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的光影交错间,霂月的剪影衬在一片银色中,她提裙而立,欣颈修臂,微微挑起的细眉带着一种不经意间的轻傲,身姿随着琴师拨弦的一个个音符慢慢动了起来,弦声越来越急,在第一个重音传出的刹那,霂月忽然就是一个回身,回身之间,手上提着的裙裾散开,轻纱飞扬,忽然间她的脚下便踏出了清脆的节奏,让散淡的音乐猛然一震,注入了如火的激情和活力。
三层站台上的观礼者本因迟迟不见龙神的出现而有些蔫下去的情绪渐渐被激昂的乐声,动人的舞姿给提了起来,不少人围着窃窃私语起来,赞美之中又掺杂着几分惋惜。
“可惜霂月公主这么个人美又心善的完人了,这几十年钟皇祭的频率太高了,大家都过得人心惶惶的,谁家都不敢在这节骨眼生个女儿出来,生怕就掺了镇魂帖的血。”
“是啊,每天听钟皇殿那块传来的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得我鸡皮疙瘩一地,说得好听要心怀苍生,但好端端的谁想去死啊,没人那么心大,神界小神陨落还好说,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镇魂帖的血有多少,就算你一身的血就一滴是镇魂帖孕育出来的,也能充数绑上镇魂柱。可哪天又陨落了一位真神,现在算来,也该轮到公主了吧……真有些舍不得啊,我儿子七岁那年得了场重病,还是公主法外开恩寻了白王宫御医才治好的。”
“还有边境镇压激进党动乱的那群武士啊,整个天汐域也就公主还惦记着他们,逢年过节总是要送些抚恤品过去。诶?等等,白王殿下不是有两个女儿吗?镇魂帖的钥匙也不一定就在霂月公主身上。”
“你是说二公主?白王好像不太重视二公主呢,听说她母亲是血统最低贱的月影之民,当年用了点奸计才让白王留下了第二个女儿,所以……二公主的血统,不好说。”
舞曲接近尾声,霂月作揖款款施了一礼,脸上的笑意优雅从容。
琉璃灯光照不到的一隅,武士抹着汗对白霂云说,“王,龙神还是没到。”
白霂云按压住心底的怒意,沉声道,“立刻派人去给我找!掘遍主城都要把岐沧给我找回来!”
他说完,又换上了稳健的风度,向高台走去,主持教化礼,将后面所有能提的行程全提上来,所有能说话的长老全拉上台致辞一遍,甚至恨不得叫霂月上来再跳一支舞。
时间渐渐流逝,主会场的宾客已经坐不住了,站台上的观礼者也开始不耐烦起来,白霂云内心焦灼不堪,过道里,武士队伍穿梭,一个个紧张的焦头烂额,临近子时,烟花装置已经就绪,白霂云心里已经做好最坏打算,通知文官即刻草拟致歉函让他照着读安抚站台上躁动的观礼者。可就在此时,一人喜大普奔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龙……龙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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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霂云恨不得掐死他。岐沧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往琉璃台上一站,柔和的光勾勒出他脸部硬朗的轮廓线,白衣黑色的坎肩,一双桃花眸的深处泛着金色的瞳光,不笑的时候也似带着三分笑意。整个云天宫一下子就肃然了,什么臭名昭著玩世不羁八卦榜风云人物全被抛之脑后,龙神确实是俊的出奇。
岐沧清了清嗓子,笑道:“让诸位久等了,我方自天界不周山而来,到了天汐域便入了藏书阁,本想就趁此机会花上几个时辰……”
这声音……有点耳熟?始终安安静静坐在偏台,神识有些游离的霂离惊讶抬头,视线猝不及防与致辞台上大放厥词的岐沧撞在一起,岐沧也看到她了,她看到了他堆满笑意的眼底一闪即逝的一丝慌乱。霂离心中冷笑。
这不是在断桥上丢他衣服的丫头吗!岐沧怔了怔,嘴里却依旧大言不惭的扯着谎,“本想就趁此机会花上几个时辰拜读一下经典,熏陶一下自己的情怀,可没想到,天汐域底蕴深刻至此,光之子民,神之后裔,那些千古流传的佳话,大无畏的为了这浩瀚天地芸芸众生的守护之情,让我感触颇深,这一读,便渡了光阴……”
这一言论直把天汐域捧到了天上,台上本有些心浮气躁的长老竟被糊弄过去了大半。而站台上的观礼者更是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久久不移,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就留下一个印象,龙神爱读书。
阵阵声响中,子时的烟花准时绽放到了空中,开出朵朵绚烂的花,又如漫天星辰坠洒世间,一派平和美好。
出了些波折,但三十载一度的教化礼总算是磕磕绊绊完成了。人群争先恐后的往云天宫的中心庭海挤,想要占据观摩烟花的最佳方位。武士侍者忙忙碌碌开始清场。
而在背光,远离热闹的一条小径上,霂离低头踢着石子走着,烟花在她的背后绽放,她做完了今天该做的一切,也就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况且屋子里的他,该换药了吧?
“姑娘留步。”
忽然被叫住,霂离转身,“龙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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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沧讪讪笑了下,走近了几步,眨了眨眼睛,“那个,今天的事,你不会说出去吧?”
什么事?霂离想了想,然后淡笑道,“放心,龙神大人左拥右抱水中交欢,临了被拉去下馆子沾了一身骚的事,小女不会说出去的,还是大人希望小女替您宣传一下?”霂离目光带着些玩味的落在了岐沧有些松垮不整的领口上,“您的锁骨不错。”说罢,霂离脸色转冷,她对岐沧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差,她转身就走,“如果大人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岐沧一想起今天被这丫头不羞不躁凉凉看了个透的事就头疼,“等一下!”他快走了几步绕过霂离拦住了她,“姑娘怎么称呼?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这不公平。”
霂离冷淡扫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岐沧失笑道:“好,那无可奉告姑娘,刚刚在云天宫,我看你坐的位置挺靠前的,应该是白王宫的尊贵人物吧,不知你可认识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