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面上……”
福伯的声音顿住了,仿佛那几个字有千斤重。
“一文钱,都没有。”
“库房……库房里别说粮食,连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福伯每说一句,头就往下低一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泣不成声。
一个皇子,竟比城外衣不蔽体的乞丐,还要凄惨。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的穿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每个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人心底发寒。
萧玄站在大堂中央,感受着这具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虚弱,感受着周围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临行前的一幕。
储君太子,他名义上的兄长萧恒,站在高高的宫门前为他“送行”。
那张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笑容的脸上,每一个字都透着“关切”。
“七弟,此去北荒,山高路远,务必保重身体。为兄在京中,等着你建功立业的好消息。”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萧恒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毒,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一瞬间,萧玄彻底懂了。
父皇的冷漠,太子的谋害,这片贫瘠绝望的土地,这三十个老弱病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为他精心设计、量身打造的坟墓。
这趟流放,根本就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死亡之旅。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被泼上汽油的火苗,在他冰冷的心底轰然燃起,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来自一个比这里先进千年的世界。
他曾是天之骄子,他见识过人类的智慧与意志所能创造的极限。
他已经死过一次。
绝不能再死第二次。
尤其不能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悄无声息、窝囊至极地死在这种鬼地方。
萧玄缓缓握紧了双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福伯,扫过那三十张麻木绝望的脸,最后落在大堂外那片灰败的天空上。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