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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第一章  盛初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前一刻他的刹车失灵,失控的顶级跑车以近两百码的时速直直冲下山崖,爆炸产生的冲天火焰瞬间将他吞噬。而这一刻,他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被撕裂一般,有什么人将他禁锢在身下不断进出,难以形容的剧烈疼痛让他堪堪回炉的意识很快又跌进了黑暗的深渊。  再醒来时盛初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酒店的豪华套间里,浑身赤裸像被车子碾过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在疼,难以启齿的**更是疼得他冷汗直冒,刺痛的脑子里翻滚过许多杂乱的记忆,盛初时咬紧牙关,抬手用力扯住了自己的头发。  大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终于缓过劲来,浑身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掀开被子,软着脚跌跌撞撞地下了地。  五分钟后,盛初时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漂亮的桃花眼泛着与他眼里一模一样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证明镜子里的这个人确实就是他。  他死了,又活了过来,重生在了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身上,昨天晚上还被人当做玩物蹂躏了一整夜。  脑子里一下涌进太多的信息让盛初时有一点消化不良,呆愣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描摹起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男孩才十八岁,身形瘦削,介于成年人与少年人之间,长期营养不良白得几乎发光的身体上满是情欲的印记,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胸口。他的长相斯文秀气,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增色不少,只不过被过长的额发挡着平日里甚少被人注意到。  走进淋浴池热水浇头而下时盛初时混混沌沌的脑子才开始认真思考很多的事情,关于他自己的,关于这个男孩的。  男孩姓庄,单名一个晏字,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唯一的舅舅收养长大,不过舅舅一家对他并不好,他高中都没念完就出来打工,白天在西点店干活,夜晚在夜店里做侍应生,昨天晚上他工作时不小心得罪了几个大顾客,被经理押着陪酒道歉,几杯洋酒下肚就失去了意识。  至于他自己……如果现在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在做噩梦,那么那场惨烈的车祸就是真的了。  盛初时猛地关掉水,快步走出了浴室。  套间里没有别的人,昨晚上了他的男人估计早就走了,庄晏的衣服就扔在地上,盛初时随手捡起来穿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钱包和手机,钱包又破又旧,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现金加一块才两百多,至于手机,是最低端的国产智能机,好在上网不成问题。  盛初时轻抿了一下唇,划开手机屏幕,在浏览器里输入了自己想要搜索的信息。  果然昨晚京郊的半山上确实发生了车祸,有跑车冲出山道掉下山崖爆炸起火,车上唯一的司机当场死亡,新闻里虽然没有透露死者的身份信息,但从那几张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看,死的人确实就是他自己。  盛初时的心情一时间格外的复杂,死后重生这种玄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而更叫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死并不是新闻报道里所说的意外,他很清楚在最后一刻刹车失灵时的感觉,当时的绝望和无助他永远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不该是他刚刚才送去维修过的顶级跑车会出现的意外,是有人动了手脚要置他于死地。  呆愣了片刻,盛初时摇了摇头,不管怎样,既然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就还不到自暴自弃的时候。  离开房间之前,盛初时在床边的地毯上捡到了一颗做工精致的袖扣,一看就是上等货,盛初时微微皱眉,多少都对昨晚上了自己的男人有些介意。  他身为盛家少爷,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竟然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肆意侵犯,无意识地握紧手心里的袖扣,盛初时的眼里滑过一抹深不见底的晦色。  从房间里出来坐电梯一路到一楼大堂,盛初时的心里越加不痛快,这间酒店就是他家开的,昨天之前所有人见到他还会喊他一声二少,现在……  其实他现在就回家去告诉他爸他就是盛初时,哪怕他原身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爸相信他,但盛初时却不想这么做,在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对他下手之前,他得先好好想想之后到底要怎么办再说。  寻着庄晏的记忆回了他的家,盛初时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家徒四壁,这家人是真的穷,四个人挤在郊区边缘城中村老旧筒子楼中一套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他舅舅舅妈和表哥占了家里不大的两间卧室,而他的房间是厕所旁边隔出来的不到五平米的昏暗鸽子笼。  这个点那一家三口都出去了,不用应付他们也免了盛初时的麻烦,在庄晏的记忆里那三个人可没一个是好东西,庄晏每天早出晚归的打工,赚的钱却要被他们盘剥去四分之三,在家里还吃不到一顿饱的,银行卡里攒了两年也就只攒了不到五千块还得小心翼翼藏着,可想而知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西点店的店长打电话来问他今天怎么没去上班,盛初时三言两语把工作辞了:“不过这个月我也干了五天还有上个月一直没发的工资店长你可不能赖我账啊,明天我去店里结账,还有之前攒的那些奖金明天一并结了吧。”  盛初时可不是庄晏那样任人揉圆搓扁的包子,任劳任怨地打工却被人赊欠工资奖金,哪有这样的道理,难怪日子过得那么艰辛。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点,盛初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好在城中村里到处都是各种小餐馆,他虽然是富二代但也并非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这种路边小摊吃起来一样毫无负担,何况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没得挑。  吃上热气腾腾的盖浇饭,盛初时才有了种自己真的重新活过来了的真实感,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握着手机再次搜索网络上的新闻,早上那点消息已经看不到了,看来应该是他家里人出手压了新闻。  盛家毕竟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豪门,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意外传出去影响也不会好,更何况他的死还另有内情,想到这里,盛初时忍不住皱眉,警察能查出来这是人为事故吗?  早晨的新闻图片里汽车的残骸烧得几乎只剩一个空架子,他的车子就算被人动了手脚怕也不好查,而且如果有有心人在当中阻扰,就更难了。  毕竟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盛家那些人里,想要弄死他的究竟是哪一个。  盛初时自认跟家里人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也没有真正结过仇,他本事不大刚从国外大学毕业回来一年多,在公司还是个不怎么起眼的中层管理,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他对接手老头子的公司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整一个纨绔子弟做派,但他是他爸原配的儿子,有人看他不顺眼视他为眼中钉并不稀奇,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恨不得他死。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和他们家有仇的外人下的手,但直觉告诉盛初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已经死过一次,这条命是白捡回来的,之前就算过得再糊涂,从今天开始,他也不得不警醒。  盘子里的饭菜忽然就变得没滋没味,三两口狼吞虎咽喂饱肚子之后盛初时结了账,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当盛初时回到庄家打着哈欠开了锁推开门时,里头有人也正要出来,一脸鬼鬼祟祟的庄小毛见到他愣了一下,立刻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扬凶神恶煞的嘴脸:“你小子白天不是要打工吗?怎么这个点跑回来了?不过回来得正好!我等钱急用,你先借三千块给我!”  作者有话说  攻受不是亲兄弟第二章  “你要问我借钱?”  盛初时声音冷淡,在庄晏的记忆里,这位叫庄小毛的表哥可没少以各种借口盘剥他的钱,说是借但向来都是有借无还,庄晏胆小怯弱,往往一被吓唬就乖乖掏出了钱包,所以从来都存不住钱,但盛初时不会。  盛初时斜眼往下瞟了一眼,庄小毛脏兮兮的牛仔裤口袋塞得鼓囊囊的,露出了一沓粉色钞票的边角,看他刚才那副鬼祟模样想必是又偷了家里的钱正要出去鬼混。庄晏的舅舅舅妈是卖水果的小摊贩,家里时常会留着现金货款,庄小毛这不是第一次偷钱,前一次就是栽赃到庄晏身上,让庄晏被他爸一顿毒打,这次要不是盛初时回来碰个正着,换成庄晏晚上少不得又得挨揍。  “你不是已经偷了你爹妈的钱吗?不够你挥霍的?还要问我要?”  看到盛初时眼中的嘲弄,庄小毛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当下就炸了,下意识地捂住裤子口袋破口大骂:“你放什么屁?!我什么时候偷钱了你少胡说八道!”  他说着就上手去推盛初时,被盛初时扣住手腕,反手一个过肩摔,两下就把人给按在了地上,庄小毛痛得嗷嗷叫,盛初时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脸:“你继续喊。”  盛家老头有先见之明怕盛初时被人绑架特地请人教过他格斗技巧,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了点,但对付庄小毛这样的弱鸡绰绰有余。  庄小毛吓得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你干什么……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盛初时嗤笑,匕刃瞬间在庄小毛的脸侧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渗了出来,庄小毛放声嚎啕,没几下竟然尿了裤子。  盛初时嫌弃地捂住鼻子,觉得无趣,顺走了他口袋里的钱,收了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滚吧。”  原本还打算在这个地方住两天想好之后要怎么做再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一沓钱盛初时随手一掂差不多有上万块,他拿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正上一次庄晏已经为此挨过一顿打了,这次他拿了就当是补偿了。  离开城中村后盛初时随便找了间环境还过得去的星级酒店开了间单人间,一倒进床里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这具新的身体太缺觉,又或许是他刚刚重生在新的身体里还需要一个适应期,总之这一觉盛初时睡得非常沉,连梦都没有做,再醒来竟然已经是转天早晨了。  经过一天一夜盛初时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重生成另一个人的事实,脑子也更清楚了一些,在搞清楚现在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前,他绝对不能贸然回去,要是被谋害他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他现在这样的身份,想要再弄死一次怕是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他不能冒险。  手机里有好几条未接来电,有夜店经理的,也有庄晏舅舅的,盛初时扫了一眼直接拉黑了后者,给前者回了个电话。  “昨晚你怎么没来上班?”  盛初时讽刺一笑:“我为什么没去上班经理不知道吗?”  “……那什么前天晚上你被那些人灌醉了,他们非要把你带走我拦也拦不住,你没什么事吧?”  “好得很,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盛初时有些咬牙切齿,那头经理假惺惺地安慰了他几句,盛初时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几个人不是第一次去店里吧?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要一个名字,你告诉我,之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再牵扯到你,不然我今天晚上就去你店门口自杀。”  “你威胁谁呢?!”  “不信你就试试。”  盛初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疯狂,夜店经理大概没想到不过一天而已从前老实木讷的庄晏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发疯,想了想,经理犹豫道:“你当真不会给我惹麻烦?”  “冤有头债有主,你放心,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带头灌你酒的那个叫张大军,是这一片的混子头头,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找他们,没用的,就当真的被狗咬了一口吧。”  盛初时呵呵一笑,挂掉了电话,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中午盛初时去了一趟庄晏打工的西点店结工资,店长起初还想继续拖着他,被盛初时三言两语一番奚落脸上挂不住乖乖去了后面给他算账,盛初时走到落地窗边的座位坐下,目光转向了街对面的盛氏大厦。  在庄晏的记忆里他时常透过这面落地窗观察对面大厦里进出的男男女女,带着向往和艳羡。如今换成了盛初时,心情却格外复杂,曾经他也是庄晏最羡慕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现在他却成了庄晏,而对面的那座大厦里,到底藏了多少龌龊和不堪,又哪里是庄晏那样单纯无害的人所能理解的。  盛初时后面那桌坐了两个年轻女白领,正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聊天,说的正是盛二少,也就是盛初时他本人发生车祸去世的消息,即使新闻被压了,但已经两天了想必公司上下都传遍了,盛初时在公司里虽然表面看起来不起眼,但毕竟是盛家唯一的原配嫡子,多少眼睛盯着,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难免会让人猜想一些有的没的。  “我听说董事长又进医院了,估计打击不小吧,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啊,二少人还不错的,我认识他们部门的人,说他挺平易近人的没什么架子,可惜了,董事长已经很久没在公司露面了,这下又……以后怎样还真的不好说……”  盛初时微蹙起眉,他爸这两年身体确实一直不大好,已经逐渐开始放权给其他人,也有意培养他,他们父子虽不说感情有多深,但在几兄弟中他爸最亲近的确实是他,他突然就这么死了,他爸大概会很伤心吧。  这也是盛初时不敢贸然回家不敢去找他爸的原因,他爸身体不好了盛初时不敢让他再多受刺激,更不敢赌他爸一定就能保得住他,在没有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之前,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  但是听到老头子进了医院的消息盛初时还是坐不住了,拿了钱起身就走,出门之后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笼在刺目阳光下的盛氏大厦,招了辆出租车匆匆离开。  到医院之后盛初时在门口的小药店买了个口罩戴上便低下头尽量不引人注意直接去了住院部,他爸在住院部包了间长期的vip病房,盛初时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地按下了电梯键上了楼,不想惹人怀疑在确定走廊上没有人之后他才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他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正在吊点滴,没有其他人在,盛初时估计着护工就算离开也很快就会回来,他待不了几分钟就得走,一时间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盛初时心里很不好受,他不是不怕的,事实上从昨天早上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怕得要死,但是他知道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人帮得了他。  好在他爸的情况看起来不算太差,盛初时稍稍放下心来,过了片刻他正准备离开时身后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盛初时一惊,赶紧出了病房门低着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的男人叫住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冷意:“你是什么人?刚才在里面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瞬间盛初时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倒流了,他没有转身,反应迅速地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是来探病的走错病房了,抱歉。”  话说完他便不再给对方质疑的机会,快步而去。  转过走廊闪身进了逃生间以后盛初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紧张得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明知道盛长青不可能认出他来,但是刚才他还是差一点就露馅了。  家里那么多人,要说弄死他的那个谁嫌疑最大,非盛长青莫属,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盛初时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也是盛长青。第三章  葬礼是在头七那天,这是盛初时用庄晏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号之后看到的消息,他怕留下痕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退出了,关于盛家那边的消息却多少有了一些数。  这些天盛初时一直都待在酒店里,除了解决温饱问题几乎没出过门,也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他这一辈子过得当真是挺失败的,虽然投了个好胎,但从小到大一直浑浑噩噩没心没肺,只会吃喝玩乐,没有大出息,辜负了长辈期望,最后还落了个不得好死,大概阎王爷都看不过眼才会一脚又把他从鬼门关给踢了回来。  他的死已经被定性成了酒后驾驶造成的交通意外,盛初时却很清楚被叫去与人赛车之前他确实喝了一小杯红酒,但以他的酒量那么一点红酒根本不可能会出事,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他是被谋杀的,他想要报仇。  盛初时知道这很困难,到底是谁动的手他有很多的猜测却一点证据都没有,而在那之前,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再回到盛家去,他也没想好。  葬礼那天清早天没还没亮盛初时便打车去了郊区的陵园,以前他很怕鬼,死过一次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都变得没那么在意了,下车之后他缓步走进陵园,他的妈妈也葬在这里,盛初时买了束花,先去了他妈妈坟前祭拜。  他妈去世得早,本是名门闺秀却落了个红颜薄命,盛初时几岁大的时候她就不在了,但妈妈温柔美丽的面容却一直深刻在盛初时的记忆里。  站在墓碑前,盛初时低着头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慢慢说给他妈妈听:“如果……如果您泉下有知,能不能保佑我把凶手找出来?”  许久之后,一声轻叹飘散在了风中。  祭拜完妈妈,盛初时回到山下,等了没多久盛家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便到了。  一辆一辆的车停在陵园门口,最前面那辆车里走下来抱着盛初时骨灰盒的人赫然就是盛长青,不过这也不奇怪,盛初时没有后代,盛长青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他死了可不就得辛苦盛长青了来干这活了。  盛长青的眉心微蹙着,满脸肃容,隔得太远盛初时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身上那种由内自外散发出来的冷却不容忽视。一直以来盛初时都觉得盛长青这人难以接近叫人琢磨不透,盛长青比他大五岁,他三岁大的时候盛长青就被他家老头给接回了家里,那个时候盛初时太小,并不知道私生子意味着什么,还很高兴多了一个可以陪他玩的小哥哥主动去接近盛长青,不过被他冷淡拒绝了几次之后盛初时就明白了这个小哥哥不喜欢他,那以后也就不再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从小到大盛长青一直是那样,沉默内敛冷冷淡淡,跟家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对着他们亲爹盛富康也没有过多的殷勤,但他的能力却很出众,念书的时候成绩一路拔尖,盛初时只能靠盛富康花钱买去欧洲的贵族学校,盛长青却是凭着自己本事申请上了国外的名校,毕业回国后这六年更是从公司底层做起,到如今他已经成为盛氏集团内部不可缺少的核心人物。如果没有盛初时,盛长青就是盛氏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接班人,但就是因为有盛初时这个原配儿子的存在,才有了很多的不确定。  但是现在,盛初时已经死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确实是死了。  车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下了来,跟在盛长青后面一起走进了陵园里,盛初时扫了一眼,除了卧病在床的盛富康,家里其他人都来了,众人神色各异,默契一致地保持着沉默,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有几个人是真正为盛初时的死伤心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盛初时悄悄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一起上了山,天空飘起了细雨,一把一把的黑伞撑了起来,盛初时抬手抹了一把脸,借着一块墓碑做遮挡,沉默地看着他们完成葬礼仪式,把他原身的骨灰盒埋进墓穴里,盖上最后一抔土。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响了起来,站在最前排被人搀扶着的女人满脸的哀容正流着泪哽咽,她是盛富康现在的妻子,盛初时的继母卫雪柔。盛初时冷眼扫过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在她的身后还有一脸阴郁面无表情的盛家老三,非常不耐烦不安躁动的小鬼老四,低着头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的盛大小姐,盛初时的同胞亲妹,和一大帮的堂亲表戚。  盛长青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正前方,微垂着眼睛视线落在墓碑上,似乎看了很久,盛初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隐隐有些不安。再然后他看到盛长青弯下腰,像是抬手抹了一下墓碑上他的照片,动作太快了盛初时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一束鲜花搁到了墓碑前,盛长青重新站直了身。  不远处枯朽了的老树枝丫上有乌鸦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飞向了远方的天际,震落下零星几片枯黄的叶子,留下一声苍凉叫声。  葬礼很快结束了,送葬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山下走,盛长青落后了一步,盛初时看到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才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撑着伞慢慢走下了山。  盛初时呆愣片刻,在所有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以后才缓步走到了墓碑前。  参加自己的葬礼,此刻又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照片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盛初时想着恐怕鲜少有人能有如此新鲜奇葩的体验,他忍不住苦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在苦中作乐。  雨似乎更大了一些,纷纷扬扬的雨水落在脸上,滑进眼睛里,盛初时无知无觉,他有一点想哭,撑了这么多天,到今天面对着自己的墓碑,所有强压下去的恐惧、愤怒和无措一起都涌了上来,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那埋在黄土下的他的骨灰陪着他,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盛初时在自己的墓碑前坐了一整天,回到市区已经是傍晚,刚下了车便接到了一通陌生的来电,盛初时没打算接,这几天庄晏舅舅换了好几个号不停给他打电话骚扰他,他已经烦不胜烦,挂掉之后刚准备拉黑,一条新短信蹦了进来。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赶紧回家来吧,小毛那个浑小子知道错了,我让他跟你道歉,别再跟舅舅闹别扭了啊?”  盛初时嗤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庄晏舅舅几时会用这样和蔼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很快,接下来的另一条短信便解答了盛初时的疑惑。  “你回家来吧,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关于你的身世的,你爸爸来找你了。”  盛初时微蹙起眉……庄晏的身世?第四章  在庄晏的记忆里他只有妈没有爹,他妈是个跟他一样老实木讷的普通女人,为了养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庄晏十岁不到她就累死了,这一点庄晏和盛初时倒是很像,都是从小没妈的孩子。  而庄晏的爹,在庄晏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妈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时候对方却突然找上门,盛初时原本不想搭理,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占了庄晏的身体,庄晏心底对从未谋面过的父亲一直是有向往的……就当是帮他完成心愿好了。  于是盛初时再次回到了城中村庄家住的筒子楼,但是他没想到会在楼底下看到那辆熟悉的他爸常用的座驾,他爸的专属司机就坐在车里,盛初时停下脚步,眉心一跳,瞬间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盛富康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要不盛初时也不会明明是原配所出却只能委委屈屈被叫一声二少,而除了盛长青,老三盛启丰又是盛富康的另一个情妇所出,八岁的老来子盛少安是现在这位盛夫人生的,四子一女五个人四个妈,至于外面还没有认回家的,天知道又还有多少。  如果庄晏也是他爸在外留下的风流债,似乎也并不稀奇,而他重生成庄晏或许当真是冥冥中注定的。  盛初时很快平复了心情上了楼去,只敲了两下门就听到了门里庄晏舅妈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来了!来了!”  门一拉开,杜晓丽满是横肉的谄媚笑脸便出现在了盛初时眼前:“小晏回来了,客人等你很久了。”  故作温柔的语气恶心得盛初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位舅妈对着庄晏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惯了的,几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仿佛她才是被鬼上身了的那一个。  盛初时没有理她,径直走进了客厅里,庄晏的舅舅庄和平正一脸狗腿地哈着腰想要给端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点烟,男人微微皱眉,说了声“不必”,这人盛初时认识,而且熟悉得很,是他爸的特助,叫刘文涛,在公司里的地位很高,盛初时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人。  见到盛初时进来,庄和平立刻过来把他拉到了刘文涛面前,盛初时低下头学着庄晏的装出一副怯弱模样,庄和平笑眯眯地提醒他:“这位刘先生是你爸爸的助理,赶紧叫人。”  盛初时正要开口,刘文涛淡定地打断他:“不用了,你坐吧,这是你和盛先生的亲子鉴定报告,你自己看看吧,你的父亲叫盛富康,是盛氏集团的董事长,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你就跟我回去吧,盛先生在家里等你。”  刘文涛的语气连客气都算不上,当然了,以他在盛富康心中的地位,确实没必要讨好庄晏这个才冒出来没什么背景的私生子,盛初时也不介意,坐下之后随手翻了翻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或许他该感谢他爸的风流,让他如今有了名正言顺回去的理由。  “我……真的是盛先生的儿子吗?”  “亲子鉴定报告不会出错。”  盛初时点了点头:“我真的可以回去盛家吗?”  “当然,”刘文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是盛家的少爷,理应该回去的。”  盛初时没有再问,脸上却多出了一些忐忑和按捺不住的兴奋期待,刘文涛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他取了张银行卡出来搁到激动得涨红了脸的庄和平面前:“这是庄晏的抚养费。”  “我是他舅舅应该的,应该的。”说是这么说,庄和平收起银行卡的动作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盛初时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当初庄晏母亲去世时辛苦攒下的一小笔存款全进了他这位舅舅的荷包里,现在还要给他所谓抚养费,而且以他爸那要面子的作风,这笔钱想必不是一笔小钱,当真是便宜这一家子了。  坐上车之后刘文涛简单给盛初时讲了一下盛家的情况,其实他也没说多少,只告诉了盛初时现在盛家有哪些人,让他别搞混了,盛初时听完问他:“你刚才说的我还有大哥、三哥和小弟,那二哥呢?”  刘文涛低咳了一声,提醒盛初时:“二少已经去世了,刚刚入土为安,盛先生正伤心,你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盛初时做出惊讶和不安的表情,盯着刘文涛,仔细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二哥……他是怎么去世的?”  “车祸,”刘文涛摇了摇头,声音里似有几分惋惜,“你别问了,跟你无关。”  盛初时闭了嘴,刘文涛的反应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似乎确实觉得自己的死是一场源于意外的车祸,所以他爸也没有对这事起疑过吗?  盛初时心下一沉,如果是这样,他就真的只能自己想办法找证据了。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盛家大宅门口停下,盛初时心情复杂地跟着刘文涛下了车,一进门卫雪柔就迎了上来,笑眯眯地拉过他的手打量他:“这就是小晏吧,我看看,长得和富康真像,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盛初时犹犹豫豫地看了刘文涛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怯怯开口:“……阿姨。”  卫雪柔笑容灿烂:“好,好,真是好孩子。”  她妆容精致,即使是在家里也打扮得非常明媚动人,与早上在自己墓前哀泣恸哭的模样判若两人。盛初时一贯是看不上这位小妈的,在嫁给盛富康之前她不过个娱乐圈摸爬打滚的小明星,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从他爸的一众情妇中脱颖而出顺利转正,还生了个儿子。盛初时与她压根没有多少情谊,她早上表演那一出,也不过是做给虽然不在场但事后一定会有人告诉他的盛富康看。  客厅里除了卫雪柔和几个帮佣,只有盘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打游戏的盛家老四盛少安在,不过现在他应该是老五了。  卫雪柔喊了盛少安好几句他才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满脸的不耐烦,卫雪柔把他叫到身边,指着盛初时提醒他:“这是你四哥,叫人。”  盛少安瞥了盛初时一眼,哼了一声,一脸的嫌弃,粗声粗气道:“什么四哥,我才是四少爷,你是什么玩意!”  卫雪柔呵道:“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又没说错!他是野种!凭什么让我叫四哥!”  卫雪柔揪住盛少安的耳朵:“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谁让你这么说话的?!”  看着他们母子俩你来我往地表演,盛初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盛少安这熊孩子才八岁脾气倒是大得很,换做以前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早被自己吊起来揍了,不过卫雪柔这女人也就只能惯出这种德性的小鬼来,一点不稀奇。  几分钟后,别墅大门再一次打开,盛初时下意识地转过头,面色冷淡的盛长青走了进来,带进一身的寒气。  四目相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盛初时刻意表现出略带紧张地低下了头,没有注意到盛长青看到他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晦暗。  “长青回来了,他就是小晏,文涛刚把他给接回来,他有点害羞,你跟他打个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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