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是亲爹亲叔叔,他为着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将炖猪脑,改成了麻辣脑花。 这个味道,三个孩子能接受,配个馒头就是一顿饭,吃得喷香。 再好吃的东西,经常吃也会腻味。 他还帮着孩子们“暗度陈仓”,将当日份的麻辣脑花带去翰林院贿赂学士们。 谁出题目,谁吃脑花。 幸而味道好,钓着了不少吃货。两全其美。 但这个行为,让沈钦言非常不高兴。 谢星珩只要回了都察院,就要听他阴阳怪气:“出嫁的小媳妇样。” 谢星珩:“……出嫁的小媳妇没有惹你。” 沈钦言:“入赘的小男人样。” 谢星珩:“对对对,就是我。” 沈钦言:“……” 师叔是大腿,大腿生气了,得哄哄。 谢星珩让小厨房的人定脑花,他抽空下厨,当天都察院全员加餐,每个人都有两勺麻辣脑花吃。 沈钦言没有,沈钦言一个人有两个脑花吃。 这还不错。 沈钦言满意了。 他教导谢星珩:“在哪里当差,就惦记着哪里的同僚们,别胳膊肘往外拐。” 谢星珩立即顺杆儿爬。 行啊。 好啊。 那就出题啊。 反正都是进士上岸的学霸,在都察院任职的人思想更犀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薅羊毛了。 “我家有个要科举的孩子,各位大人们看着办吧。” 谢星珩明着挑拨:“翰林院的学士们出题不眨眼,速度又快又好,我们都察院的人能落下风吗?” 都察院的人:“……” 嘴里的脑花突然就不香了。 但落下风也是不可能的。 谢星珩薅羊毛上瘾,两头挑拨,拿回家的试题比谢川的书本都厚。看得他脑壳都要秃了。 谢星珩使唤家里书童勤快点,照着功课本的样式,多抄录一些。 家里识字的人,都叫来抄。 像他这样厚脸皮的人不多,别家孩子都是固定拜师,家里人再教导教导。谢星珩直接全京城都是他家的名师,这样薅一圈,总有人会心存不满。 但谁也不能贬低这些题目,这确实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要分享。 谢川不懂:“那别人也进步了,我的考试不就更难了?” 谢星珩摸摸他的头。 “不怕。你们学一样的四书五经,考出来的只有少数人。东西送出去,学不学,有几分用心,你们自己心里知道。你坦荡荡的,考出成绩,实至名归。” 还会因为同期考生的质量提高,让他的名次含金量提升。 若这点信心都没有,这题目刷也白刷。 这个自信让谢川两眼放光,眼里尽是崇拜之色。 “二叔,你真厉害。” 谢星珩才不要小孩子夸夸:“好好学习,拿成绩回报我。” 他这头忙着,家仆们实在抄录不过来,谢星珩还拿成品去找顾慎行。 顾慎行有个书斋,家里书香门第,家仆们识字的人更多,让他帮帮忙。 功课本抄好,一两年内不好拿出去售卖,出力的人太多,得先让他们得到好处,也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先学了。再拿出去扬名。 他们扬名,顾慎行的书斋挣点幸苦费。 顾慎行发现他脑子真是灵活。 趁着机会,顾慎行又拉他看《手工业技术大全》,让谢星珩再提点建议。 看到这个书,谢星珩又想到江知与那天的欲言又止和长久的沉默。 他几年都没有听见商务令的消息…… 谢星珩谨慎起见,暂时不提建议。 “我肚子里的货都被你掏空了,等我补补,改天有东西再来找你。” 顾慎行理解他,并拿脑花笑话他。 谢星珩反应超快,立刻超大声的惊讶:“什么!你家顾思勉竟然连个脑花都吃不上吗?你怎么做爹的!孩子正是用脑子的时候,你都不给他补补吗!” 顾慎行:?? 周围好多人,他个社牛都感觉丢人了! 他狂挥手,赶谢星珩走。 谢星珩头也不回,串门结束,回到都察院,第一步先表衷心:“我去翰林院捉壮丁了,找他们没好事,你们放心吧。” 问是什么壮丁,谢星珩透露了一点功课本的事。 “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各位大人不要着急。” 功课本的样式,谢星珩拿给他们看过,当时出题是照着样式来写,弄完直接装订。 这东西好,方便直观,收录的题目也多。方便根据题目评分来查漏补缺,迅速找题重刷。 这年头,谁家不培养几个书生?听着都乐呵呵的。 沈钦言家没有培养的人,他就不要了。 谢星珩看他这孤家寡人的样,真的很好奇。 “师叔,你连个徒弟都不收吗?” 沈钦言回话冷冰冰:“徒弟太亲了。” 清算时稍稍株连一点,全玩完。 谢星珩就发现他这个人清醒得可怕,时刻记得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又能做好分内事,照常过日子。根本不会为未来焦虑。 什么内耗情绪都没有,还能怼人。 谢星珩转话题,跟沈钦言聊学问。 他还没从沈钦言这里薅到过一根羊毛。 一道题都不出。 说多了,沈钦言还会骂他。 真正的学问,从来不在书里。 “这方面你差远了,我师兄也差远了。如果我恩师还在人世,今天见到我们,会说我师兄不如我。” 谢星珩无言以对。 看来当年被孟培德比下去,沈钦言是真的意难平。一辈子都到头了,每每说起来,胜负欲都这么强。 谢星珩想着,这样有胜负欲,学问里不都是杂质? 沈钦言回以一个“夏虫不可语冰”的眼神,不跟他聊了。 不聊算了。 谢星珩摸鱼到下班,去接孩子放学。 国子监就在京城,但京中子弟住宿多,走读少。 像谢川这种上下学都有家长来接送的,更是只此一个。 谢星珩甚至不是他亲爹。 不都说做官的人很忙吗?怎么谢星珩就天天有空接孩子? 这是很多国子监学生们的疑惑,也是他们对谢川的微妙敌意的来源。 这个养鸡娃,有他们得不到的疼爱。 夏季来临,他们一家都不再坐轿子、马车,都是骑自行车。 百姓们看了几年,还是羡慕。 这车子也太方便了,又敞亮,能吹风,能在街上走,速度也快。 可惜,现在好多贵人想买,都没有地方买。他们更是不用想。 另一边,江知与也骑车接孩子们下学。 一家五口前后脚进家门。家仆们准备好了水、帕子,给他们洗脸洗手。 桌上照着谢星珩的安排,熬煮好了绿豆沙,下午冰镇过,成了绿豆沙冰。 饭前喝一口,消暑解渴,口齿生津,胃口都好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说:“表哥应该快来了,他带着宋游一块儿,我让人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就让他们住家里,不在仓库那边住。” 谢星珩没意见。 “表哥真是舍得,愣是带着儿子吃了几年的苦头,换我我是干不来。” 所以宋游成才了。 岚哥儿很热情的跟谢星珩说:“爹,我能吃苦,你要舍得我!” 这个甜样,谢星珩哪能舍得他? 他看向庭哥儿。 江庭看样子很不想吃苦,但被父亲的视线望着,又有哥哥领头,他只好勉为其难道:“爹,我只能吃一点点苦,你要仔细点。” 谢星珩:“……” 逆子。 给你吃苦瓜。第166章弹劾圣体 大表哥宋原于五月初三来到京城,这回带来了一批果浆,送到京城附近的糖厂,在这里加工,做成水果软糖。 这是第一批成熟的果子,抓紧弄完就送来了,就近加工,软糖会比往年上市早。 他各处交接完成,才带着长子宋游来江府。被江知与留下小住。 宋原这回有事跟江知与说。这几年他在糖厂表现不错,上下人手都培养结束,他被林庚调任,去秦将军手下任职,暂时做后勤。 他等的机会来了,以后会常在南地,难得来京城。怕江知与有不方便办的事,给江知与交接些人手。 “都是自家兄弟,信得过,你放心使唤。” 江知与办事老练了,会来事儿,银子不会少,再送几坛子酒,不怕人不尽心。 这是好事,但因徐诚提醒的话,江知与高兴之余,又为宋原担心。 当天给他们父子接风洗尘,隔天,江知与借着巡厂的名义,跟宋原去糖厂转转。 兄弟俩在路上,骑马并行,找了个荒野空地说话。 江知与想确定商务令的事。 南地的联络点,他告诉宋原了。往来经商,可以带一些消息。 宋家又在做皮料、香料生意,这些都是长线运货。更别提糖厂这条线,经过的府县极多。 宋原给了确切答案。 “是,商务令不是好事。之前我想给你们说的,林大人不让,他说你们位卑官小,知道了也改变不了结果,徒增烦扰,还会因此招惹祸事。” 如今形势变了,知晓真相,多个准备。 江知与把这事藏在心底许久,始终放不下。确认过真相,他沉寂许久的怒意再次上涌。 太过分了。 百姓何辜? 但一如林庚所说,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宋原这回来京城送货,还有林庚委派的差事。 他不用直接跟人接触,交一本书给谢星珩,再由谢星珩转交给霍叔玉。让霍叔玉想办法跟人传递消息。 货送完,书带到,宋原的差事就结束了。 他要去找秦将军上任,带着儿子不方便,返程时,会把儿子送回丰州县,让宋威跟孟秋教养。 再大一点,等十五六岁了,他再接走。 离京时,又是一桌酒。 谢川是大孩子,搭着喝了两杯。 宋游变化好大,身上野性十足,说话做事都豪放着,跟他爹沉稳的性情完全不一样,仔细看来,更像宋威一些。 岚哥儿爱听他说外头的事,庭哥儿也搭着听,看眼神都是心驰神往。 宋游说以后有机会带他们出去玩,听着两个小宝叠声喊哥哥,叫得可甜可亲热。 谢川说:“等我考上秀才,我也出去看看。”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考上秀才,他就可以放个小长假了。 大人们看着一堆小孩说话,嘴角都压不住笑意。 江知与跟宋原说了岚哥儿要学骑马的事,让宋原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马。 驯服一匹烈马,对小孩子的信心增长很大。但做爹爹的,心里难免担忧。 同样是烈马,小马比大马的危险性低。若有小马,就最合适了。 宋游现在骑的马就是,还是小马的时候,就不让人骑,养了一阵才驯服。 这么多年,庄上没有引进新的马匹。自家农庄繁育出来的小马,自幼被人养着,性情都比较温驯。 宋原问:“庭哥儿呢?” 说起江庭,江知与跟谢星珩都露出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