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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爸妈生了我,像是生了个行走的人形取款机。我弟林浩,就是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赌博、挥霍,每次捅了篓子,都由我来善后。这次,我妈在电话里哭天抢地,说林浩欠了五百万,再不还钱就要被剁掉双手。她让我把我和老公的婚房卖了。林晚!你不救他,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给你看!我挂了电话,冷静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半小时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带着专业的设备,敲开了我妈家的门。1。林晚!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畜生!你竟然报警抓你亲妈!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电话那头,我妈的咆哮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背景音里,混杂着我爸唯唯诺诺的劝解声,和我弟林浩不耐烦的咒骂。我把手机拿远了些,掏了掏耳朵,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妈,我没报警。我平静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您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总是说些要死要活的话,我担心您,所以请了专业的医生去看看。他们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很权威。你……你还敢说!我妈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听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你咒你妈有精神病你弟弟都要被人砍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说风凉话!我告诉你林晚,你要是不把房子卖了,拿五百万回来,我就死在你面前!又来了。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我从小看到大,台词都不带换的。以前,我总会心软。毕竟,血浓于水。我刚工作那年,林浩打架把人弄进了医院,我掏空了所有积蓄,还背上了五万块的债务。我结婚的时候,他们说彩礼是给我存着,转头就给林浩买了辆三十多万的车,让他去泡妞。去年,林浩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是我拿出了准备做理财的二十万,堵上了窟窿。每一次,他们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可人的贪欲,就像一个黑洞,永远没有尽头。我的心,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磨得坚硬如铁。妈,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但我老公也出了装修的钱,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顾晏城那边我去说!他要是敢有半个不字,我就去他公司闹!看他这个老总的脸往哪儿搁!我妈理直气壮,仿佛顾晏城也是她的提款机。我真是被气笑了。我这位婆婆看了都得绕道走的亲妈,CPU别人的技术,真是炉火纯青。随便你。我不想再跟她废话,钱,我一分没有。你要跳楼,记得选个高点的,别到时候没死成,还得我掏钱给你付医药费。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拉黑了全家。世界清净了。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晕将我笼罩。我身上穿着一条真丝吊带睡裙,黑色的蕾丝边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裙摆下,一双腿修长笔直。这是顾晏城前几天非要给我买的,说我穿这个颜色好看,衬得皮肤白得发光。我当时还笑他俗气,现在却觉得,这柔软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确实很舒服。正放空着,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顾晏城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绷气息。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径直向我走来。怎么了,宝宝他弯下腰,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声音低沉而温柔,谁惹我们家小仙女不开心了他身上带着外面微凉的空气和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很好闻。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心里那点因为家里的破事而升起的烦躁,瞬间被抚平了大半。有一说一,我老公这张脸,真是YYDS。没什么,我摇摇头,不想把这些糟心事告诉他,一点家事。顾晏城没再追问,只是顺势坐在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不想说就不说。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天大的事,老公给你兜着。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这个男人,总能轻易地让我感到心安。我们俩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顾晏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并没有避开我,直接当着我的面接了起来。说。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晏城的脸色沉了下去。五百万他倒是真敢开口。他冷笑一声,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什么把柄。人先扣着,我倒要看看,他那个好姐姐,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挂了电话,他注意到我的表情,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公司的事,一个不长眼的合作方,想玩仙人跳。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我点点头,没有多想。毕竟,顾晏城家大业大,总会遇到些不开眼的人。只是,我没注意到,他刚才说那句话时,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2。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家族群里@我的消息给轰炸醒了。打头阵的是我大姨,我妈的亲姐姐,也是我们家族的首席八卦传播官和道德绑架执行官。大姨:@林晚,你妈都快急出心脏病了,你还有心思睡觉你弟弟的事你到底管不管那可是你亲弟弟!下面一堆附和的。二舅:小晚啊,你现在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本。你弟再浑,也是你林家的根。三姑:就是,五百万对你和晏城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吗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看着这些颠倒黑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只觉得一阵反胃。这些人,但凡我有点好事,他们从来不会想起我。可一旦我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们就第一时间跳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指指点点,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老公顾晏城有钱,那也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要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买单我内心疯狂吐槽,但一个字都懒得回复。我直接在群里发了一个200块的红包,上面写着给各位长辈买点降压药,别气坏了身子。红包一出,群里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红包被一抢而空。最先抢到的大姨,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呵,一群乌合之众。我放下手机,起床洗漱。镜子里的女人,长发微卷,皮肤白皙,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疏离和冷艳。我换上一套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V领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化上一个精致的淡妆,涂上正红色的口红,整个人气场全开。今天,我有一场硬仗要打。我刚收拾好,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晚啊……他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你妈她……她真的被带到精神病院去了。医生说她有严重的焦虑和强迫症状,需要留院观察。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啊爸,我打断他,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妈的情绪确实需要专业的干预,这对她好。好什么好!现在亲戚邻居都知道了!我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他拔高了声音,你赶紧去医院,把你妈接回来!然后把房子的事解决了!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又是断绝关系。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爸,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就挂了。我今天很忙。林晚!你……我没等他说完,就按下了挂断键。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林女士您好,您的母亲张爱华女士情绪非常激动,完全不配合治疗,一直吵着要见您。您看您方便过来一趟吗好,我马上过去。看来,我妈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跟我当面对质了。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我调转车头,向着市精神卫生中心开去。半小时后,我出现在一间整洁明亮的病房里。我妈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凌乱,看到我进来,像是看到了仇人,猛地从床上扑了过来。你这个小畜生!你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你!两个护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我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安全距离,冷冷地看着她撒泼。张爱华女士,请您冷静一点!一个年长的医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我爸和我大姨也跟在后面,一个唉声叹气,一个对我怒目而视。医生!你们搞错了!我没病!是她!是她有病!她为了不救她弟弟,竟然把我这个亲妈送到精神病院来!天理何在啊!我妈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哭喊。大姨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医生,我们家小晚从小就孝顺,不知道最近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们快把我妹妹放了!医生推了推眼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这是我们给张女士做的初步评估。她存在严重的情绪失控、被害妄想和暴力倾向。刚才,她还试图攻击医护人员。医生看向我爸,家属,我们建议她至少留院观察两周,进行系统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我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妈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我没病!你们都是一伙的!是她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合起伙来害我!我看着她这副丑态,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文件。你要是不把房子卖了,拿五百万回来,我就死在你面前!你要是不救他,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给你看!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妈那些充满威胁和诅咒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病房里。每播放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姨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医生听完录音,表情更加凝重。林先生,他对我爸说,基于目前的情况,我们必须对病人进行强制治疗。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你们好。我爸彻底没了声音,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收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林晚!我妈突然又爆发出一点力气,冲我喊道,你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你也别想好过!你弟弟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走出医院大楼,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么多年,我一直被亲情这张大网牢牢地束缚着,动弹不得。今天,我终于亲手撕开了它。以后的路,我要为自己而活。3。回到车里,我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刚才在医院里那一通极限拉扯,看似我云淡风轻,实则耗费了巨大的心神。我妈那副撒泼打滚的样子,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说实话,不难过是假的。那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就像一颗长在肉里的毒瘤,虽然切除的过程很痛,但长痛不如短痛。我正想着,手机响了,是顾晏城。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刚从医院出来。哪个医院我过去接你。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听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munderstood的温柔,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到。他总是这样,霸道又体贴。我拗不过他,只好报了医院的地址。挂了电话,我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心里有些乱。我不知道顾晏城如果知道了全部真相,会怎么看我。一个连自己亲妈都能送进精神病院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怕大概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停在我车旁。车窗降下,露出顾晏城那张俊朗的侧脸。上车。他对我扬了扬下巴。我下了车,坐进他的副驾驶。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递给我一杯热可可,是我最喜欢的牌子。先暖暖手。我捧着热可可,小口地喝着,甜腻温暖的液体滑入胃里,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寒意。他没有问我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地开着车。车子没有开往家的方向,而是在一家私房菜馆前停下。先吃饭。他言简意赅。这家菜馆我知道,很难预定,人均消费高得吓人。顾晏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经理亲自出来迎接,将我们引到一个临湖的包间。包间里布置得古色古香,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菜很快就上齐了,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我有些好奇。猜的。他给我夹了一筷子水晶虾仁,处理那些破事,哪还有心情吃饭。我的心,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都知道了我妈……我犹豫着开口。嗯,他点点头,神色自若,我让助理去查了一下。你做得很好。我愣住了。你不觉得……我太狠心了吗狠心他挑了挑眉,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晚晚,你记住,善良是要有底线的。对于那些不知感恩,一味索取的人,你的任何退让,都是在纵容他们变本加厉地伤害你。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妈那种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偏心,而是一种病态的控制欲。把她送到医院,是救她,也是救你自己。我的眼眶,莫名地有些发热。我一直以为,我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我甚至做好了被他指责,被他厌弃的准备。可我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怪我,反而如此地理解我,支持我。顾晏城,我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傻瓜。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湿润,跟我还客气什么。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戏谑,你今天在医院里,是不是太帅了点我听助理说,你拿出录音的时候,你妈和你大姨的脸都绿了。我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那是,你老婆我,可不是吃素的。是是是,他笑着附和,我老婆最厉害了。不过,对付那种人,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哦我好奇地看着他,那你有什么高见他神秘一笑,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data-fanqie-type=pay_tag>你那个好弟弟,欠的钱,不是高利贷。我心里一惊。那是什么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场子。他慢条斯理地给我剥着虾壳,语气云淡风轻,他不是单纯的赌,是跟人合伙出老千,想骗场子的钱,结果被当场抓包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出老千林浩他……他怎么敢所以,那五百万,不是赌债,是赔偿金。顾晏城将剥好的虾仁放进我碗里,而且,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打过折的价钱。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我一直以为,林浩只是烂赌,屡教不改。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诈骗,这可是犯罪!他……他现在人呢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放心,顾晏城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在我朋友那儿好吃好喝地待着呢。就是暂时失去了点人身自由。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他似乎,比我想象中,要腹黑得多。顾晏城,我定定地看着他,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迎上我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地点了点头。嗯。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做决定。他握紧我的手,目光深邃,晚晚,我想让你看清楚,你的家人,到底值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心软。我想让你自己,亲手斩断这些束缚你的枷锁。而不是,由我来替你做决定。那一刻,我心里的所有疑惑、震惊,都化作了一股暖流,淌遍四肢百骸。这个男人,他不仅爱我,更尊重我。他给了我最大的支持,也给了我最彻底的自由。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他。4。这顿饭,我吃得五味杂陈。一方面,我为林浩的愚蠢和胆大包天感到震惊和愤怒。另一方面,我又为顾晏城的深谋远虑和体贴入微而感动。吃完饭,顾晏城没有直接送我回家,而是带我去了江边。我们沿着江堤慢慢地走着,晚风吹起我的长发,也吹散了我心里的最后一丝烦闷。在想什么他问我。在想,我以前真是个大傻子。我自嘲地笑了笑,被他们骗了这么多年,还心甘情愿地当提款机。不傻。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帮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你只是太善良了。善良是优点,但不能没有锋芒。他的手指温热,划过我的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身影。顾晏城,我认真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直都看不清,一直都心软,你会怎么办他笑了,笑声低沉悦耳。那我就只能亲自出手,帮你把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他的语气很轻松,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不过,他补充道,我还是更希望,我的晚晚能自己强大起来,成为一个谁也欺负不了的女王。他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安抚。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那件黑色的真丝睡裙。镜子里的我,面色红润,眼波流转,和平日里那个干练的职场女性判若两人。我突然觉得,顾晏城说得对。我应该更爱自己一点。我走出浴室,顾晏城正靠在床头看文件。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灯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禁欲又斯文的气质。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我的一瞬间,目光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像是有温度的火焰,在我身上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过来。他的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我走到床边,他伸手一拉,我就跌进了他怀里。他摘下眼镜,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然后,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老婆,他埋首在我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你今天,真好看。哪天不好看我故意逗他。都好看。他闷笑一声,但今天,特别勾人。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从我的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热情。就在我们俩都有些情动的时候,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本来不想理会,但那铃声,却执着地响个不停。顾晏城有些不满地停下动作,皱起了眉头。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我拿过手机,划开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林浩。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怨毒,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联合外人,这么对我!我冷笑一声:我怎么对你了你别装了!顾晏城都告诉我了!是你让他把我关起来的!他嘶吼道,林晚,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亲弟弟我反问,一个伙同外人,给自己姐夫下套,想骗钱的亲弟弟吗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他没想到,我知道得这么清楚。过了几秒,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你跟姐夫说说,让他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听着他这番毫无诚意的忏悔,我只觉得可笑。林浩,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姐,我发誓!这次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写保证书!我……不必了。我打断他,你就在那儿好好待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林晚!你不能这么对我!他见求饶不成,又开始恼羞成怒,你要是不放我出来,我就把你的丑事全都捅出去!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多么冷血无情,不忠不孝的女人!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公司立足!哦我挑了挑眉,我的丑事我有什么丑事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们公司那个姓王的副总,关系不一般吧我可都听说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气笑了。这个林浩,为了脱身,真是什么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王副总是我工作上的搭档,比我大了快二十岁,孩子都上大学了。我们俩清清白白,最多就是工作上的交流多一些。到了林浩嘴里,就成了不清不白的关系。随你怎么说。我懒得跟他辩解,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你给我等着!他撂下狠话,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只觉得一阵心累。摊上这么一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顾晏城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直到我挂了电话,他才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刚才说什么王副总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醋坛子翻了。5。我能感觉到,抱着我的那双手臂,收紧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我连忙解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王副总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年纪比我爸还大,我跟他就是纯洁的同事关系!纯洁的同事关系顾晏城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对!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比纯牛奶还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甚至举起了三根手指,准备发誓。顾晏城看着我这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头,在我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告诉我。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度,老公帮你解决。嗯嗯。我乖巧地点头。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气氛。相反,因为他那点小小的醋意,我心里反而觉得有些甜。至少,这证明了,他是在乎我的。一夜无话。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刚到公司,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和异样。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我刚坐下,关系最好的同事小敏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晚姐,你快看公司内网的论坛!我打开电脑,点进公司论坛。一个飘红的帖子,赫然挂在首页。【扒一扒销售部总监林晚,是如何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的!】我心头一沉,点了进去。帖子里,用着各种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笔法,把我描绘成了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和已婚男上司搞暧昧的心机女。里面还附上了几张偷拍的照片。一张是我和王副总在咖啡厅讨论方案。一张是我和他并肩走出办公楼。还有一张,是我生日时,他作为上司,送了我一束花。这些再正常不过的工作交往,在发帖人的嘴里,都成了我们关系匪不清不白的铁证。帖子的最后,还好心地提醒大家,说我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妈都能送进精神病院,亲弟弟都能见死不救,是个十足的白眼狼。不用想,这肯定是林浩的手笔。他自己出不来,就找了外面的狐朋狗友,来给我泼脏水。真是好样的。我看着帖子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手指微微收紧。这个林晚,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年纪轻轻就坐上总监的位置,果然有猫腻。心疼王副总,一把年纪了,还被这种女人缠上。连自己亲妈都害,这种人,简直就是个魔鬼!小敏在一旁气得不行:这谁啊,也太缺德了!晚姐,你别生气,我们都相信你!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我立刻给公关部和法务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处理这个帖子,并且准备发律师函。然后,我直接走进了王副总的办公室。王副总显然也看到了帖子,脸色铁青。林总监,这件事……王副总,我开门见山,这件事因我而起,给您带来了麻烦,非常抱歉。我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王副总叹了口气:唉,这叫什么事啊!林总监,你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大家心里都有数。我点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王副总是个明事理的人。从王副总办公室出来,我直接去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顾晏城正在开视频会议。看到我进来,他跟视频里的人说了句稍等,然后按下了静音键。怎么了他起身向我走来。我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论坛的那个帖子。他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了技术部总监。三分钟,把论坛上那个帖子删了,顺便把发帖人的IP地址给我找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另外,通知下去,公司内部,禁止讨论这件事。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直接卷铺盖走人。挂了电话,他走到我面前,把我揽进怀里。别怕,有我。他的怀抱,总是能给我无穷的力量。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渐渐平息。不到三分钟,技术部总监就回了电话。帖子已经删了,IP地址也查到了,是一家网吧。顾晏城冷笑一声:去查监控,把人给我揪出来。处理完这一切,他才低头看我。想不想,去看看你那个好弟弟,现在是什么样了我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想。我倒要看看,林浩把他自己作成了什么德行。6。顾晏城带我来的,是一家隐藏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的私人会所。从外面看,这里低调奢华,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但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金碧辉煌的装修,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服务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红酒的味道。这里,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经理的男人,一看到顾晏城,就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顾先生,您来了。人呢顾晏城淡淡地问。在楼下的静室里。经理回答。顾晏城点点头,牵着我的手,跟着经理,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一部电梯。电梯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负三层。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和楼上富丽堂皇的风格,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地牢。走廊很长,两边是一间间用厚重的铁门隔开的房间。空气中,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我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晏城的手。他反手握住我,安抚地拍了拍。经理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窗口。人就在里面。我凑过去,透过小窗口,向里看去。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简易的卫生间。林浩就蜷缩在床脚,身上穿着一套皱巴巴的衣服,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比路边的流浪汉还要狼狈。他正抱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还是那个平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林浩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是怎么了我问经理。经理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我有点发毛。也没怎么,就是让他看了点有意思的东西。什么东西就是一些……关于出老千被抓包之后,会有什么下场的纪录片。经理说得轻描淡写,我们这里的规矩,一向是讲道理的。既然想玩,就要玩得起。玩不起,就要付出代价。我懂了。这是杀鸡儆猴,心理战术。比直接的打骂,要管用得多。把他带出来。顾晏城开口了。很快,门被打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把林浩从里面架了出来。林浩一看到外面的光,就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等他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是我和顾晏城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姐……姐夫……他声音发颤,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现在知道叫姐夫了顾晏城冷笑,在网上发帖黑你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姐夫林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不……不是我!我没有!他拼命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顾晏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他面前。照片上,是两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青年,在一家网吧的电脑前,笑得一脸得意。而电脑屏幕上,赫然就是那个黑我的帖子。这两个人,你敢说不认识林浩看着照片,彻底没了声音。我再给你看点好玩的。顾晏城又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是这两个黄毛青年,被几个保镖围在中间,哭爹喊娘地求饶。……大哥,我们错了!是林浩让我们干的!他给了我们五千块钱,让我们在网上发帖黑他姐,说只要把他姐的名声搞臭了,他姐夫就会拿钱来赎他……证据确凿,林浩再也无法抵赖。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姐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抱着顾晏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看着他这副丑态,只觉得恶心。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顾晏城一脚踹开他,满脸嫌恶。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他看向我,眼神询问。我知道,他在等我做决定。林浩,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今年二十六了,不是三岁小孩。你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姐……他还想求饶。我打断他: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弟弟。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顾晏城跟了上来,牵住我的手。身后,传来林浩绝望的哭嚎声。我没有回头。有些路,是他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7。从会所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像一场盛大而虚无的梦。我坐在顾晏城的车里,一言不发。虽然亲手了结了林浩这个大麻烦,但我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在想什么顾晏城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在想,我妈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她现在,自身难保。顾晏城语气平淡。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我让人查了你爸妈的账户。他说,你爸,前段时间,在外面也欠了点钱。我心里一沉。赌博差不多。顾晏城说,被人设了局,投了一个P2P项目,血本无归。大概有五十多万的窟D窿。我闭上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烂赌,一个被骗。他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所以,我妈这次这么急着要钱,不光是为了林浩,也是为了我爸。我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嗯。她怎么不早说我气得想笑,她要是直接告诉我,我爸被人骗了,我说不定还会心软。非要用林浩那个烂人来当借口。因为在她心里,儿子的事,才是天大的事。顾晏城一针见血,至于你爸,不过是她实现目的的另一个筹码罢了。我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在我妈心里,林浩是天,是地,是她的一切。至于我,和我爸,都只是为她宝贝儿子服务的工具人。那……我爸现在怎么办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他虽然懦弱,但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真正地苛待过我。放心,债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顾晏城说,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钱,还是要还的。我点点头,没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回了家。我刚下车,就看到我家门口,站着两个不速之客。是我大姨,和我那个许久不见的二舅。他们俩一看到我,就跟见了救星似的,立刻围了上来。小晚啊!你可算回来了!大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快去看看你妈吧!她快不行了!我皱了皱眉,甩开她的手。她又怎么了她今天下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小浩被抓起来的消息,当场就急晕过去了!大姨哭丧着脸,医生说,是急性心肌炎,再晚一点,人就没了!我心里没什么波澜。那现在呢现在在抢救室呢!二舅在一旁搭腔,医生说情况很危险,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小晚,你妈她……她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想见你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妈那个人,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哪有那么容易死。这八成,又是他们演的一出苦肉计。是吗我淡淡地反问,那你们怎么不去守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大姨被我噎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们这不是来找你拿钱吗!医院那边说了,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费,至少要三十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所以,就又来找我了我看着他们,觉得无比讽刺。小晚,你不能这么说!二舅一脸正气,你妈是为了谁才急出病的还不是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说到底,这事都怪你!你要是早点把钱拿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就是!大姨附和道,你现在有钱了,住豪宅,开豪车,就忘了你妈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他们俩一唱一和,唾沫星子横飞,把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全方位的批判。我听着这些熟悉的论调,只觉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在我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晏城,突然上前一步,把我护在了身后。他比我二舅高了半个头,常年健身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大姨和二舅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两位。顾晏城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第一,林晚的母亲生病,我很遗憾。相关的医疗费用,我会全部承担。大姨和二舅的眼睛,瞬间亮了。但是,顾晏城话锋一转,第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林晚没有半点关系。她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为她那个成年弟弟的愚蠢行为买单。第三,他看着他们,眼神冷冽,如果我再听到有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对我的妻子进行道德绑架和言语攻击,我会让我的律师团队,跟你们好好地谈一谈。诽谤罪,最高可以判三年。他慢条斯理地说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二舅。这是我律师的电话。你们可以随时联系他。二舅看着那张烫金的名片,手都在发抖。大姨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这些普通小市民,平时吵吵架还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现在,顾晏城拉着我的手,打开了家门,请你们离开。不要在我家门口,妨碍我们休息。说完,他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我靠在门上,看着顾晏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男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像个天神一样,从天而降,为我挡下所有的风雨。怎么了他捏了捏我的脸,被老公帅到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8。第二天,顾晏城说到做到,直接派了他的私人助理,去医院处理好了我妈所有的医疗费用。据说,助理去的时候,我大姨和我爸正为了一千块的检查费,在缴费窗口跟人吵得不可开交。看到助理直接刷了一张黑卡,付清了三十万的押金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妈的手术很成功,从抢救室转到了VIP病房。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不是我心狠,而是我知道,我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新一轮的纠缠和拉扯。我累了,也倦了。有些关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没必要再假惺惺地维持表面的和平。林浩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结果。因为涉嫌诈骗,金额巨大,他被正式批捕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我把这个消息,用短信发给了我爸。他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我们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公司里关于我的谣言,在顾晏城雷厉风行的处理下,也很快平息了。那两个替林浩发帖的黄毛青年,被顾晏城的人教育了一顿之后,又亲自到我们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鞠躬道歉,澄清了事实。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我和顾晏城,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他每天下班,都会给我带一束花,或者一份我喜欢吃的小蛋糕。周末,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开车去郊外兜风。他会耐心地陪我逛街,给我买各种漂亮衣服和包包,把我的衣帽间塞得满满当当。他说,要把我以前受的委屈,都加倍补偿回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活在偶像剧里。这天晚上,我们俩刚吃完饭,顾晏城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了,说是公司有点急事。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想起了我的婚纱照。我们结婚的时候,因为我家里那些破事,只简单领了个证,连婚礼都没办。婚纱照,也一直压在箱底,没拿出来过。我心血来潮,找出那个沉重的相册,坐在地毯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照片上的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而我身边的顾晏城,穿着笔挺的西装,英俊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看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翻到最后一页,一张小小的卡片,从夹层里掉了出来。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手写的便签。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顾晏城的笔迹。愿我爱的姑娘,一生无忧,喜乐平安。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酸酸的,又涨涨的。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小晚……是爸爸。是我爸。自从上次我给他发了林浩被捕的消息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平静。你……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你妈她……她想见你。我不想见她。我直接拒绝。小晚,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你妈她,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医生说,她的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了。最多,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癌症怎么会你别骗我了。我下意识地反驳,她前段时间,不是才做的急性心肌炎手术吗那个时候,就查出来了。我爸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痛苦,是晚期。我们……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你。我们怕……怕你不管我们。我们想着,能不能,用小浩的事,逼你拿出钱来,给你妈治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一个用我弟当幌子,骗我钱给我妈治病的局。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觉得,无比的荒唐,无比的可悲。小晚,你来见她最后一面吧。我爸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现在,谁都不认识了,就只念叨着你的名字。她说……她对不起你……我挂了电话,呆呆地坐在地毯上,久久没有动弹。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我恨他们。恨他们的自私,他们的偏心,他们的贪得无厌。可是,当我知道,我妈快要死了,我心里,还是会痛。那种痛,像是被钝刀子割肉,绵长而深刻。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原谅她吗我做不到。可如果不去,我会不会,后悔一辈子我正纠结着,顾晏城回来了。他看到我脸上的泪,立刻大步走了过来,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声音里满是紧张和心疼。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去吧。他说,去见她最后一面。不是为了原谅,而是为了,跟你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在他的安抚下,我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说得对。我该去。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9。我和顾晏城,连夜赶到了医院。推开VIP病房的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我妈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我几乎以为,她已经……我爸守在床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大半。看到我们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站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床边。我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我的母亲。那个曾经为了儿子,可以对我恶语相向,可以逼我去死的女人。现在,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这里,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浑浊而涣散,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才慢慢地聚焦。小……晚……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我没有应声。对……不……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眼泪,从她干枯的眼角,滑落下来。我看着她,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你好好休息吧。我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别……走……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冷而干瘦,像是一截枯木。我下意识地想抽回,却没有挣脱。小浩……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救……救……他……我的心,瞬间凉透了。我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以为,她临死之前,会有一丝一毫的悔悟。可是,我错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她那个宝贝儿子。我,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我用力地,挣开了她的手。他,罪有应得。我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身后,传来我爸绝望的哭喊声,和我妈微弱而急促的喘息声。我没有停下脚步。顾晏城一直等在走廊的尽头。看到我出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都过去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把脸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哭我逝去的亲情,哭我可悲的出身,哭我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那天晚上,我妈走了。走的时候,很平静。我没有再进去看她一眼。10。我妈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我爸,就只有大姨和二舅那几家亲戚。他们看着我,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我全程面无表情,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忙前忙后。葬礼结束后,我爸叫住了我。小晚。他看起来,又老了许多。这是你妈留给你的。他递给我一个陈旧的木盒子。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存折,和一封信。存折上的数字,不多,只有五万块。但我知道,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了。我拿起那封信,是我妈的笔迹,歪歪扭扭。小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走了。妈知道,你恨我。妈对不起你。这辈子,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知道,自己偏心,重男轻女。可是,妈也是没办法。你姥姥家,就你舅舅一个男孩。你爸这边,你爷爷奶奶,也一直盼着能有个孙子。我生下你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失望。我只有拼了命地对你弟弟好,才能在这个家里,挺直腰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错了,就是错了。这五万块钱,是你刚工作那年,替你弟还的债。我当时,偷偷地存了下来。我想着,等你结婚的时候,当嫁妆给你。可是后来……小晚,妈不求你原谅。妈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忘了我们,忘了这个家。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妈,在天上看着你。我看着信,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把信和存折,重新放回盒子里,递给我爸。这些,你留着吧。我说,给自己养老。我爸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小晚……他声音哽咽,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我摇了摇头。不了。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说完,我转身,向着阳光走去。顾晏城就站在不远处,靠着车门,安静地等我。看到我过来,他对我张开了双臂。我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都结束了。我说。嗯,他吻了吻我的头发,都结束了。以后,有我。我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和眼里的无限深情,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都结束了。那些不堪的过去,那些沉重的枷锁,都随着我妈的离去,烟消云散。从今以后,我的人生,只有光明和坦途。因为,我身边,有他。一年后。我和顾晏城,在马尔代夫补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碧海蓝天,白沙椰林。我穿着他亲手为我设计的婚纱,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嫁给了这个,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我爸也来了。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我,笑中带泪。我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爸,谢谢你。他愣住了,随即,老泪纵横。我没有说原谅,但我知道,我们父女之间那点可怜的亲情,在这一刻,和解了。至于林浩,我听说,他在监狱里表现得很好,减了刑。出狱后,他没有再来找过我。他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踏踏实实地干着,据说,还谈了个女朋友。我们,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这样,就很好。婚礼结束后,我和顾晏城,在海边的别墅里,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月光如水,海浪声声。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着情话。老婆,我爱你。我也爱你。我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我很庆幸,在我最糟糕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他。他治愈了我,温暖了我,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往后余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会永远,牵着我的手,陪我,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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