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慢条斯理吃完饭,再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女子皆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这倒是叫他有些好奇地透过屏风往里面觑去。本以为她已熟睡,没想到竟看到她坐在屏风后的高凳上做针线,也不知想到甚么,竟然暖心地一笑。
他大概还以为是在为他做针线呢。
遂撂下手中的公务,一径去到屏风后边,静静走到沈书晴身前,也不说话,便这般默默注视着她拉扯着丝线,仔细地缝制荷包,那荷包是个靛青色的底色,便想当然以为是给他做的,直到他稍弯腰仔细觑去,才发现上头绣了一个老虎头,顿时面色一沉。
他取出带在腰带上那只从前沈书晴所绣,后来发霉后依旧被他不舍扔掉的青竹明月荷包,闷闷地扔在沈书晴膝盖上,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某这个荷包,实在是不能用了,还望王妃娘娘大发善心,好歹给某换一个?”
沈书晴被他这个动作唬了一大跳,当即将针扎在了指尖上,下意识伸到嘴边,伸出舌尖去舔。
陆深一见她这个动作,当即喉结一紧,立马托着她的咯吱窝,将她抱去了床上。
沈书晴再也承受不了一点,连连告饶,“荷包是吧,本妃心善,赏给你便是。”
话音一转,她又道:“只是,本妃这荷包可不白给,你预备拿什么来换?”
陆深欺身向下,将手肘拄在她身子一侧,与她视线平移,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陆某身无长物,不过生了副好皮囊罢了,娘娘若是不嫌,可自取。”
第73章
他吻她在雨夜。
只两人方才闹的那一场,她如今还骨头酸软,对于这等送上门的艳福,实在是无力消受,伸手将他推开,“这就不必了。”
“你若是有心,不若送本妃一只簪子?”
簪子乃是定情信物,两人相识至今,陆深虽然将她养的金尊玉贵,给的钗环头面也不知凡几,却皆是库房里随意找给她的,还不曾亲自替她挑选过一根簪子。
思及此,陆深也是心中有着愧疚,便点点头,“明日本王下值后,带你去琉璃阁。”
两人做了一年多的夫妻,沈书晴还不曾与他去逛街过,只因她一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子,陆深忧心街面上的杂乱冲撞了她,并不允许她出王府,是以多少有些期待这一回的出街。
隔天,趁着陆深去上值,沈书晴回了一趟王府,安排好了小家伙,便在捣鼓自己今日要穿的衣裳,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初与陆深第一回
见面那日穿的桃红衣衫,穿上身后又觉得有些冷,便换了身柿青色的裙衫,这是她惯常穿的颜色,瞧着淡雅安静。
又忐忑地给自己敷粉,涂口脂,可不论她如何打扮,都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不停翻弄着妆奁,终于在看到那根昆仑暖玉血红簪时,她眼睛一亮,将其簪入梳好的发髻中,倒是衬得她越发娇媚无双,最后又怕夜里天冷,带了个暖手炉便出门了,依旧没有带红菱,只带了一个王府的老人木香。
木香有些奇怪,王妃去见王爷,为何不去刑部,而是去到葫芦巷,直到王爷下值后抵达葫芦巷,三言两语皆是伏低做小的做派,更是惊大了木香的眼睛,不过陆深却并未要她跟着去的意思,他这个小妇人如今是越发过分,私底下便罢了,若是叫他在这些丫鬟奴才跟前也没了面子,他这个一家之主还要不要做了。
是以,只带了一个林墨,林墨与车夫坐在前头,两人坐在后头的车厢。
因着上一回两人在马车上闹得有些过,沈书晴被红菱好生笑话了一场,虽则如今红菱不在,可等下子还要去琉璃阁,琉璃阁乃是金陵最有名的首饰铺子,来往皆无白丁,少不得就能碰见几个熟面孔,若是叫他们看见了自己那样的模样,她还要不要再金陵的贵妇圈子里混了。
是以,沈书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不过,她这般避嫌的做派,看在陆深眼里,却是别有一股子娇憨劲儿在,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捏起她软弱无骨的柔夷,就又要往嘴边送,他在这个动作时,还特意抬眸觑了沈书晴一眼,眸中挑衅意味甚重。
沈书晴岂会不知他那点小心思,就是想看他出丑,她偏不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扬高了声音道:“王爷请自重!”
声音之大,便是连林墨与车夫也听见了,车夫做惊讶状,林墨拍了拍他的肩,意思是要习以为常。
听之,陆深也是一笑,附至她耳畔,小声地道:“怎地,不继续演了?”
沈书晴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眼波一横,“本妃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给你些薄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自此陆深这才作罢逗弄她的心思。
琉璃阁位于南城,葫芦巷在北城,马车跨越大半个金陵才抵达琉璃阁,因着是夜里,铺子里的人倒是不多,是以等马车一停靠在门口,小二的便推门而出,在见马车乃是黄花梨木打造,帷盖的料子看起来也十分富贵,弯腰恭候栓马桩前,恭候客人下车。
待陆深下马,小二见他通身的金玉富贵气,遂躬起的腰身又弯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