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璇被他这一甩,重重地撞到了坚硬的墙上。除了痛,手肘处更是又酸又麻,聂重之显然是使了力。蒋正璇不知怎么忆起了以前,以前的他,倒是很收敛的,哪怕是天天锻炼,黑带九段,可除了医院那次,他从未舍得对她真正用力。
聂重之脚步踉跄地上楼,与她擦肩,嘟嚷着道:“你滚,你滚开!你既然走了,何必又要再回来。”
蒋正璇怕他摔下来,想去扶他。聂重之似发酒疯一般,再度甩开她的手。
蒋正璇本在楼梯上,就这样生生地被他甩下了一个台阶,“砰”的一声闷响,重重地跌倒在了楼梯转角的平台上。
这一闷闷的声响倒把聂重之给惊住了,酒意霎时消散,他停住了所有动作,结结实实地愣在原地,半天没作声。
蒋正璇重重抽气,只觉得臀部处火辣辣地疼,还有与地面直接接触的手掌心,更是热辣辣的一片。
寂静的空气里头,聂重之的声音一点点地响起,语气古怪的很:“你既然走了,何必又要回来呢?你自己都说了是可怜我,那你这次回来,准备可怜我到什么时候?”
她迟早是要走的。既然这样,又何必给他期望呢。
本来,没有就没有了,他就这样吧,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吧。可是他受不了她曾经给过他,然后又生生地抽离。如果那样子的话,他情愿最初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
是啊,是她蒋正璇疯了,疯了才去可怜他,疯了才会去心疼他。
陆歌卿的家教好,蒋正璇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小姐脾气,但泥人都有三分性子,加上几年独立生活下来,再不是从前那个蒋正璇了。此刻也被他弄得火冒三丈,不由得冷喝道:“聂重之,你酒疯发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开门?你要是不开门,我立刻就走,你自己看着办?”
聂重之也不知怎的,被她这么一喝,居然乖乖地听话去开了门。
电灯“啪”的一声应声而亮,蒋正璇看到自己的手擦破了很大一块皮,鲜血都已经渗了出来。抬头,只见聂重之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的手上。
蒋正璇痛得抽着冷气,吹了吹,见他像跟木头一样的还杵在那里,她等了一天,又饿又冷,口气自然不佳:“还不把我的行李搬进来。”聂重之慢腾腾地抬头,目光不明地瞧了她一眼,依言把门口的行李搬了进来,搁在沙发边。
蒋正璇环顾四周,显然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碘酒、OK绷。她还在思考怎么处理伤口,聂重之取了一瓶白酒,上前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洗手间走去。蒋正璇:“你干吗?”聂重之不容分说,把她拉进了窄小的洗手间。
聂重之将她细嫩的指尖轻轻地拢在他手掌心里,小心翼翼地将酒倾倒在她受伤之处。原来是要给她的伤口消毒。伤口处因白酒里头的酒精刺激传来了尖锐的疼痛麻痒感,蒋正璇倒抽了一口气,手不由地往后缩。
聂重之的手握得很紧,不让她躲避。他低垂着头,神情无比专注,如同在做一份极其重大严谨的科学工作。一瞬间,蒋正璇有种莫名的恍惚,似乎处理她的伤口是他世界里头最重要的事。
晶莹剔透的纤纤手指被他这样握着,这样乖乖的,从来未有过。聂重之喉头动了动。
酒潺潺流过她的手心,滑进了台盆里,到后来便没有任何刺痛的感觉了。聂重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还有哪里?”蒋正璇慢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在问她的伤。蒋正璇慢腾腾地摇了摇头。
聂重之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出去。他在浴室门口处停了停,背对着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蒋正璇不由得错愣住了。以往他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何曾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今天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跟她说这三个字。
蒋正璇出来的时候,只见聂重之整个人又深深地埋在沙发里,脚边已经搁了两个空罐子了。他余下的人生,似乎除了喝酒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面对着这样的聂重之,她居然会很心疼。以前的她曾经恶毒地想过他开车车撞,喝水水噎,总之,她什么都想过、祈祷过、诅咒过,希望他最好永远不在她生命里出现。然而现在,他如果再度消失,就这么的一直过下去,她一想到心就会酸疼到不能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蒋正璇默不作声地上前,捏住了他的手里的啤酒。聂重之整个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与状态,她轻轻一用力,那罐啤酒便被她轻巧地抽出。聂重之缓缓地抬眼瞧着她,目光怔忪迷离。
蒋正璇面无表情地别下眼:“我的胃不舒服。”在外面等了一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怕他回来与她错过,蒋正璇整整一天不敢离开片刻,所以一直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