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微抬下颌:“她这样说的?” “嗯,说你三步凭体格,两步凭怨气。” 又在背地里说她脾气不好,少微心底哼一声,心想那且还要再多不知多少步,她咽气前爬也要爬过去将那蛇扯断撕碎,不似那引颈就戮之辈被蛇咬了也要原地等死。 那人不在眼前,无法做口舌相争,少微便只宽慰家奴:“总之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纵无解药,这毒发作时也不会轻易要了我的命。” 这幅躯壳本就是姜负收拾好的,用在拿来找姜负这件事上,怎么不是合情合理,她没那样小气吝惜。 姜负说过,人似蜘蛛,人生如蛛网,各自编织悬挂,这张网编得好不好值不值且由自己定义。 家奴勉强安心,这孩子做事虽吓人,好歹也算有些依仗,勉强承认她艺高人胆大,此番折损更多的是尊严。 但总归是毒药不是糖水,家奴追问:“纵一时不能危害性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寒症还未彻底痊愈,服下此毒后可觉得哪里不适?” “说来这药确实有些古怪,服下时嗓中未觉烧灼,服下后脾胃也无不适。”少微道:“我验查了那药汤,也未查出太多端倪。” 家奴不禁问:“如何来的药汤?”若是有药汤在,或可查明配方,制出解药。 “……是我呕出来的。”少微的表情几分恶心:“或因已经变质,不能用了,才未能查验出什么。” 她车内备有医药用物,吐罢便验了一验。 家奴沉默一瞬,道:“此番你行事有理有据,有始有终。入京数月,比我这辈子学得都多,更将本性都驯服了。” 这世事的火,焚烧着她,焚去外在皮毛,又煅烧内心。 少微却向后一躺,四肢摊开,看着夜空,道:“纵然我驯服了这能力,但我更想要有再不必动用这能力的本领。” 学会了忍耐却不想再忍耐,尝试过被威胁就再不想被威胁。 家奴想了想,点头支持:“这很对。” 今晚既已感性,干脆感性到底,他竟主动说出有画饼嫌疑的大话:“待来日将她找见,我必将你这一路进步说与她听。” 少微一惊,坐起来:“不许说!” 一路窝囊行事岂不丢人,她做这些并不图姜负来感激,更何况姜负就算感激也会百般调侃于她,到时烦也烦死了。 只是想到那样烦人的心情,竟也觉得很向往,恨不能它早些降临来烦扰自己。 收敛起自尊被洗劫的情绪,少微正色道:“赵叔,不能再等下去,时机差不多了,是时候先捉只伥鬼来审。” “在城中不便动手,禁军近日提防灾民作乱,城中巡逻尤其严密。” “我知道。”少微正色道:“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家奴则问:“还没说第三重考量是什么?” 这时,小鱼备好了温水,站在廊下喊少主沐洗。 少微洗罢,穿着薄衫披发而出,交待一直蹲守门外的小鱼,从明日起再备水时,将沐洗之水改作擦洗的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