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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二楼并不住人,是一片小菜园,靠近巷子的这侧留了一片空地,放置着一个高大的不锈钢晾衣架,还有几个空衣架挂在上面。  二楼护栏不算太高,向上望去能看见一个时隐时现的脑袋。  皮肤黝黑的高大中年男人站在楼下,仰头往楼上张望着,若是从他身后走过去,能看见他的头顶已经不剩什么头发了。  这人手里提着一桶防水涂料,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把大滚筒,直着嗓子往上喊:“小雨,都补好没有?不行我上去帮你看看?”  上面的那颗脑袋也探出来,随之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阳台,他抬胳膊蹭了一下脸上的汗,露出一个笑容,说:“补好了,您先别走,等我一下!”  这片露天阳台下面就是程迟雨住的那间屋子,舅舅家的储藏室加了张折叠床就算是一间临时卧室了。  南方本来就潮湿多雨,最近又赶上连绵的雨天,他那间摆满了杂货的屋子更是潮湿得无法下脚。  往日有太阳,衣服被子还能拿出来晒一晒,这几天总是天阴,房门一打开就是一股霉味。楼顶许多年没有修缮过,防水涂料都已经快要掉光了,外面阴雨连绵,他的屋里也是小雨不停,他打一天工回来,拖鞋都漂起来了。  一阵噔噔的脚步声响起来,能听出来已经奔下了楼。  他没有直接冲到门口,而是又拐进了自己那间狭窄的卧室,没多会儿就像阵风似的冲出来。  跑出来的人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瘦瘦高高的,头发很短,穿着洗得发白的白T恤和棕色短裤,手里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打包盒。  程迟雨把张叔手里的涂料桶接过来,将装着什么东西的打包盒塞到他手里,说:“张叔,谢谢你了,不然我还得跑好远去买涂料。”  张建才就住在他舅舅家斜对面,没有几步路,看他还非送不可,哎了声,“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张叔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这些东西家里多的是,再说了,你也没让我上手,还送东西。”  程迟雨送他进了门,放好了涂料桶,直起身子,“又不值钱。我们老板人很好,这个蟹壳黄是我今天下班前在饭店的厨房做的。做出来的大半都送给老板了,贿赂一下,方便下次再用他的厨房。”  他说着咧嘴笑了笑,又说:“慧慧不是爱吃嘛,外面卖的不如我做的好吃。”  慧慧是张建才家的小女儿,在读小学五年级。  上次程迟雨屋里的电风扇坏了,就是张叔来帮忙修的,为了感谢他,程迟雨特地做了一盒蟹壳黄送过去。  慧慧吃过一次,便时常问她爸爸什么时候再去程迟雨家里修电。  即使将近傍晚,这会儿的温度仍然不低,程迟雨那一头短发都汗透了。  今天是早班,他三点钟就下班了,回来后又在楼顶忙活了几个小时,人已经很累了,走路的脚步都沉沉的。  他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像是在张望什么,侧对着他。  这人身量高,身材匀称,动作不慌不忙,温吞吞的。  这么热的天气,他在白色的短袖外还穿了一件宽松的浅蓝色长衬衫。  他大概是很怕晒,还戴着宽檐的渔夫帽,半张脸都被墨镜遮住了,发尾卷卷的黑发散漫地露在帽子外面。  那张脸转过来看向他时,程迟雨只看见对方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哪里来的明星迷路了。  作者有话说:  注:  蟹壳黄:一种麻糕,我搜索时说是上海点心,也有说是苏杭点心,我不太清楚,反正可咸可甜的酥酥糕点。第3章初次见面  喻安宵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墨镜就挂在他的衬衫领子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程迟雨趁给他倒茶的空当跑到院子里,拧开水龙头迅速洗了一把脸,草草擦干。  喻安宵拿到这杯茶时,茶杯的杯身还是热的,程迟雨刚刚用热水把茶杯煮了一遍。  喻安宵不慌不忙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薄薄的一片,手掌大小。  程迟雨有点惊讶,他上次见到这种卡套,还是同班女生互相鉴赏偶像小卡。这种卡套常常用来保护爱豆的昂贵美貌。  而喻安宵从里面掏出一张折了两折、保存完好的信纸。程迟雨接过信纸,一眼就看出这是他爸爸的笔迹,他大致读了这一遍,又抬起头去看对方的脸。  程迟雨看他时,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却总也想不起来。此时对面的人摘了墨镜和帽子,又读了这么一封信,程迟雨便记起来了——在程乐秋的毕业留念相册里。  在那个相册里,里面有个人的出镜是最多的,好像谁都愿意和他多拍两张。程迟雨记得那个人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镜头笑时总是比旁边的人多了几分柔情,似乎有一身的故事可讲,像是天生的文艺爱情片男主角的年少版。  这位“成年版男主角”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神诚挚,问他,“你爸爸不在家吗?我先去的你们家,没找到你们。”  程迟雨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信,许久才把目光从信纸上最后的那行“盼望与你再会”的钢笔字上移开,语气淡淡的,说:“我爸爸已经去世了。”  喻安宵啊了声,那抹笑意也僵在了脸上,像一座雕像。  “大概是这封信写完后……半个月左右的事情吧,”程迟雨把信还给他,说,“他收到信后还念叨过几次,可惜没赶上。”  喻安宵明显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脊背都弯了下来,刚刚的从容丢了三成,“是……怎么回事?”  “高空坠亡。”程迟雨描述时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站起来,“你今天来得刚好,我做了一盒蟹壳黄,我听我爸爸说起来过,你最喜欢吃那个。”  喻安宵没什么反应,脑子里大概还是乱糟糟的,程迟雨也没有继续等他的回答,进屋将留下的那一盒蟹壳黄拿出来,打开了打包盒的盖子,摆在他面前,说:“你尝尝吗?我爸做得真不一定比我做得好。”  他刚刚看到那张信纸上写:“你最爱吃的蟹壳黄我家孩子也已经会做了,比我做得还要好些,只是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喻安宵闻到熟悉的麻糕香气,伸手拿了一块,模样怔怔地咬了一口。  “你要是想去看看他,等周一吧,我那天休息,可以陪你过去,就在南山墓园。”  喻安宵吃糕点的动作稍微快了一点,像是回过了神,和他笑了笑,说:“那我周一来找你——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很好吃。”  院子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动静,两个年纪小些的男孩喧闹着跑进来,其中一个喊着:“等我一下,我喝杯水!”  穿着红色校服的小男孩刚闯进来就停住了,左右打量了一番,说:“你带朋友来家里了?”  程迟雨没看他,也没说话,在给喻安宵凉掉的茶杯里续热茶。  喻安宵的脊背又挺直了,问道:“这是?”  那小孩把书包甩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听到人家问自己,嘻嘻一笑,说:“我叫方冬阳,他是我表哥,你是他的朋友吗?”  程迟雨反应很冷淡,什么话也不说。喻安宵暗自猜测了一下,出了会儿神,没听到他最后一句。  方冬阳这句话刚问完,程迟雨就突然放下茶壶,弄出了点声响。方冬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把杯子一放,说:“家里还没做饭呢,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吃个饭?我表哥做饭可好吃了。”  外面的同伴等不及,已经冲了进来,这个男孩胖墩墩的,看上去年纪和方冬阳相仿,嚷嚷着,“你还去不去电玩城,再不去我妈就回来……”  他说到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猛地捂住了脸转身就逃了出去。  方冬阳跟屋里的两个人嘻嘻一笑,对着程迟雨说:“你什么时候做饭啊?等会儿我妈就回来了。”  “哎,这是什么?”方冬阳正要出去,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打开的那盒蟹壳黄,手伸了过去,“你做这个了?哇,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蟹壳黄了。”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盒子里还有六只蟹壳黄,他想多抓几个,却没能抓住,蟹壳黄上的芝麻掉了一桌子,有两个还被他的手指按破了,里面的豆沙馅露了出来。  方冬阳实在抓不住,只抓起了两个就收回了手,他仍然笑嘻嘻的,说:“我出去玩了,你记得收拾干净,不然我爸看见又要唠唠叨叨的。”  喻安宵刚吃完一个,捏着纸巾在擦手指,目送方冬阳跑出去,再看向程迟雨,明显看见他的脸色阴沉沉的。  程迟雨盯着剩下的四个蟹壳黄,抬手就连盒子带糕点都扔进了垃圾桶。  喻安宵看着他,问:“那是你舅舅家的孩子?”  程迟雨感觉到他的眼神,强忍着收起了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垃圾桶,说:“弄脏了,下次再做给你吃。”  方冬阳刚跑出去就撞到回家的方志北,方志北哟了一声,“这又要去哪儿野?”  “爸,你回来了啊。”方冬阳也不害怕,嘿嘿一笑,说,“我们出去玩会儿,很快就回来。”  方志北嘴上还叼着半支烟,头发油腻腻地黏在一起,嘴唇边长满了青茬,脊背佝偻着,往儿子手上瞄了一眼,说:“这又拿的什么东西?”  “程迟雨做的蟹壳黄啊。对了,他还带朋友来家里了。”  方冬阳说完就推了同伴一把,“石头,我们快走吧。”  两个人撒腿就跑,跑出了好大一截,被叫做“石头”的小胖墩才喘着粗气,心惊胆战地问:“你……你表哥不会告状吧,要是被我妈知道,我放学没回家,她非打死我!”  方冬阳把蟹壳黄分给石头一个,得意洋洋地说:“他敢呢,还把别人往家带,你就看吧,我爸打死他还差不多!”  方志北进了院子刚到堂屋门口,先瞧见了放在门边的垃圾桶,清清楚楚看见里头扔掉的东西,他飞起一脚就把垃圾桶踹了个老远,正落在收拾茶杯的程迟雨脚边。  “你挺阔气啊,没吃呢就扔,还是你弟弟吃你一口东西都不行了?”  里头被扔掉的蟹壳黄咕噜噜地滚出来,程迟雨没说话,弯下腰把垃圾桶扶起来,用手把掉落的蟹壳黄一个个捡起来,再扔到垃圾桶里去。  喻安宵坐在里侧的沙发上,方志北是冲着程迟雨来的,此时背对着他,根本没发现身后坐了个人。  方志北刚刚打完牌回来,输了几把,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见程迟雨又是一副闷葫芦的模样就来气,瞄着他的肩膀就要给他一脚,只是这个架势刚起来,就听见谁“哎”了一声。  他转过身,才看见沙发边上站了个人。喻安宵走过来,左手还抓着自己的帽子,很客气地要跟他握手,说:“我是程乐秋的朋友,刚听说乐秋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什么忙。”  方志北听说程迟雨带了朋友回来,还以为是他同学里的那些个毛头小子,就没当回事。  此时乍一看见对方,方志北忙收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笑眯眯地跟他握了握手,说:“哎呀不好意思,你说这孩子,脾气太大了,他的东西啊就不能让别人碰一下,碰了他一下,他就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  两个人说着客气话又坐下了,喻安宵看着程迟雨走出去,随即听见院子里水龙头打开,水哗哗流出来的声音。  方志北简直换了一副模样,身体微微前倾,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成年人社交时惯有的假笑,语气夸张,“我姐夫也是命苦,辛苦一辈子了,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我姐呢,病那么久了,本来拿着这笔赔偿金也能好好治病,谁知道突然就恶化了,你说我姐夫,这不是白死了?”  这话听起来很怪,喻安宵的眉头拧起来,还不等他细思量,方志北又开始向他提问了:“老弟,你看着像个知识分子,做什么工作的?做模特的?”  喻安宵有些无言,他不知道这两个名词有什么必然联系,只客气答道:“教书的。”  “老师啊,那当老师好,”方志北又笑起来,被烟熏得焦黄的手指相互搓动着,“当老师也辛苦,平时爱喝茶还是爱喝咖啡,不过那咖啡喝多了不好,喝点茶叶好。老师,平常喜欢喝什么茶?”  很快喻安宵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转到这个话题上了——他就是开茶叶店的。  喻安宵还没能完全接受记忆里的好友已经去世的消息,人还有些恍惚,聊起天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兴致缺缺。  程迟雨进屋来的时候,方志北正在说自己的茶叶店这段时间有多困难,说自己帮姐姐养孩子有多么不容易。  方志北刚看见他,就大手一挥,“小雨,这都几点了,赶紧做饭去,还在外面晃荡。今天多弄两个菜,人家来家里做客,不能怠慢了。”  程迟雨看了喻安宵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喻安宵和他的眼神相遇了短暂的几秒,就站了起来,说:“不吃了,今天约了朋友,下次吧。”  也不等方志北挽留,喻安宵已经走到了门口,微笑着告了别,侧过身对程迟雨轻轻一招手,说:“你来。”  天色擦黑,夕阳也只剩浅淡的余晖。喻安宵没有再戴帽子,帽子一直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  迎着傍晚的凉风两个人走到了巷子口,程迟雨先说话了,“周一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过来?”  “上午九点吧,”喻安宵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车,说,“到时候还停在这里。”  程迟雨点点头,正要转身回去,喻安宵又叫住他,让他等一下。  片刻后,程迟雨的手中多了一张暖黄色便签,上面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第4章老相册和见面礼  在约定好的那天到来时,喻安宵一早就出了门。他觉得九点这个时间,应该能让每天都在辛苦谋生的准高中生睡个懒觉。  他不清楚对方有没有什么忌口,便早起多去了几家早餐店,各种餐点都买了一点,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了巷子口。  还不等他担心早餐会不会凉掉,他就看见了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程迟雨。  程迟雨换了一个宽大的T恤衫,上面的字母都被洗得有些发白了,穿着一条长度不到膝盖的黑色短裤,运动鞋看起来也穿了很久,有点旧了,鞋边磨损严重,但是一身都干净清爽。  就是头发太短了点,还剪得乱七八糟的。  不像理发,像泄愤。  大概是听见了关车门的声音,低着头看地面的程迟雨循声抬起了头,确认后立刻走过来。  喻安宵的眼睛微微弯起,给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说:“这么早啊,我还以为我会先到。”  程迟雨安静地坐上车,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说起话仍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爸说,让客人等,很不礼貌。”  喻安宵沉默了片刻,他想等会儿再聊这件事,在此之前,他说:“我买了早饭,吃一点吧,还是热的。”  两个袋装的热豆浆,还有一兜小笼包。另一个纸袋里装的是猪肉香菇馅的烧麦。程迟雨看了一眼,以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一个纸袋,打开一看,是几个红糖馒头和各色的小小豆沙包。  程迟雨看了看他,先把豆浆接过来,没有说些客气话推辞,只是对他说了谢谢,便很自觉地安静吃早餐,吃什么自己会伸手拿,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喻安宵把车窗都打开了,不到九点钟的晨风还带着丝丝凉意,灌进车内,让人心情安宁。他拧开了另一袋豆浆的塑料盖,也不多说话。  此时喻安宵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一些,他总是听说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有些难以沟通,况且他和程乐秋都已经多年未见。但是目前两人相处良好,程迟雨话少,也很礼貌,而且没有许多成年人的臭毛病——比如明明饿着肚子还非要说自己吃过了,两个人拉锯半天才能开始吃一顿早就凉掉的早饭。  南山墓园很空旷,放眼望去皆是翠绿的松柏和起起伏伏的白色墓碑。  喻安宵将一束掺着满天星的百合花放在墓前,蹲了许久没有起身,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觉得程乐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回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程迟雨说:“我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拍了好多照片,后来没怎么拍过了,他说自己老得太快了,不好看了。”  喻安宵看着他,说:“你们拍全家福了吗?”  程迟雨点点头,“你想看吗?我带过来了。”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迎着山坡上的凉风,开始翻看这本历时十多年的老相册。  喻安宵看到读初中时的毕业照,弯着眼睛问他,“你知道哪个是我吗?”  程迟雨探过头看了一眼,立刻指出那个站在程乐秋旁边的人。他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照片的年纪很大了,竟然也能看见他笑起来时嘴角的浅浅梨涡。  喻安宵笑了,说:“眼神这么好,看来我的变化也不是很大。”  程迟雨帮他翻到了下一页,两面的相册里有大大小小六张照片,每一张都有他,只是衣服都不相同,并不是同一天拍的。  不只是这一页,还有下一页,年少的喻安宵占据了这本相册的大部分位置。  喻安宵回过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说:“那时候拍照很难得,不是大事很少会去照相馆。当时我出国前还说,等我回来,再一起拍一张。现在拍照多方便……”  他说着顿住了,继续往后翻相册。他仿佛踏着一条无形的时间轴,时光的指针指向了程乐秋的人生转折点。  随着程乐秋的爸爸——这个家庭顶梁柱的倒下,程乐秋的读书生涯也走到了尽头。迅速相亲、成家、生子,往后的每一步就像设定好的程序,把程乐秋套在了里面。  喻安宵最后一次在他的相册上出现,是在程乐秋的婚宴上,他和年轻的新婚夫妇一起拍了一张,还穿着伴郎的黑色西服。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程迟雨,说:“其实那时候,他还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呢。”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喻安宵说:“你们家——就是角槐巷的那个房子,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去玩。我读高一的时候,外婆病倒了,程乐秋就把我带回家吃饭,还帮忙去医院给我外婆送饭,他是真的怕我会饿死。”  喻安宵开玩笑似的,语气轻松,“你现在不在那里住了,房子是卖掉了吗?我还挺想再去看看呢。”  程迟雨摇了摇头,说:“没有卖掉,就是……不在那里住了。”  喻安宵能看出来他在舅舅家过得并不算太好,试探性问了问:“那你还会搬回去吗?”  程迟雨看向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嗯……不知道。”  大概又是一个不太方便谈论的话题,喻安宵便就此打住,不再多问。  程迟雨看着他,说:“他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就只有那些给我做的玩具,小时候的都玩坏了,还剩下这个。”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木头做的迷宫,微微摇晃,能听见钢珠与木头碰撞的闷响声。这个迷宫几乎看不出手作的痕迹,细致巧妙。  程迟雨将木头迷宫平放在地上,用手拨动钢珠向前滚动,解释道:“这里是入口,这里是出口,滚到出口,这个珠子就能取出来了。”  喻安宵感叹了一声:“这么厉害。”  程迟雨很快就在出口处接住了滚动的钢珠,摊开手掌给他看,“我玩过很多次了,有三条路都可以到达终点。”  喻安宵脸上仍然挂着浅淡的笑意,说:“你书包里还有什么?百宝箱似的。”  程迟雨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甚明显地抿了一下嘴,说:“没有了,不过迷宫还有一个,比这个要难多了,我还没解出来,就没有带过来。”  喻安宵说:“你每周一都休息吗?”  程迟雨点点头,“你要是想来,发消息告诉我,我会提前过去等你的。”  喻安宵嗯了声,“那下周吧,你把你的另一个迷宫带过来给我瞧瞧。”  他们起身下山,程迟雨看着自己的脚下,说:“等我解出来再拿给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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