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却是生受了他如此大礼,倒是叫她有些惭愧。
沈母见他嘴唇发白,眸光泛着一抹水光,的确是像是发热的症状,倒是有些怀疑自家女儿的论断,然则大夫已来,倒也不好叫人直接离开,便笑着与陆深介绍道:“贤婿,这是颍川最有名的回春馆的曹大夫,昨儿夜里府医瞧得匆忙,贤婿身份矜贵,还是瞧稳妥些好。”
陆深眨了眨眼,便明白了沈母的来意,好在他早有准备,只云淡风轻一笑,“多谢岳母大人关怀。”
“有劳曹大夫了。”
“这边请。”
陈望舒坐在为首的太师椅上,陆深坐在左下首的扶手椅里,将手搁在一侧的四方高几上,但凭曹大夫取出脉枕垫在他左腕下,细细摸起脉来。
号脉过后,又以手背贴上陆深的额头,再叫他张大嘴巴监察一番咽喉的情形。
不多时,曹大夫给出了昨儿夜里府医一样的诊断,陆深确认是得了风寒,开了相差无几的药方,并嘱咐了如何服药,何时服药等医嘱过后便且离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陈望舒也道是冤枉陆深了,心中愧怍大增,便与陆深闲话起来,“听闻贤婿将遥儿照顾得很好,你劳累了。”
陆深作委屈状垂首,“奶娘照顾得再周到,总归是父母更加亲厚,孩子没有娘亲已是十分可怜,我不能叫他再没了父亲。”
陈望舒听闻,眼眶便红了红,分明是有母亲,却跟没了母亲没有两样,如此生离,倒真真是钝刀子割肉,叫人好生难受。
她只听自家女儿说,这个女婿有多不好,会骗人,会发疯。可如今瞧着,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人生得如此俊俏,说话也柔和,她着实想象不了他发疯的样子,而至于骗人,至少目前这病况不是作假,而至于其他的算计,陈望舒摇头一笑,这世间又有多少圣人呢?
似乎她心里的天平已渐渐向他倾斜。
尤其是当她问起他怎么会弹《寒山渡》这首曲子时,陆深的回答,更是让她怀疑自己偏听了女儿的话。
“当初我喜欢上书晴,便是因为她为我弹奏了一曲《寒山渡》,我以为她是以琴鸣心,便对她多了些疼惜。”这却是道明了他是如何喜欢上自家闺女的。
被笛声吸引过来的陈映月,听到这一席话,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打翻在了门廊下的兰草纹地砖上,也因此将她的心思暴露得无所遁形。
她分明可以直接逃开,所幸大家只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食盒,可她却勇敢地站了出来,当着陈望舒这个姑母的面,与陆深大胆表白,“姐夫,我真羡慕我五姐姐,她能得到你的爱,便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陈映月是知晓沈书晴还活着一事的,竟这般不知避讳,还咒起了自家姐姐,两人这般打情骂俏,想来也不是陈映月一人头热,方才对陆深升起的一些好感霎时烟消云散。
陈望舒以审视的目光盯视着陆深,她倒是要看看他还怎么狡辩。
第40章
隐爱(三)
陆深厌恶地瞥了陈映月一眼,他得知岳母对他起了疑心,好不容易等在这里,废了好大劲儿才博得他岳母的好感,却是一下子就给面前这个不知自爱的女子败光了去。
怎的能不恼火?
恨不能将她轰出去,却他还知晓她是沈书晴的表妹,不能做得太过火,斟酌了半晌才道;“五妹妹不必羡慕,五妹妹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将来定是会嫁个如意郎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便不会贸然地出现在这里了。
听话听音,陈映月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了着话中的暗讽之意,只她虽心中羞愧,面上却装作不知,脸皮那是出奇的厚,甚至还服了服身,“多谢姐夫夸赞。”
陈望舒对陆深的回答还算是满意,此刻见陈九娘竟然还站着不走,当即眉毛一竖,“九娘,你不安心待嫁,跑你姐夫跟前来瞎晃悠做什么?”
“还有没有点陈氏女的样子?”
陈映月心想,你当初跟人私奔,就有陈氏女的样子了?
然则到底顾及陈望舒是自己的大姑奶奶,只能低垂着脑袋,闷闷出声替自己辩解:“姑母素日对九娘好,九娘一直记着,今次听闻姐夫染了风寒,病得正重,九娘赶巧做了些点心,便想着给姐夫带一些尝尝,也算是谢过姑母素日对九娘得照顾。”
这话说得,这还是为了报恩了?
陈望舒险些没有仰倒,气得直接叫张嬷嬷拉扯走了陈映月,临走之前还歉意地朝陆深一笑,“叫贤婿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