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最近的红火事,各家邻居都怎么说江家赘婿的,还有最近的城内最火的择婿标准。 “都说他不会做生意,你们夫夫感情深重,他这般嚯嚯,你都愿意拿银子给他造。” “也说他有福气,娶了丰州最漂亮最能干的小哥儿。” 自然也有说江知与福气好的,从难民堆里招婿,都能挖出个宝贝。 还有县内媒人,不论是私媒还是官媒,最近都爱往书院那里蹲人,看有没有哪个书生没婚配。 不愿意入赘,正常嫁娶也行嘛! 江知与把小谢当夫君看待。 只有小谢半点儿不介意,反以赘婿为荣。 父亲带着他各家拜年,他又接管了生意,结果城里说他,还是江家赘婿。 - 江家赘婿,今天搞了个大动作,一清早的,就有伙计们在数个街坊喊话,说晚上有个节目看,戌时初,在自家门口,往东边看,就能看见。 什么节目,自家门口就能看见? 大伙儿好奇心起,应声一片,答应要看。 江知与尚不知情,酒宴过后,跟着薄醉的谢星珩,上马车出门,往城外走,去放风筝。 开春时,趁着春风,才好放风筝。 今天天气晴朗,日头高,小风一阵阵的,不好放。 谢星珩借醉,执拗着不听劝,偏要放。 他做了一只很大的锦鲤风筝,花色银红,十分漂亮。 鱼眼里画了小星星,风筝边缘,留了空,可以写字。 放风筝要把风筝线剪断,让它把烦恼放飞。 谢星珩拿了笔,看向江知与:“小鱼,你许个愿,我一定帮你实现。” 江知与心念一动,把他没找着时机说的事,讲了出来。 “我想跟诚哥儿一起制糖,你看行吗?” “当然行!” 谢星珩声音都拔高了:“制糖好,甜甜蜜蜜!” 他还未试探过小鱼的心意,原想等小鱼生了孩子,状态好了,他再说。看小鱼愿不愿意借时势闯一闯。 现在不用问了。 小鱼愿意。 很好。 谢星珩往风筝上写着:去特喵的规矩! 然后不要小厮帮忙,他跑得很起劲,风筝放起来了,还放线,让风筝飞得更高。 太高了,他不敢乱动,嘴里胡乱喊着“老婆”“小鱼”“小鱼老婆”。 喊来江知与,亲自剪断风筝线。 把这见鬼的规矩发配天边! 他们出门晚,风筝难放,眼见着风筝不见影了,才赶着夜幕降临时刻,上马车,在城门关上前,进城看烟花。 谢星珩送上制肥法子,又被林庚敲诈了五个兽医人才,换来今天上城门楼观星。 城楼很高,入夜有风。 江知与第一次上城楼,楼梯很陡,谢星珩扶着他走,走两步就要歇一歇。 到了上面,竟还有圈椅坐。 两只圈椅之间有小桌,上面摆着一只超大号寿包。 谢星珩尝试过手动做蛋糕,成品极差,换了漂亮的大寿包来应景。 江知与看到寿包,才知他的生辰还没过完。 他突然有点紧张,不知小谢会做什么。 小谢惯会制造惊喜,这都上城楼了,只怕动静不小。 再大的动静,也是吃了寿包以后看。 谢星珩还唱了生日快乐歌。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社牛。 他分寿包的功夫,招呼了周边守城的卫兵,跟他一起唱。 歌词简单,跟着节奏来。 男人声音浑厚洪亮,听得江知与又是羞,又是不好意思。他满眼看着,满耳朵听着,只这样,就感动到不行。 到戌时初,谢星珩叫他看城外。 江知与偏头看去。 谢星珩在他身后站着,轻轻捂住他的耳朵。 烟花炸响的声音,被宽厚手掌隔绝,成了众多朦胧的闷响。 江知与看过烟花。 这场烟花秀的开场,是普通烟花的燃放。 烟花少见,绚烂又短暂。 江知与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把它们尽收眼底。 然后烟花的花样变了。 更加密集的响声传来,他先是看见了许多星星鱼鱼的图样,其中还有少量爱心。 这些图样炸三轮,又换上了字样。 祝江知与生辰快乐。 后面有平安健康、和顺如意、前途似海、万事从愿等等词组。 最后又是一轮鱼鱼星星,紧跟着是一场收尾的烟花秀。 江知与看久了,眼睛一眨,还有残影。闭上眼睛,那些灿灿如火的字还近在眼前。 黑夜里那么明亮,那么张扬。 无尽的祝福里,他注意到了小谢藏在里面的“前途似海”。 海阔凭鱼跃。 小谢早有想法,鼓励他做自己。 他回头看,眼睛一片湿润,泪珠忍不住,谢星珩从椅后绕过来,他就侧抱着谢星珩的腰,哭成了泪人。 烟花落幕,夜色沉沉。 他扑在夫君身上哭,去年到今年,经历过数次内心挣扎,从柔软变得坚硬,从脱离束缚再自我设限,他又一步步走出来,对未来有了主意。 但原来,他这些跟自己的较量,都会获得理解。 他知道小谢会尊重他的选择,这一刻,又懂得了,夫夫之间,并非要靠某一方的牺牲来成全彼此,他们可以并肩同行。 今晚的丰州城,也是热闹的。 丰州百姓,少有看过烟花的。 有些年纪大的人,记得从前李家放过。后来李家沉淀了,低调了,就没见过了。 今晚的烟花,看得满城的人目眩神迷。 原本不感兴趣的人,听见轰隆炸响声,也跟着出来看,一抬头,就挪不动步子。 太漂亮、太绚烂了。 识字的人,内心更加震撼。 给夫郎过生辰,竟有这么大的动静?! 不识字的人,听着周边人转述,同样震惊到失语。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赘婿做出来的事,不约而同说:“应该是江老爷给他家小哥儿庆生吧?” 热议一宿,答案在次日揭晓。 丰州唯一的火-。药坊,入驻江家逛小集。 入驻前三天,定制烟花有活动。 满赠、满减,限时不限量。 现在可以排春节的单子。 看完了那场烟花秀,来问价的人非常多。 单独买烟花,太贵了,七钱银子一个,满减要凑够一两。 凑一两,降价一钱。 还是贵,咬咬牙能买得起。 店内再提供另一凑单小技巧:“都是买烟花,你们可以两家凑数嘛!” 烟花定制单圆满完成,谢星珩当然不肯放过那些手艺人。 他能追加投资,做天使投资人。扩大规模,扩大生产。 爱做烟花,就埋头做。挣钱的事,交给江家。他们只管分红! 分红比例给出来,他们当即答应了——反正比单干挣钱! 谢星珩提供的烟花思路,跟着他们一起研究花样的消息,也从火-。药坊流传开来。 买烟花的人,都要来调侃一句:“你们姑爷呢?怎么不见人?又在想什么法子讨夫郎欢心?” 伙计们鼓鼓掌,抬上了另一限时活动。 “我们东家怀着孩子,现在开始收集百家布,到时我们姑爷会亲自上门,只要收了你们家的布,最高可得一钱银子的免单!” 相当于是拿钱买布。 更加取巧,有挑选余地。 谢星珩入乡随俗,给孩子讨百家布。 这年头,布料是家里重要家资。有的人家,柜子拉开,都没几件衣裳。 小孩脆弱,他不挑花样跟品质,但怕布料轮换的人太多,不干净。 有利在前,他挑起来没毛病。 出去给孩子忙活前,谢星珩找个机会,把两把精铁剑拿出来给小鱼。 他说:“这是林庚给的。” 他才不要用别的臭男人的礼物当生辰礼。 就得过去好多好多好多天,等到小鱼对生辰的喜悦劲儿缓下来,当个常礼送。 江知与接了,拔剑出鞘,很是喜欢。 欢喜只一瞬,他立马收敛笑意,合上剑鞘,让谢星珩收起来。 谢星珩看他表情变化,乐了:“喜欢就是喜欢,我还不至于吃醋。” 江知与疑惑:“什么醋?” 谢星珩:? 情况不对。 他问:“你刚才挺喜欢这剑的,怎么又不喜欢了?” 江知与摸摸肚子,看着谢星珩的脸色,回过意,忍不住笑,又打趣他:“哦,我没想到那里。我是想着,给孩子做个胎教,你没发现我最近看书都多了吗?” 谢星珩目移。 真是好孩子。 还没出生,就让他尴尬。 尴尬完,谢星珩还得为他俩奔波。 凑百家布去!第73章我把你放心里 进入五月,县城里的举人家属纷纷着急,来江家拜访谢星珩。 春试在二月上旬,出成绩在三月初。 殿试在三月上旬,出成绩在三月中下旬。 到了五月,半点音讯都没有,很不正常。 春试取中,会有人来报喜。 没有取中,学子会返乡。 更别提殿试了。 殿试取中,更是大喜。 报喜一定有,新科进士们也有探亲假。 哪像今年这样,什么都没有,人也见不着。 丰州还有两个老举人,朱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都不知情况,几家凑一块儿,没个准信,想着江家在京都有人脉,谢星珩也是举人,就过来问问。 谢星珩不能说实话,他得跟着一起茫然、惊讶,忧心、着急。 “一个都没回来吗?连个信件也没有?” 来的家属们,看他全然不知,心里不免更加急躁。 “没呢,四月里,我们没见着人回来,还说是考上了,高兴得不行。这都五月了……” 谢星珩以常理推断,这批学子不会有事。 排除个别人在时局变动里,维护皇权与父权,对逼宫之行大为不耻,发表了不适合的言论,被当做典型处理,其他书生,应是无碍。 举人再往上考,就能入仕。 新皇继位,还要开恩科,从里面选拔人才。 再者,皇权交替是紧要事,连官员都不是的书生们,哪能排得上号要人费心对付? 各角度来说,他们最多精神受点折磨。 紧张环境之下,不知未来会成什么模样。再有寒窗十多年的信念崩塌——马上就要看见希望的时候,改朝换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