦白,这几天楼思凡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一时想不好到底还要不要提起这件事。 喻安宵实在是猜不出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发愁了,就开了个玩笑,说:“不会是期末挂科了吧?怕挨揍啊?” “你都读大学了,你让我管你的成绩我都不要管呢。”喻安宵趁他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馄饨舀了四五个到他的碗里。 程迟雨发现的时候,此人刚刚把勺子收回去。 “你就吃那几个啊?”程迟雨的注意力被分散,探过头去看,说,“太少了吧。” 喻安宵捂住自己的碗,说:“不少了,我已经吃好多个了。” “我做的很难吃吗?”程迟雨质问道,“每次让你吃早饭都好难。” “很好吃啊。”喻安宵跟他笑了笑,说,“早饭吃不下太多,你还总是给我盛一大碗。” 程迟雨哼了声,说:“还好意思说,每次都偷偷摸摸拨给我一大半。” 喻安宵笑眯眯地看着他,从他碗里舀回来一个,说:“那你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我就多吃一个,好不好?” 程迟雨又露出那种犹犹豫豫的表情,整个人都颓靡了下去。 喻安宵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仍然把那只馄饨吃掉了,说:“还是因为楼思凡吗?他和你说什么了?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也不是……”程迟雨不知道楼思凡打算干什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他什么坏话——即使楼思凡真的做了那些事! 喻安宵放下了勺子,双手托腮,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又有事情瞒着我了。” “不是瞒着你……”程迟雨看起来很局促,好半天才说,“我好像做了件错事。” 喻安宵那句“你这么有分寸,还能闯什么大祸吗”几乎脱口而出,但是转念一想,他因为这件事纠结好几天,自己现在再说这种话,只会给他增添心理压力,他可能更不敢说了。 于是他改变了说法,“是不是错事,你要说给我听听才知道。” 程迟雨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怕你觉得我小心眼。” 喻安宵顿时了然,“还是和楼思凡有关吧。” “那天他来送衣服……我们拌了几句嘴,他说话有点讨厌,说了很多……”程迟雨非常小心地措辞,生怕自己用词太重,万一和楼思凡当面对质,对方不承认怎么办,自己到时候在喻安宵眼里会变成什么形象。 于是他说到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表情很委屈,喻安宵都觉得他马上就要掉眼泪了,还觉得很纳罕:楼思凡哪有这种功力,还能仅凭几句话把他弄哭吗? 当时被蒋煦气哭,也是因为蒋煦和他的关系非常亲近,被喻安宵的亲近朋友否定,程迟雨被气哭也挺正常的——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喻安宵飞速进行了好几种猜想,看他吞吞吐吐的,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说:“你说他有什么不敢说的,他说了什么,你说就是了。” 程迟雨看他一眼,手指有些无措地揪在一起,说:“他平常看起来都挺风度翩翩的,但是那天晚上真的说话很下流,我就很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在添油加醋。” 喻安宵对他的这种心态有些无奈,说:“我怎么会这么想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谈恋爱会让人变得更加患得患失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喻安宵脑海里时,他却有了答案:他们才刚在一起,程迟雨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葬送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可是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喻安宵觉得有必要矫正一下他的想法。 喻安宵坐直了些,说:“小雨,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但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此也发生变化,我不会对你产生奇怪的质疑。” 程迟雨的表情好看了一点,但是明显看出他还是有些不安,缓了一会儿才说:“那天……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其颜灼灼周六日更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