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峡谷,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劈在大地上的狰狞刀口。
风被囚禁在这条窄缝里,变成了野狗般带着怨气的哀嚎,刮过岩壁,发出指甲刮过铁锈的尖锐噪音。
这里不像通道,更像一座为大军准备的狭长石棺。
拓跋明月死死勒着缰绳,缰绳湿滑滚烫,不知是她的冷汗还是战马的。
掌心下,是战马肌肉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恐惧,正顺着缰绳,钻心刺骨地传遍她全身。
疲惫,早已榨干了她麾下每一名雪狼卫的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这时,一名派去前方探路的斥候,像一头被射穿了肺叶的野兽,疯了一般折返回来。
他的战马口鼻喷着血沫,一头撞进队列,轰然跪倒。
斥候从马鞍上滚下来,头盔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牙齿磕碰出细碎的声响,半天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公……公主!”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
“谷口……堵死了!”
“是我们……我们自己的狼旗!”
“是白狼卫!”
“拓跋武……那个杂种的亲军!”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捅进残存雪狼卫们的心窝。
最后的希望,被这则军情彻底焚烧成灰。
一些士兵下意识地松开了刀柄,眼神中的火焰,迅速熄灭。
拓跋明月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她料到兄长会布下口袋,却没想过,他会如此决绝,用自己最精锐的亲卫,来堵死她最后一条生路。她仿佛已经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与劣酒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然而,不等她从这股刺骨的寒意中挣脱,后方,一种低沉的轰鸣声,如滚雷般由远及近。
那声音,先是贴着地面传来,让马蹄下的碎石都在嗡嗡震动。
随即,声音排山倒海般压来,化作了千军万马奔腾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