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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胡三又道:“老爷,这倭寇只是一个行当,就跟有人做官,有人做寇一样。他不是因为是倭寇,才做的倭寇,而是他本身就是倭寇……”薛庭儴伸出瘸腿蹬了他一脚,胡三顺势就倒在了地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是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什么倭寇不倭寇的,一句话都解释不清楚。你,你来说!”他指着樊大柱道。樊大柱下意识答:“这倭寇本身并不是叫倭寇,不过是倭国的人,倭国太穷,很多人吃不饱饭,便有很多人出海做了浪人。这浪人是他们本土的说法,用咱们大昌的说法,就是出来做小偷、盗贼,专门靠打劫为生。”“瞧瞧,瞧瞧!”薛庭儴用手指点点樊大柱,才去对胡三道:“跟人家樊县丞学学,瞧人家说得多通俗易懂。”胡三委屈地看了薛庭儴一眼,又看了樊大柱一眼,才道:“小的知道了。”薛庭儴哼了一声,算是听见了,突然又问了一句:“方才我说哪儿了?”樊大柱当场一口气悬些没接上,倒是胡三似乎非常了解自家老爷的性格,答道:“老爷你方才说到,就算做个倭寇,也要当个好倭寇,没事出来抢什么老百姓,落到老爷我手里了吧。”薛庭儴点点头,继续骂:“你知不知道干倭寇被官府抓住,是要杀头的?不光要杀头,说不定会凌迟,你们倭国有没有凌迟这道刑法?所谓凌迟就是把人捆在柱子上,衣裳扒光,用渔网裹紧身躯,刽子手就会顺着从渔网里露出了的皮肉割起,手艺好的刽子手,能割三千刀犯人才会死。当年老爷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曾在菜市口见过一个,那人叫一个惨啊……”随着薛庭儴血淋淋的诉说,那趴在地上的倭寇挣扎起来,就听他用怪气怪气的腔调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薛庭儴满脸可惜道:“不是老爷要杀你,是律法大如天。你难道不知道朝廷特别重视沿海一带倭寇生事的事,老爷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做官,就是因为朝廷想重惩严惩你们这种人。你即是头目,所犯罪过定然不小,老爷不会在这里就杀了你,会将你押解上京,咱京中的老百姓还没看过刮倭寇的呢,这次能让他们开开眼界……”田原小次郎也没想到这文质彬彬的大昌官员,竟是如此歹毒阴狠。哪怕在他们倭国,敌对之人被抓,大不了就是剖腹自杀,也万万没有用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去对付一个人的。他被抓了本就心慌,要知道他在倭国也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更是称不上是扶桑浪人。能称为浪人的,俱都是他们倭国的武士。武士是不怕死的。而他不过就是个倭国底层的流民,因为快饿死了,才跟着船来到大昌。大昌这里土地富饶,物产丰富,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就比倭国的中层武士过得好。而这里的老百姓是那么羸弱,竟然怕倭寇。所以他就变成倭寇了,偕同一班同样是流民的倭国人四处抢掠为生。可惜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就被人抓了。本以为要死,谁知道对方竟找他谈了一桩买卖。田原小次郎还不想死,他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还没过够,大昌的花姑娘是那么美,比他们倭国那些脸上涂着白面还趾高气扬的贵女美多了。若是可以,田原小次郎想留在大昌一辈子,成为大昌的子民,娶一个大昌的花姑娘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可如今这个梦破碎了,他还要被抓去用渔网捆着,割掉身上所有的肉而死。这个大昌的官员实在太狠毒,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毒辣之人!“樊县丞,樊县丞你救救我,那人说过,就算我们被抓,你们官府也会保我们的!”田原小次郎用着并不流利的汉话道。脸已经被吓得扭曲了,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竟是一个面目苍白,眼睛小的只有一道缝的中年人。见多了当地人提起‘倭寇’,便闻风丧胆的场景,包括薛庭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是生啖人肉活喝人血的倭寇?樊大柱听见这倭寇竟攀扯他,心中唾骂的同时,也有些慌了。“你说什么?本官听不懂,来人啊,快把这个倭寇给押下去,择日便押解上京……”“樊县丞!你能解释解释,他说的什么意思?”薛庭儴眯着眼,问道。樊大柱被问得一阵愣,却是再也没办法装傻下去。他颓然地叹了口气,道:“大人,可否先将此人带下去,下官容后再表?”薛庭儴使了个眼色,胡三便让人将田原小次郎给拖下去了。“好了,你说吧。”樊大柱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其实这事本没想瞒大人,瞒也瞒不过去,只是大人上任的时间不太凑巧,正好赶上今年最后一趟,怕大人坏了事,才会如此大费周章。”之后,薛庭儴便从樊大柱口中听到所谓的真相。其实真相与他猜测的般无二致,这事在当地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以樊大柱的身份,他其实知道并不太多,只知道有人借着定远县那早已废弃的港口往外运东西,且数量极为庞大。而打从他做上这县丞的时候,这种现象已经存在了,这些人不光买通了地方县衙,也买通了当地卫所,替他们保驾护航,甚至府城那边也有他们的人,势力极大。很久以前,这些人是极为猖狂的,只是近几年怕惹来朝廷的关注,他们行事才会越来越谨慎。包括田原小次郎这些人,就是上面吩咐弄出来的。至于是谁弄的,樊大柱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们县衙不要抓这些人就行了。不过樊大柱不知道,不代表薛庭儴不知道。这不过是些小手段,在那梦里他就拿着海寇肆掠,阻挠过朝廷开海禁。而有这些指哪儿打哪儿的倭寇,颇有掩人耳目的作用,不光能哄骗朝廷,还能让那些不知内情的老百姓,平时没事少出门,以此来给这些人行那见不得人勾当的机会。这些薛庭儴早就猜到了,他今日会演这么一场,一是为了从樊大柱口中得到真相,二来也是另有所图。“樊县丞,你既身为朝廷命官,该知道朝廷命官是做什么的!”薛庭儴十分痛心疾首。樊大柱似乎也破罐子破摔了,道:“薛大人,入境随俗,想必这话您也听过。您是两榜出身的进士,来这里也不过就三年,而我这种所谓的朝廷命官,很可能就会待在这里一辈子。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些人我惹不起,也不想去惹。这天底下就没有嫌银子扎手的人,送上门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你可对得起治下被倭寇抢掠的老百姓?”“这些倭寇不会杀人,顶多就是抢些物。再说了,薛大人你可知道这些老百姓很久以前过得什么日子?”薛庭儴一愣。樊大柱满脸讥讽地看着薛庭儴,冷笑道:“定海县本就临海,土地不够肥沃,指望地里的出产为生,每年还要给朝廷交那么多税子,老百姓早就该饿死了。幸亏还能靠打渔为生,当地又有几处盐场,虽是辛苦些,到底能换一碗饭吃……“……朝廷说禁海就禁海,朝廷说内迁,就一律往内迁。盐场停了两处,渔也不能打了,你让老百姓靠吃土过日子?粮长催交税子的时候,您大抵没见过是吧,卖儿卖女的也不再少数。这勾当确实见不得人,至少能给人一条活路。”“可若是有一日被朝廷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山高皇帝远,朝廷不可能知道。即使能知道,上面还有那么多人,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樊大柱冷笑道。说完,他就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了一下:“对了,薛大人,忘了告诉你,我就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薛庭儴愣了下。当地人,意思就是他之前所言非虚?“那若是我上奏了朝廷?”薛庭儴声音很轻道。樊大柱连头都没回,边朝外走边道:“要去尽管去吧,但有一句话要提醒薛大人,你的奏章不一定能出宁波府,说不定过两日您一家三口便没了。”樊大柱已经走了,薛庭儴的脸色却是阴了下来。“大人。”胡三在一旁犹豫道。薛庭儴摆了一下手,胡三住了嘴。第168章第168章==第一百六十七章==樊大柱回去后,本是心中忐忑等着薛庭儴接下来的动静。哪知他却一点动静都无。每日都是瘸着腿上公堂,装腔作势摆着他的官架子,可扭头后宅里却会传来大人惹了夫人生气,又是如何和夫人讨饶的消息。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而因为衙门里的人都太能干,也是入了冬事情便少了下来,薛庭儴竟是一改早先积极的模样,上前衙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几日才会过问一二。他这般如此,也能让人放心,巴不得他什么事都不要管。当然薛庭儴也不是闲着的,隔三差五就会出去一趟。樊大柱也派人盯过,却发现这个薛大人性子很诡异,似乎对他那日所言十分上心,竟是颇有兴致的乔装起普通老百姓来,探听那些以前的事。樊大柱还真不怕他探听,也许他那般说辞确实带有为自己解释的私心,也是想说服对方,但他所言非虚。薛庭儴出去过几趟,似乎就失去了兴致,竟是显得意兴阑珊起来,越发在政务上显得懒怠。樊大柱也没派人再盯着他了,他想,人有趋利避害之本能,谁会官还没做两日,就自己找死的呢。尤其又过了几日,樊大柱往薛庭儴手里送了笔银子。银子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两,可对于一个一年俸禄才不过几十两的知县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了。而据樊大柱所言,这不过是别人孝敬过来的炭敬。也就是说,一年之中,并不只是这一笔。至少有炭敬,就还有冰敬,每年两百两打底,说不定还有更多。而银子,樊大柱也没送到薛庭儴的手里,而是送给了招儿。招儿并未推迟,一把就接了过来,还对樊大柱的妻子毛氏说,以后会让自家老爷好好的提拔樊县丞的,将一个贪财而又眼皮子浅的小妇人扮演得极好。可把毛氏给呕的,表面上笑呵呵,扭头回家直对樊县丞骂就这样的人还是县官夫人。毛氏可不想巴结这样庸俗的人,所以两家的宅子就在隔壁,也极少上这边来。可她不来找招儿,招儿反倒来找她了。招儿十分憋足地装腔作势了两日,终于坦露自己的目的。招儿告诉毛氏,她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就是在京城开了个卖绢花的小铺子。但她对做生意极感兴趣,正确应该是对银子感兴趣,反正毛氏是听出了这点儿意思。所以招儿特意向毛氏来讨教,怎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她虽没有明晃晃地说想干什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打听那见不得人得勾当。毛氏可被她吓得不轻,哪怕是她,也从来没敢动这样的心思过。不过为了不在招儿面前丢丑,她特意掩住了这种诧异,扭头却把事跟樊县丞说了。就在樊县丞还在琢磨,这事到底是夫人想的,还是夫人被大人授予,大人就主动找他了。薛庭儴极力想掩饰自己惧内的本质,却又佯装一副被妇人所烦的无奈。樊县丞十分理解地同他感叹着,两人话还没说上,就各自感叹了一番家中的河东狮。感叹完,似乎也有共同话题了,两人也有了点心照不宣的默契。再之后进入主题,樊县丞也隐晦地告知薛庭儴,他虽是知道些其中大概,可从来没动过心思,也是不敢动。薛庭儴当时没说什么,扭头过了几天,又找上樊县丞,大概坦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按照薛庭儴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他即是这定海县的父母官,这县里的一切都该是他主持。没道理别人吃肉,自己喝汤,干系担着,脑袋悬着,还落不下三瓜俩枣。这些樊县丞倒是心有感触,想当初他刚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成天睡不着觉。可不是如薛大人所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干系担着,脑袋悬着,还落不下三瓜俩枣。不过樊县丞胆子小,背后也没人,自然什么心思都不敢动。可薛庭儴不一样,按他说的话,他曾经也是翰林院修撰,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见过阁老面过圣,还跟阁老们在一起喝过茶。虽然是人家喝着,他站着,到底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话里的潜意思很多,大抵就是在说自己上面有人。怕樊县丞不相信,他还着重申明了一下,自己的老师如今在陛下身边任中书舍人,每天侍奉在君侧。若是那些人敢不让他入伙,他就让他们鸡打蛋飞,不信试试!说这句不信试试的时候,薛庭儴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贪婪的凶恶。直接把樊县丞给震住了。不过这事也没了下文,因为马上就过年了。这个年,过得颇为热闹。到底如今不一般,也是个地方父母官。且不提下面这些人都得来孝敬,哪怕是拎一只老母鸡呢,也是份孝敬。有孝敬来,薛大人就受着。现如今大家都学会了,给大人送礼别送本人,大人是读书人,读书人视银子为阿堵物。不过夫人喜欢,送给夫人就好了。所以招儿的这个年过得十分快活,下面那些官吏家的太太们连着来给她拜年,每天她都被人围着捧着。就连弘儿,明明也不过就是个四岁的小娃,却被人形容成观世音娘娘座下的童子,文曲星转世,以后要像爹一样当状元的。好话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不怪招儿天天笑得合不拢嘴。终于这个年过去了,天气慢慢回暖。进入三月,外面又开始流言说县里哪儿出现了倭寇,惹得老百姓们成天惶惶不安。而就在这个时候,薛庭儴的一项行举却是差点没把樊县丞吓死。他竟是不知从哪儿让人送了一批生丝、丝绸、茶叶之类的物什,说这一趟就要下海。不光如此,他最近每天都把衙门里的皂、壮、快三班衙役,叫出来训话。训话的主要内容就是,老爷大如天,老爷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问题是这些不是废话吗?自然是老爷让干什么,就让干什么了。可很快他们就知道老爷让他们干什么了。*像定海县这种小县城,是没有专门守城门的兵丁。一般都是衙役们兼着,也叫门吏。拢共就两处城门,一处派个几个人看着就成,当然这也是指的平时,逢着紧要时候,地方卫所就会专门派兵丁前来看守。至于什么紧要时候?自然是逢有倭寇作乱之时。可这次倒是出了奇,当定海后所的人前来接管城门的时候,却被拒了。据门吏所言,他们老爷说了,看守县城之门户,本就是县衙职责范围之内,卫所拢共就这么些人,还要四处搜寻倭寇,还是不劳烦各位卫所的军爷了。卫所的兵卒无功而返,事情报上去后,耿千户等人也没当成回事。只当是这薛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拿人钱财□□,特意想表现一二。可他们很快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别看定海是个小小的县城,来往的车队马队可是许多,往常进出城门,从来无人盘问,如今倒好,守门的卒子竟借着搜寻倭寇讹上了。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大家心照不宣,过去也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老百姓的面搜,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不就是些银子的问题,既然能来到这儿,自然都不差钱,塞些银子也就过去了。当然没少有人抱怨,只是暂时也没个管事的,自然抱怨不为人所知。到了出货当日,大街上早就宵禁了,可当夜幕降临之后,却有一队又一队的车队往城门处行去。阵势极为好大,宛若一条条暗夜出行的长龙,若是哪个老百姓半夜出门,估计要被吓死。与往常一样,城门大开,不同的是,城门前拦了一些栅栏。栅栏前围站了十几个衙役,个个手里举着火把,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见被挡着不准走,就有人下车询问上了。这人一身黑衣,还蒙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采花大盗。“官爷,这是怎么了?”“不怎么,我们老爷说了,经我此路,过我此门,此门通蓬莱,要想经过拿银来。”那守门的门吏困难地说着从自家大人那里听来的打油诗,实则心里怦怦直跳,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唬过这些人。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县太爷就是他头顶上的天,他今天敢说不干,明天就让他滚蛋。“这是讹上了?”能干这种买卖的,有几个是简单的人,虽是背后东家都没露面,可下面的跑腿人也不简单。所以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面说一面冷笑着。“我们老爷说了,这不是讹。你们这么些车,天天打这里过,路都被压坏了,事后你们走了,还是得我们衙门里的力役修路。修路不要银子?管人吃饭不要银子?还有你们每次来,咱们衙门里就得全员出动四处巡逻,这么些人力物力不要银子?”门吏努力回忆着县太爷给他们训话时的模样,虽不能学个十成十,倒也能像了五六分。“说来说去,就是要银子?”“我们老爷说了,这是要银子,也不是要银子……”门吏的话被打断了。“你们老爷的名堂可真多,说来说去不就是死要钱。”“您要是这么认为也行,我们老爷说了,不给银子不能从这里过,您还是换条道吧。”“你——”“马六,给他银子!”后面一辆马车中,有人说道。明显就是负责押送货物的总把头。马六不甘不愿地瞪了门吏一眼,问道:“多少?!”门吏嘿嘿一笑,紧张地舔了舔下唇道:“我们老爷说了,一车十两,按车收钱,你多少辆车,就给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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